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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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師過謙了,你見多試廣,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再說,像你這樣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怎麼會對那些世俗之物到興趣。”妙真有點訕然,因此只有笑笑道:“伊公子,你可說錯了,一個女人,總是對珠寶有著特殊的興趣的,不管她是怎麼樣的女人也不例外,我也是個女人。”她輕嘆了口氣:“我當然也見過一些好東西,可沒有一下子見到這麼多,而且那也是人家穿戴在身上,遠遠地看一下而已,從沒有這樣拿在手裡看的,要是能戴一下,那該多好,即使是戴一天,也算不虛此生了。”伊戈笑道:“我接到這盒子時,心裡也在想,這些東西若是戴在你的頭上不知是怎麼一付情形,既然你有興趣,倒不妨試戴一下。”妙真驚奇地道:“我…可以嗎?”伊戈道:“有什麼不可以,在明天早上我走之前,你儘管戴著好了,只可惜現在我不能做主,否則我就送給你了,珠寶翠玉,原是要戴在美人的頭上,掛在美人的身上,才能益增其光輝,像你這樣的美人才配戴此物。”妙真高興得連忙到鏡前,先把那一雙珠鳳
在兩邊的鬢角上,又在後面
上那支玉釵,手上戴上玉鐲,頸間掛上玉鏈,一時珠光寶氣,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卻使她那些鵝黃的道袍失去的飄灑的韻味了!她自己也
到了這種不和諧,有意的脫下道袍,裡面只有一件薄絲的內衣,隱約之間,襯托著她
人的
體,但是伊戈卻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只是以惋惜的眼光看著她,使她倒有點不知所措。
她自信在這一身打扮下,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的,但是這個痴男卻以一片惋惜的眼光看過來,他惋惜什麼,是惋惜自己的手腕太拙劣嗎?伊戈的心裡確實是這個想法,她並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女人,完全是以一個男人的心理來看這個女人,只不過他所表現的是一個超脫的男人。所以她只輕輕地嘆口氣,打開了箱子,取出了一件雀金織錦袍,那是以孔雀的尾翎織入絲中織成的一件外袍,閃著烏金的金輝,自然十分的名貴。
伊戈道:“披上這個吧,紅花還得要綠葉扶襯,我也真希望這件衣服是我的,那樣我就可以送給你了,只可惜這也是家母給我帶到京師的聘禮之一,只能借給你穿一會兒。”妙真的眼中發著光,女人對華麗的新裝的誘惑是很難拒絕的,她搶過了織錦袍子,披在身上,對著鏡子照了一照,這下子才十分滿意,那滿身的珠光寶氣才能夠相互配合,連帶也使她變得雍容華貴了。
她貪婪的眼睛望著那口箱子,道:“你這簡直就像是傳說中沈萬山的聚寶盒了,還有些什麼寶貝?”伊戈笑道:“沒有了,箱子裡裝了一些金葉子,那是要在京師去置備其他的聘禮的。”
“看樣子很不輕,大約總有幾十兩吧?”伊戈笑道:“五十兩一包,足足十包。”
“什麼,五百兩黃金,我的少爺,你帶這麼多金子上路幹嘛?”伊戈道:“購買花紅綵緞,雞豬面魚酒果等去下聘呀,這些東西總不能從這兒帶了去,只有到那兒臨時採購了,家母說要辦得像個樣子。”
“那也不必要這麼多的金子呀!”伊戈道:“怎麼不要,照規定要四百名挑夫,兩百名挑盒的,每一架都得裝滿,這雖是不值什麼錢,可是京師地方,米珠薪桂,錢少了恐怕辦不來。”妙真聽了只有咋舌,她忽然有了慚愧的覺,因為對方的豪華是她所難以企及的,也是難以想像的,她只有以羨慕的語氣道:“你的那位未婚夫人真好福氣!”伊戈似乎不
興趣地道:“我只希望她穿上這身衣服,有你一半的好看…”妙真拋了一個媚眼道:“我…真的很好看嗎?”伊戈道:“這還用我說嗎?不信你穿了去,給其他人看看,誰都會以為你是神仙下凡的。”妙真道:“我…能把它穿戴去給人看了嗎?”
