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聯姻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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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瑩玉勸說一番,見楊均天仍是沉不語,又指著楊么道:“只看這孩子,危險之時不顧
命告警,哪裡又分什麼世仇親人?在大水面前張楊兩家都是鄉親,在蒙人面前張楊兩家可都是漢人!”聽到此處,連楊么都熱血沸騰,楊均天哪裡忍得住,雙掌猛然一擊,站起抱拳說道:“彭教主說的是!小老兒受教了!我即刻便隨教主去張家見那張
文!”三人頓時大喜,便是楊么也是歡欣鼓舞,楊嶽出門將長房二子和楊平泉請了進來,聽得楊均天說完此事,三人面
各異。
楊平湖看了看楊平泉,方要說些什麼,卻忍了下來。楊平泉面看似平常,指尖卻微微顫抖,倒是楊平泊一臉贊同,笑道:“鄉里鄉親,以和為貴,本就是好事!”眾人商議一番,仍是決定先由彭瑩玉與張家族長商量後,兩家再行見面,方是穩妥。彭瑩玉帶著玄觀欣然領命而去。
待得第二午後消息傳來,彭瑩玉領著張家一干人前來拜訪。
楊均天大喜,急忙了出去。只見張阿公張
文依舊拖著一雙破鞋,眯著一雙老眼,走在彭瑩玉身邊。身後跟著長子張忠天,次子張忠地,長房裡報月、報辰、報陽三兄妹並兩個媳婦,二房張報雲和他的兩個兒子張國誠,張國意,還有走在張報月身邊的張報寧。其餘張姓族人林林總總也來了上百人。
除此之外,還有寄居於張家營地的其它小家族的十來位族長、村社之長,一併跟來了楊家。
楊么遠遠站在一邊,聽得楊下禮給她指點人物,不說道:“他們家長房長孫去哪裡了?這種時候,張報
居然沒來?”楊下禮笑道:“小嶽叔一回來,么姨眼裡就沒了旁人了!你沒見咱們家天康叔和相二叔也不在麼?一得到發大水的消息,他們倆就被派著去嶽州路各地報災告警去了,只是沒你這般危急罷了。”楊么嘖嘖讚歎:“沒想到咱們兩家都是如此急公好義。”楊下禮搖頭嘆道:“這麼伶俐的一個人,不知道小嶽叔平常怎麼慣著你的,不知世事至此。”說罷轉頭就走,留著楊么一個衝自個兒瞪眼,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批評為“不知世事”實在是太有傷自尊。
楊么卻是個厚臉皮的,追上去又問道:“張家怎的和我們家一樣,長房裡的兒子還小,二房裡卻是連孫子都大了。”楊下禮一愣:“我們姐妹只比天康叔晚生了兩年而已。他們家只怕也是二房的早得子。”楊么琢磨道:“這就是說,平泊叔比大伯父要早成婚許多?或是比大伯父會生?”楊下禮頓時紅了臉,啐道:“么姨哪裡像個長輩,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和侄女混說些什麼?”楊么笑道:“這會兒又長輩侄女了,平常訓我的時候哪裡還記得這些?”扯著楊下禮走遠幾步,湊在一起低聲道:“是不是咱姑媽…”楊下禮急得直跺腳,甩開楊么的手,紅著臉跑開了,留著楊么一個人無趣地自言自語道:“我只不過是想說,咱姑媽嫁得晚…”因著人數眾多,便圍坐於一個大竹棚下,除張、楊兩家上得檯面的人物外,斧頭湖百里範圍內所有的家族都有代表列席,其餘人等都圍站在棚外。若不是地方簡陋,衣物髒破,只看各人面上喜氣洋洋,還以為是辦喜事一般,哪裡還記得此時還被圍在洪水之中。
