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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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就沒有痛覺了嗎？”秦嘯沒好氣道。

毋須問她為何反其道而行，因為她除了想拚命扮演好“莫言”之外，沒有別的念頭了，只要事有關此，連疲倦、疼痛、挫折等覺都可以一併屏除在外！

莫璃怔怔抬頭，雖然他嘴角淺勾，但現在她卻覺得，他像是在…生氣？

“少主…”

“我可沒忘記答應你的事，在人前喚你莫言。”換句話說，是莫璃忘了曾經答應過他的承諾。

莫昆因承受不了喪子之痛而失了心，將女兒莫璃認成已故的兒子莫言。

為了不刺莫昆的病情，莫璃毅然決然扮起兄長莫言，還請求府內眾人改喚她莫言，眾人基於同情，都從了她的意思，將唏噓嘆留在心底，在莫昆面前更是絕口不提莫言的死，轉眼已過三載。

“我…”莫璃默然無言。她當然清楚，是她違背了兩人之間的約定。

“你真想繼續這樣下去？”他眼也沒抬，持續替她包紮。

“為了我爹，我必須這麼做。”自從她“代替”莫言哥哥活下來，爹的病情雖然得以控制，身體狀況卻時好時壞，有時病榻一躺就是十天半個月，若告知爹真相，萬一爹因此有個什麼不測，她絕不會原諒自己。

“即使這麼做，會令你犧牲‘莫璃’該擁有、該經歷的一切？”一個正常的姑娘家在這個年紀所想、所學、所做的，不應該是夜膽戰心驚、擔心洩漏身為女兒身的破綻，也不應該是以繼夜、辛辛苦苦在烈冷風下苦練武藝。

莫璃螓首輕搖。

“但，身為‘莫言’所擁有、所經歷的一切，卻是‘莫璃’所沒有的。”這三年來，她從爹身上所得到的關懷、爹引以為榮的笑容，都是她身為莫璃時所不曾受過的父愛。為此，即使她的武骨、體力都不如莫言哥哥好，即使必須付出更多心力習武，她仍然甘願身為莫言，真的甘願！

秦嘯不難理解，從很久以前起，莫璃就多麼希望莫昆的眼中、心中有她的存在，就算莫昆現在眼中所看到的、心中所想的都不是她，她也無所怨言。

“你想怎麼做，我不會勉強你。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我除了是個主子外，仍是你真心喜歡的朋友嗎？”他停下動作，一瞬也不瞬望入她清澈的眸心。

莫璃抬頭回望，半晌，邊輕揚笑漣，堅定地點下螓首。

是她的錯覺嗎？當她點了頭之後，好像覺得他似乎鬆了一口氣？

秦嘯緊盯她淡淡笑顏。

“很久不曾見你對我笑了，我一直很喜歡你的笑容。”三年來，莫璃總是跟隨莫昆習武練劍，徹底扮演莫言、扮演莫昆眼中的兒子，久而久之，連新進秦府的下人都以為她是個男人。

既然他們明知她是個“男人”他就毋須因她和其他男人有說有笑，而心頭髮酸，但方才當他看見她對元寶宗微笑，明知那不帶任何情愫，他卻有點…不是滋味。

聞言，莫璃臉蛋突然一燙，說不出心口突如其來的怦然悸動因何而生，下意識想別開眼、回同樣發熱的小手，卻又因為他的下一句話，忘了回手，目光也定在他臉上。

秦嘯看出她下意識撇開視線的小動作來自於羞怯，笑看她粉頰上不由自主浮現的酡紅，心情轉瞬間大好──她仍是他的璃兒、他的女孩，不是別人──秦嘯的薄，吐出讓她不至於尷尬無語的話題。

“近，我會要莫師父讓你擔任我的貼身護衛，你搬到主院來住。”

“這麼快？”她訝問。

“當年莫言也是約莫你這年紀，便已跟隨在我身邊。”他撕開包紮她手心的布尾端，繫上一個固定的結。

“可是，璃兒的武藝…”足以擔此重任了嗎？

“綽綽有餘。你苦練劍術多年，除了莫師父，你的程度早已不亞於府內任何一名護師。”秦嘯溫文一笑。他喜歡聽她自稱璃兒，非常喜歡。

“況且，你若繼續待在護院和其他人一起吃住習武，遲早會出女兒身的破綻。”這句話成功挑起莫璃的好奇。

她很清楚，年歲愈長，她身為女子的特徵也就愈來愈顯著，所以即使必須忍受疼痛，她也不得不以布條將口綁平；她也知道少年必經變聲時期，所以她能不開口說話就儘量不開口，以免不知情的人起疑。

她扮成莫言哥哥這件事，能順其自然，不再有更多人知情、不再有更多人以同情憐憫的眼光看待她或爹，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