“當然可以了,我說過了,在明天我走之前,你可以一直穿戴著它們,只可惜我此刻無權作主,否則我就送給了你,我覺得只有你才配穿戴這些。”
“那不太好吧,要是給你的親戚朋友看見了,以後對你會不太方便。”伊戈笑道:“我在長沙的親友不多,他們沒一個知道我上這兒來,又有誰會看見呢!”
“你不是還請了鏢師嗎?”伊戈道:“他們還沒接上頭呢,我事先連伊安都沒說明,只告訴他在行前要看個朋友,就把他一腳帶到這兒來了,在長沙的親友則以為我已經上了路。”妙真道:“為什麼你要這麼神秘呢?”伊戈道:“我總不能說要到這兒來吧?我那些親戚都很道學,說了他們就不會放我來了。”妙真的眼中又閃了異采道:“伊公子,真難為你還記得我,那我就穿戴了去轉一轉,給觀裡的人看看,照說我們修行的人,不應有這些舉動的,可是那些蠢貨們從來也沒見過這些珍奇之物,讓她們開了眼界也好。”伊戈笑道:“你去吧,妙師遊戲人間,原當不拘形跡,脫俗瀟灑,無拘無束,寶相千萬,真要古佛青燈,豈不白白地辜負了你這大好丰采。”妙真笑道:“伊公子真會說話,回頭我一定要好好陪你喝兩盅,盡此夕之歡。”伊戈輕輕一嘆道:“我也是一樣,本來我想來跟你聚上幾天的,那知道家母給我在京師訂了親,這一去京師,很可能就會被表舅留著,在京裡著我讀書赴考,如果一第不中,他們一定留著我下第再考,再聚首就不知何年何月了,所以我也想以此夕之聚,留異
無限之思。”妙真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明
一去,你不會再來?”伊戈道:“妙師,我這個人不慣作虛語,我雖然很想再見你,但是我也知道此去身不由己,重晤的可能很少,因此讓我們成為一對好朋友吧。”妙真喃喃地念了兩句好朋友,嫋嫋婷婷地下樓去了,她這邊剛走,週三已悄悄地摸了上來道:“少爺,你可真會逗人,這一來賊道姑想不上當也不行,你怎麼想起
那麼件衣服放在箱子裡的?”伊戈輕輕一嘆道:“我是故意帶著考驗她一下的,假如她能剋制那些物慾而不為所動,證明她這個人還有點可取之處,我說什麼也會求各位留她一命的,現在看來,她已是不可救藥了,唉,卿本佳人,奈何作賊!”週三道:“現在她一定是帶著那些珠寶,去向兩個老賊商議著如何下手了?”
“你怎麼知道的。”週三道:“是那個小丫頭水月說的,這小妮子對玉朗倒是一往深情,還以為你真是玉朗的表弟,唯恐你吃了虧,把底子一五一十都私下告訴了我,叫我去多找幾個人來,鎮懾住他們,使他們不敢下手。”伊戈一笑道:“這小鬼倒是個有心人,你怎麼應付的,可別叫她走了風聲。”週三笑道:“我知道,我叫她放心,說是我另外還約了幾個保鏢的,一會兒就會來接我們,而且還答應帶她一起走,所以她這回見到門口去望風去了。”
“你沒告訴她實話吧!”週三道:“沒有,我怕嚇著了她洩了底子,只叫她在前頭留意著,等窮酸他們來了,就帶進來。”伊戈笑道:“九先生可不像個鏢師的樣子。”週三道:“你以為鏢客該是什麼樣子的?”伊戈道:“我經常見到的,戴著遮陽笠,騎著大馬,雄赳赳的樣子,好神氣。”週三笑道:“那是走明鏢,保著的一定是些不太值錢的東西,或者是走著通衢大道,他們才擺出譜來,如果真是像你這樣請鏢師保著上京去,多半是走暗鏢,那時他們化裝成長隨的樣子跟在後面,連兵器都不敢叫人看見,那裡還神氣得出來。”
“幹嗎要這個樣子呢?”