楊么看得如此陣勢,早就躲到一邊,卻被楊嶽找到,揪到棚裡,自然又是和族長們一番見禮,人人把她誇得天上去了。
待得她灰頭土臉地擠到楊下禮、楊下德身邊坐下,又被這兩女輕聲嘲笑了一番。
楊么一抬頭,便看見對面張報寧微笑示意,正要揮手打個招呼,卻被楊嶽轉眼看個正著,連忙轉頭,正與張報辰的眼光對上,兩人均是歡喜不已。
彭瑩玉咳嗽一聲,棚裡安靜下來,人人看向坐在正中的張、楊兩老和彭瑩玉。
“今請各位族長和鄉親們齊聚,為的是兩件事。其一,張、楊兩族百年世仇,一朝而消,願意結為兄弟之盟。特請諸位作個見證。其二,此次水災百年難遇,如今雖
命無憂,但水退之後的如何恢復家園,也要商量個法子出來。”彭瑩玉說完,眾人頓時一陣叫好。待得安靜下來,彭瑩玉又轉向張、楊兩人問道:“張老、楊老,可還有話說?”楊均天站了起來,作了一個羅圈揖,朗聲說道:“各位鄉親,我楊家自宋末一直與張家為敵,為私仇爭鬥不休,百多年來,實在帶累了眾鄉親。楊某在此給大家陪罪了!”說罷深深作揖。在座的楊家人紛紛起立,站在中間作揖,輩份小的跪在地上叩頭不已。
棚裡頓時又亂了起來,族長們紛紛回禮不辭,連稱:“不敢。”待得行禮已畢,楊均天又轉頭向張文說道:“張老哥,小老兒也代表楊家向你賠罪了。”張
文跳了起來,抬著他的手嘆道:“楊老弟,我一向自負武藝出眾,與你爭鬥時卻從未能佔過上風,今
才明白是何原因,真是愧煞我了。”兩人互握雙手,呵呵而笑,兩旁的人都甚是歡喜,又聽得張
文叫道:“可惜此處無酒,否則,定要與楊老哥和各位鄉親好好地喝上一回!”眾人紛紛大笑附和。
彭瑩玉趁熱打鐵,高喊一聲:“請兩家祖宗牌位,張楊兩家歃血為盟!”兩家的牌位都是逃難時第一要緊的東西,早已準備著,一時都抬了出來,兩位族長拜天、拜地、拜祖宗,殺了一隻雞,各取了雞血塗在嘴上,互拜了三拜,兄弟之盟便成。
彭瑩玉肅然道:“雖是因陋就簡,但兩家其心甚誠,從此後,世世代代為兄弟之盟,危難不棄,富貴不離!”張、楊兩家之人轟然應是,一時間互相見禮,男子們把臂而笑,互稱兄弟,女人們挽手而言,同喚姐妹。
待得坐定,卻有一人站了起來,正是那劉姓族長劉雲天,只聽他手撫長鬚,笑道:“既是兄弟之盟,何不為兩家兒女定下親事,如此一來,豈不更加和睦?”頓時又有王、陳、李幾家族長附合,只聽他們笑道:“以前的規矩是誓不通婚,如今自然也要改改才是。”彭瑩玉笑道:“在下也是此意,兩家長房子孫都已成人,各位正好做個現成的媒人呢!”張文與楊均天互視一眼,低聲商談,卻把兩家長房的少男少女們驚得不輕。
楊么吐了口氣,暗暗慶幸沒有生在東屋長房裡,轉頭見得楊下德眼圈已經紅了,淚水將下未下,楊下禮面有些蒼白,卻還算鎮定。
楊么卻不知要如何勸,反聽得楊下禮輕聲對楊下德道:“姐姐,妹子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泉
已經明白叫你斷了這個念想,這事是不成了。兩姓聯姻,是天大的好事,退一步說,平江縣裡,也只有張家的人物最為出眾。姐姐,你且放開罷。”頓了頓又說道:“就是小嶽叔也只盼著這事成,斷不願半路出岔子的。”楊下德聽到此處,哽咽道:“妹妹,你放心,姐姐我還不糊塗。”楊下禮鬆了口氣,又嘆道:“妹子知道你不甘願,但是,還有人更不甘願呢。”楊么與楊下德順著她的目光向張家看去,只見張報陽一臉死白,牙齒緊緊咬住嘴
,靠在張報辰身上,張報辰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楊下德恍然道:“這樣一來,她不是要嫁給天康叔了麼?”楊下禮點頭道:“好不容易盼得兩家能通婚,這頭一樁的婚事,只怕就是長房長孫的。楊家長房長孫是天康叔,張家長房裡能配得上的,也只有張報陽了。”楊下德不免兔死狐悲,越發傷心起來。
楊么聽得一哆嗦,全身都不對勁起來,偷眼看得楊嶽正與張報月、張報寧談笑風生,忍了又忍,趁著眾人混亂一團,悄悄走到楊嶽背後,叫了一聲:“楊嶽。”三個人的眼光頓時都落在楊么的身上,楊嶽微微一笑,向張報月、張報寧說道:“兩位哥哥,這是我妹子楊么。”張報月和張報寧大驚失,一時說不出話來,楊么不
笑道:“張二哥,小寧哥,我們又見面了。”待見得張報寧面
忽紅忽綠,不由說道:“小寧哥,我可不是故意瞞你,你若是不高興,我這裡給你賠罪了。”張報寧見她眼睛笑得彎彎,嘴上雖如此說,卻半點沒有賠罪的意思,心裡半是苦澀半是喜悅,只好說道:“妹子說哪裡話?以前是哥哥得罪了。”倒是張報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楊么一番,笑道:“不怪我們認不出,實在是女大十八變,小寧,你說是不是。”張報寧見他又開始打趣,連忙扯著他走開。
楊嶽看了看走開的張報寧,又看了看笑得洋洋得意的楊么,低聲道:“你可別笑得太好,張報寧雖不是長房所出,卻是張文格外看重,自小兒帶大,若是有什麼大事相求,都是應的。”楊么一驚一愣,忍不住狠狠扭了楊嶽胳膊一把,啐道:“沒見過這樣的哥哥,只會嚇唬自家妹子,真當你妹子是天仙啊?是個人就會惦記著?”見得楊嶽又是
氣又是發笑,瞪眼道:“反正你記著,我的親事我自家說了算,天王老子都別想替我作主!”楊嶽哭笑不得,輕輕擰了擰楊么的臉,柔聲道:“小沒良心的,就是爹爹、哥哥們也說不上話麼?”楊么哼了一聲,道:“別人我不管,若是你說上幾句倒也行,不過,聽不聽在我。”臨了又惡聲惡氣道:“若是你為了什麼原故,揹著我亂來,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大搖大擺離去。
楊嶽尚在苦笑,玄觀悄悄走近笑道:“你們家的小妹真是個女霸王的脾氣,我勸你趁早打算,楊家長房裡沒有和張報辰同輩份的女兒,我昨隨彭祖過去,看著張
文的意思,倒是對你家妹子甚是中意。”楊么變了臉
,冷冷一笑道:“他是著緊他們家天下第一的神功,哪裡肯讓外人帶了去,只是我們家不比楊家長房,嫁或不嫁便是族長也作不了主的!”
“話雖如此,但誰叫你們家小妹人緣好,這滿座多的是想知恩圖報,把她扶上張家當家的位置的。”
“張報雖不算出眾,也是中規中矩,見事也算明白,守成足矣。張報辰再得寵,也是老四,哪裡輪得上他當家?”楊嶽不由側目道。
“但凡和你妹子有關的事,你都犯糊塗,倒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玄觀忍不住譏笑道:“如今這世道,能讓張報安安分分地守成麼?”