“為了要避人耳目呀,他們帶著值錢的紅貨,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綠林人士眼紅呢,只想能夠不起眼,悄悄地混過去,滅少些麻煩。”
“那樣子有效嗎?”週三笑道:“這就難說了,有時自然是叫他們給混過去,有時卻因為消息外洩,被人給綴上了,少不得要經過一場苦鬥,連命帶貨物都丟了。”伊戈道:“真可怕,這碗飯可不好吃。”週三笑道:“少爺,你別一個勁兒的同情鏢客,也該勻點同情給做強盜的,他們給鏢客砍了的時候也多得很,而且還得多擔一層被官府捉去的風險,也是整天把頭拾在手裡過
子。”伊戈道:“那可活該,這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因為他們是自己不好去找死,想不勞而獲,強取豪奪,還敢殺人越貨,罪無可赦。”週三笑道:“如果取的是不義之財呢?”伊戈這才想到週三他們都是闖江湖,混黑道的,笑笑道:“周大叔,當然像你們這樣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俠客又當別論,但無論如何,總不是正業。”週三輕嘆道:“是的,儘管我們問心無愧,但是在動手的時候,多少總難免會累及無辜,例如我們打聽清楚了,那一個官員貪贓枉法,魚
百姓,搜刮得大批的民脂民膏,我們決心動手了,一動手就難免傷人,結果那貪官固然遭了報應,可是他的家丁僕人以及隨行押送的公人卻跟著而丟了
命,不是太冤枉了?”
“難得您老人家清楚。”週三笑道:“我老人家並不糊塗,所以後來我們做案子,專門黑吃黑,在綠林道的頭上下手,他們的財物是搶來的,而且這些人也絕非什麼善良之輩,殺之也不為過,就像是這所道觀裡的賊徒一樣!”伊戈輕嘆一聲道:“那個妙真,怎麼樣看起來都不像個為非作歹的人,卻想不到會幹謀財害命的勾當。”週三道:“他們是黃巾餘孽,那是一批非常惡的人,還不止是謀財害命,殺人越貨而已,他們還有許多傷天害理,令人髮指的罪行,聽了都令人難以相信,所以要是江湖上的人,只聽見了黃巾賊三個字,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一致引為公敵。”
“他們還做了些什麼壞事呢?”週三道:“太多了,像為了逞獸慾,亂事姦,還有男子巧扮成女妝,混入閨閣,壞人名節。”伊戈道:“這個我也聽說過了,可是我覺得奇怪不解,他們能夠扮成女子,混入大家閨閣,可見她們的品貌、談吐都是很過得去的,如果僅為解決男女私慾,他們就憑這些本錢,騙一些無知的婦女也並不困難,何必要冒著生命之危險去喬裝改扮。”週三道:“不裝成女子,進入人家閨房不易,而他們的目的卻不是在壞人貞節,那只是他們的手段,真正的目的卻在於勒索財物。他們壞了那些女孩子的貞節後,先是誘騙那些女孩子將首飾及私蓄的財物
給了他們,等騙得差不多了,再向她們的父母勒索巨金,那些人為了顏面,只有忍痛咬牙,聽其宰割。”伊戈恨道:“這種行為太可恨了!”週三道:“是的,這些匪徒們吃人不吐骨頭,所以才不容於官府,而且他們又會些
術,欺壓哄騙無知的愚民,受其害者,不計其數,實在鬧得很厲害了,使官府也有了知覺,嚴令捉拿,他們才稍稍斂跡,歇上一陣又死灰復燃了,不過他們大都在一些僻遠的鄉縣活動,這一股匪徒,居然敢在大城市活動,卻也太膽大了!”伊戈道:“看來我也無法為妙貞請求了,不過她似乎不是首腦。”週三道:“我問明白了,首腦是一對老妖怪,男的是個老道士,叫什麼白龍真人,躲在後山的
府裡修真,輕易不見外人,只是在暗中作怪。女的就是那個胡道婆,在前殿司客,暗中主持著觀中的一切。”
“那麼妙真呢?”
“妙真是他們的大弟子,對外是妙真觀的主持人,實際上也能作一半的主,但重要的事,還得聽兩個老的!”