“我看難說,張報辰武藝雖然出眾,見事卻未必明白。若是他當了家,守成都未必做得到。”楊嶽掃了一眼正和張報陽竊竊私語的張報辰,冷笑一聲說道:“他的子只怕反是個拿不定主意的人!”玄觀一驚,看了看楊嶽的臉
,沉
半晌突然笑道:“我怎麼忘了,你們家小妹和他極好,必是有些見地。如此說來,假以時
,這嶽州一帶終是以你楊家馬首是瞻,若是如此——”玄觀轉頭看了一眼楊么的背影道:“三弟反是要越發與張家親厚些才好。”楊嶽搖搖頭,道:“不成的,我妹子可比不得尋常女子,她要是不樂意了,會攪得張楊兩家都不得安生!好不容易等了她幾句好言好語,我還想過幾天清靜
子。”玄觀笑道:“倒不知你如今越來越怕她了,看你在潭州溫柔鄉里樂不思蜀,我還想你丟了個小累贅倒是越發快活了,怎的又打回原形了?”楊嶽不動聲
看看遠處的楊么,低聲道:“算我怕了你了,只是這話可別到傳到我妹子耳朵裡,別給我亂編些混話!”
“我就不明白,你爹和你大哥都沒管你,你妹子又不是你老婆,你怕個什麼勁?”玄觀越發取笑起來。
“你知道什麼,不說我大哥了,就算是我爹,要是被我妹子知道他們平裡的行徑,也就是兩個字——‘不認’!”
“你妹子竟是這樣一個狠角?話說回來,那
我和相二哥回家,若是相二哥不順著她的意淘汰我,難不成她還真翻臉不認人?”
“你猜呢…”楊嶽與玄觀兩人正嘀咕著,那邊張文與楊均天站了起來,棚裡的聲音漸漸低了。
果然不出眾人所料,楊天康和張報陽定了親,楊下德、楊下禮兩姐妹分別與張國誠、張國意兩兄弟定了親。
眾人紛紛上前恭喜,長輩們為這三對未婚*了聘禮,倒真是讓楊么吃驚,沒想到鄉下人家底子如此之厚,逃難之中拿出來的居然均是有來歷的珠寶古玩,真不愧是官、匪之後,百年大族。
長輩們互相恭賀,當事人卻站在一邊不言不語,張報陽的苦楚無人可解,楊么只能為之嘆息,轉眼看那張國誠、張國意兩兄弟,確實一表人才,看著情也佳,倒也堪配楊家兩朵姐妹花。
又熱鬧了一陣,張文忽然又高聲說道:“楊老哥,小老兒知道你們家的規矩,所以方才未曾提出,現下卻想和你商量一二。”楊均天眉頭不經意的微微
動,笑道:“張老哥請說。”
“我還有兩個得意的小孫兒,一個武藝出眾,一個飽讀詩書,不是老哥哥我吹牛,確實出眾。小四,小寧,出來拜見楊家阿公。”張報辰、張報寧不敢怠慢,急步上前見禮,楊均天笑呵呵地受了,誇了兩句“少年英雄”便等著張文說下文。
“這回大水,鄉親們都承楊家的情,尤其多虧了你們西房裡的么娃。我看這女娃娃,品容貌都是上等的,就想替我這兩個小孫兒求親,讓她隨意挑,她中意誰,就是誰!老哥哥,你看可好?”楊均天雖早有準備,倒也被張
文這番誠意打動,張報辰和張報寧其實是張家最出眾的兩個子弟,若是作了別家的女婿,他實在也眼饞,忍不住回頭叫道:“小嶽,么妹,你們過來。”就知道會出這種狗
事!楊么肚子裡暗罵一句,一步一蹭跟在楊嶽身後,走到幾位主事之人面前。
楊均天笑道:“么兒,原本你們婚事自是由你們爹爹作主,如今你爹爹、大哥、二哥不在,就只好讓你三哥拿主意了,他年紀雖不大,卻是親手把你養大的,當作得主的。”轉頭又向楊嶽問道:“小嶽,你看挑誰做你的妹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