“那水月知道得這麼多嗎?”週三笑道:“這小鬼是兩個老妖怪的小徒弟,暗中派在這兒,是為了監視妙真的,要不是被玉朗昏了頭而倒戈相向,我們還很難知道這麼多秘密呢!”伊戈道:“對這個小丫頭如何處置呢?”週三
著手道:“這個就要看你們了,她說玉朗答應過救地出去的,但究竟有沒有那回子事兒,我也不知道,不能亂給她拿主意。”他頓了一頓道:“譚姑娘,你說好了。如果無法安排她,就乘這個機會把她一刀殺了。
““那怎麼行,豈不是食言背信了!”週三道:“這也沒辦法,反正地出身賊窩,多少也害過些人,不是個好東西,殺之並不為過。”伊戈道:“話不能這麼說,她總是有向上之心,才冒險自拔汙泥,我們不能如此對待她。”週三道:“可是留下她也是麻煩,若是無法滿足地,而又給她知曉內情,後報復起來,很是討厭的,黃巾賊黨的餘孽不止是這一處,萬一她跟別的同黨又連絡上了,我們老倆口是不在乎,你們可就糟了。”伊戈知道週三是在存心擠
自己,乃笑口:“大叔,你不必跟我動心機,我不是一個量窄的人,更不是個容不下人的醋娘子,別說玉朗答應過她什麼,就是沒那些,我們也不能坐視她再去
,只是我現在自己還沒有個準著落,不能答應她什麼,只能說我若有什麼,斷然不會少了她的就是。”週三吁了口氣道:“這就行了,我老頭子當時為了從她口中多挖點秘密,也曾許過她將來幫她的忙,可是沒取得你的同意,一定會落我那老婆子埋怨死了,你這一點頭,我總算是了樁心事。”伊戈笑道:“原來你已經先答應了人家了。”週三苦笑道:“我也是沒辦法,那小鬼年紀雖然不大,卻鬼得很,一定要敲著實了才肯開口,而我又在老婆子面前拍
膛答應下來,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伊戈道:“要是我不點頭答應呢?”週三莊容道:“那我只有宰了她,也不能給你們留下一個禍患。”伊戈道:“未必見得她就會害我們呀。”週三道:“是的,但是我卻不能冒險,要是她的嘴不穩,不說別的,單把你們跟我湘江漁隱、海馬週三有來往,對你們也是個大麻煩。”伊戈道:“你的名氣這麼大!”週三道:“在江湖上,四君子的名號固然響,但是最有名的卻是我周老三。”伊戈道:“玉朗的師兄胡天廣也很出名呀!”週三道:“不錯,可是他遊蹤無定,猶如神龍不見首尾,尤其是最近這幾年,由著張玉朗做替身了,更
得人撲朔
離,
不清他的真實身份,有人在五百里外剛見過他,卻又傳聞他在另一個地方做下了大案子,所以誰也
不清他的真實身份,只有我;多少年來,一直在湘江上活動,成了條地頭蛇,無論是江湖朋友以及做公人心中,都認定了字號,所以只要有人知道跟我來往,總免不了麻煩就是。”
“水月也知道您的身份嗎?”週三道:“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不抬出我的匪號,她還不相信我們能夠對付得了那些惡徒,也不肯吐實了。”伊戈尋思片刻才道:“看來此間事了之後,我就得把她帶在身邊了,免得她到處亂說去。”週三道:“是的,所以我老頭子如若得不到你同意,就只有下狠心了。”伊戈輕嘆道:“我本人倒不怎麼樣,因為,我認識的人都可以保證我的作為,像及老博士以及我的師長陸象翁老先生等,也都信得過我的,我擔心的是娘,她好不容易有了個歸宿,卻不能再受牽累的。”週三道:“窮酸不是個怕事的人。”伊戈道:“這我知道,不過他若繼續在江湖,自然不在乎,他要定居下來,就不能不有顧忌了。”週三道:“他說要成家,我跟老婆子就想到了,雖說認識他的人不多,但是總不能說完全沒有,我們只有盡到朋友的責任,儘量去照顧就是了。”伊戈等的也是這句話,笑笑道:“周大叔,我知道您也不會坐視的,官面上的事,我已經託人設法了,如果還有江湖上的恩怨糾紛,就少不了要您二位大力幫忙了。”週三一怔道:“官面上的事你託了誰?”伊戈道:“李大成,新補的長沙府的副班頭。”
“他知道我們今天要有所行動?”伊戈道:“是的,不過他不會手進來的,只是等事後他再來善後,因為這麼大的事情,總要官面上出頭來清理的,他曉得了始末,也可以酌情處理。”週三道:“那可是大功一件?”伊戈道:“反正您各位也不想居功,何不作成他呢?”週三道:“讓他坐收其功倒沒什麼,只是我怕六扇門裡的人未必講信用,連你也坑了進去。”伊戈道:“這個人倒不會,我認識玉朗,他是知道的,他對胡天廣就十分欽佩,而且他進長沙府衙,也是我推薦說項的。”週三道:“既是你認識的人,自然就不必去顧忌了,何況,我說句話,也不怕他們作怪,木府的那些公人的身手我清楚,也奈何不了我們,真要得罪了我們,小心他自己的腦袋搬家,我住的君子灣很多人都知道,就是沒人敢上那兒撒野去。”伊戈道:“周大叔,看您說到那兒去了,李大成對您跟周大嬸的俠名,佩服得不得了,怎麼敢冒犯您呢。只是希望您能體諒他一下,別在城裡給他過不去,一定要找誰的麻煩,事先知會他一下,由他來給您把風。”週三笑道:“做公的給強盜來把風,這不是笑話!”伊戈道:“不是笑話,他真是這麼說,他說你看中的人,必然是有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您如果知會了他,他就可以去照應著,等你教訓過對方之後,他也可以去用話扣住對方,叫對方不敢再張揚。”週三道:“說來說去,你無非是叫我別給地方上添麻煩就是了,我也實在是幹膩了,辦完了這件事,我們也準備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伊戈卻道:“李大成卻不這麼希望,他說自己的力量太小,有您的威名鎮壓著,多少鉅
大惡還有個懼怕,您如真的退出江湖。宵小們起而得逞,就無法無天了,就以妙貞觀的事來說吧,在官面上是
本不能辦,就算證據齊全,辦起來也是障礙重重,最多是叫他們遷地為良,首惡元兇,仍然是逍遙法外,只有仗著您這一批俠義之士,才能除暴安良。”一番話捧得週三十分受用,笑道:“官府中人也講這種話倒是難得,這個人還可以
。”伊戈道:“他是很想能拜會想老人家的,以便多所請益,只是我沒答應。”週三剛要說話,忽地神情一肅道:“有人來了。”他立刻動手裝著整理箱子,卻見水月氣呼呼地跑了上來,急聲道:“老爺子,快到下面去,老妖怪來了。”週三道:“那一個老妖怪?”
“胡道婆跟著妙真來了。”
“她跑來幹什麼,是不是事機洩了?”水月道:“看來倒不像,因為她們只是兩個人,並沒有另外邀幫手,大概只是來看看光景,您快下去…”週三道:“已經來不及了,這會兒下去,正好撞個正著,反而容易起疑,你沉著一點。
“說完又較為拉大聲音道:“少爺!您到底什麼時候回去?早上出門您就說上路,我還約好了人,連前一站的棧房都訂下了,要是不去…”伊戈也會意地道:“不去就不去,最多多付一天店錢罷了,那又能值幾個!”週三道:“錢是小事,可是鏢局子裡說好了,不見我去,一定會派人去找,聽說咱們上了路,那怎麼好,沙師父還以為我們是跟他開玩笑呢。”伊戈道:“沙雲峰不會怎麼樣的,我本來倒是想走的,你這麼一催我偏要耽擱一天,明兒再動身了。”
“這…這是為什麼?”伊戈說道:“你約好了人,卻不告訴我一聲,凡事自己就作主了,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週三慌急地道:“少爺,這話叫老奴可受不了,老奴是一片忠心耿耿,因為,受了老夫人的託付才…”伊戈更為淡然地道:“你別抬出老夫人來壓我,老夫人只是叫你跟出來侍候我,可不是要你來管我的,在家的時候,老夫人自己也沒怎麼管我,沒想到一出來我倒要處處聽你的了。”週三更是惶急,不知如何是好,門簾一掀,卻見妙真進來了,道:“伊公子怎麼了,跟誰生氣來著。”說完又轉頭罵著水月道:“水月,我叫你在這兒好好侍候的,一定是你躲懶沒盡責,惹得公子生氣。”水月這時受了責罵,忙道:“妙師父,這不關弟子的事。”妙真一瞪眼道:“怎麼不關你的事,還不快把老人家請下樓去,好生侍候著。”水月低頭稱是,妙真笑道:“老人家,伊公子是本觀的貴賓!你放心,他在這兒受不了委屈的,因為他通玄機,本觀的幾位法師都想聽聽他說法,才強留他耽擱一天,老人家請放心好了。”週三結結巴巴地道:“我不是不放心,而是…”妙真笑道:“老人家別為難了,你也是難得來的,請嚐嚐本觀自釀珍藏的百花
,那可是在別處吃不到的,水月,去把百花
開上兩瓶來,你小心侍候著老人家,要是惹得他再生氣,我就唯你是問。”水月可憐兮兮地道:“老爺子,您可聽見了,就當是可憐小道吧,我侍候下樓喝酒去!
您喜歡熱鬧,我多叫幾個師姊妹來陪您。”妙真笑道:“可不是,本觀的妮子們有幾個頗能喝兩盅,水月你就請老人家到前廳裡去,那兒地方寬敞一點,大家喝著熱鬧…”不讓週三開口,她又接著道:“您若擔心城裡有事,就吩咐觀裡的火工遣人去梢個口信,說公子明兒一早進城,叫他們等一天就成了。”伊戈道:“這樣好,我寫個便條…”妙真忙上前研墨鋪紙,伊戈隨手寫了幾個字,無非是說自己因故耽誤一天,明晨再上路。
寫完給妙真道:“派個人送到城裡三湘鏢局去,只不過我要找個穩妥點的人,別說我們在這兒,伊安,拿五兩銀子,給人買酒。”妙真笑道:“這是幹什麼呀,為您伊公子辦點事,還敢討賞錢不成!”伊戈道:“辛苦他們一趟,這是應該的。”妙真道:“那就等明天一道賞吧,這會別耽誤事了,胡婆子把菜端上來。”胡道婆提了個大食盒,就在樓下等著,聽見了招呼立刻上來,把蓋子揭開,將裡面的
美菜餚,一樣樣的搬了出來,居然是有葷有素。
伊戈道:“這裡還有葷菜!”妙真笑道:“道觀不比尼庵,是點葷不進,而且也經常有人以雞鴨三牲來上供,倒是不太忌,只是不開大葷就是了,因為公子明天要走,觀裡的幾個師姊妹,要來舉行一場華衣勝會。”伊戈道:“什麼是華衣勝會?”妙真笑道:“那是我們觀裡師姊妹的一項私下游戲,原是在冬閒暇時自己消遣的,那天各人都脫去道裝,改作俗家打扮,把各人最好的衣裳,穿著起來,公評等第,同時也置酒聯歡。”伊戈笑道:“你們倒是真會玩。”妙真拋了個媚眼道:“我們雖已出家,卻沒忘自己是女兒身,一年一度,藉機會打扮自己一下,聊以
情,恐怕公子會笑我們塵心未盡了。”伊戈笑道:“那裡!那裡,這是人之本
,何況各位修的是神仙之業,原是無拘無束,從心之所
。”妙真笑道:“公子果真是飽學之士,與一般俗人見解不同,今天因為公子借我這件衣服,穿了去給她們看了,她們都自嘆不如,要為公子賀一下。”伊戈道:“我有什麼好賀的?”妙真道:“還不是那些妮子們藉機會鬧一下,不過倒也有個道理,這華衣狀元魁首,她們是沒得爭的了,另外還有榜眼、探花二名,她們卻一個不肯輸一個,年年都有一場好爭,今年乾脆請公子做個評審。”伊戈笑道:“這個我那裡行,
眼凡胎,那裡評得出優劣來。”妙真笑道:“公子別客氣了,大家已經知道你是個雅士,也絕對相信你的眼光,每人獻一個菜,都是她們最
心的拿手之作,現在她們都在打扮呢,一會兒都要來了,咱們也準備一下吧。”水月已經把伊安帶著下去了,妙真吩咐胡婆子把外房的雜物搬開,在中間鋪了一張紅毯,把酒菜都移在上面,順手也把伊戈的箱子搬到後面屋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