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瘋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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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同樣有些孤立。它們也到難以生存。幾乎沒有什麼開花的植物,它們被迫降格以求。這一度被認為是它們物種退化的跡象。它們採集發泡的抱子菌和腐敗的東西,偶爾採集無的捲心菜菜花捲心菜倒是生長得又大又旺盛。克瞭解這些蜂。它們的身體像他自己一樣大,嗡嗡地飛著,鼓起的眼睛時不時地盯著他。還有蟋蟀、甲蟲和蜘蛛克瞭解蜘蛛!他祖父就死在一隻塔蘭圖拉毒蛛的魔爪下。它兇猛地從它潛伏的裡一躍而出,將他扼死。它的在地裡直上直下,直徑有兩尺。在底下,這種黑肚皮的怪物等待著,一聽到微小的聲音,就知道它的獵物正接近口。

克的祖父太大意了。從那以後,那可怕的怪物從中躍出來抓住他時他發出的尖叫聲,一直依稀縈繞在克的耳際。克還見過另一種巨蛛的絲網,他必須與它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他看到一隻一米多長的蟋蟀陷進了蛛網,那畸形的蜘蛛正在蟋蟀的血

克記得,在那怪物的腹部,織著一些奇怪的線條,有黃的、黑的、銀的。蟋蟀在羅網中的掙扎使他看得人了。它被纏繞在黏糊湖、克手指的蛛絲裡,在蜘蛛試圖接近它之前,來回翻滾。

克知道這些危險。它們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已習慣於面對它們,他的先輩也是如此。這使他有可能生存下來。他能夠避開它們,所以他得以倖存。頃刻的大意,瞬間的疏忽,都會使他同他的祖先一樣,被兇殘的怪物吃掉。

三天以前,克躲在一顆碩大的、奇形怪狀的菌類植物後面,觀看了兩隻帶角大甲蟲之間的一場殊死搏鬥。它們張開大嘴向對方猛衝,堅硬光滑的甲冑碰得咔嗒作響。當他們肚底朝天互相攻擊時,它們的腿就像數不清的釵鈸在空中揮舞。它們在為爭奪一塊極有誘惑力的腐而戰。

克全神貫注地觀看這一場面,直到最後,較小的那隻甲蟲的硬殼被撞開二個。它發出一聲尖叫,或者說聽起來像在叫喊。實際上,那是勝利者的嘴搗破對方甲殼的聲音。受傷的甲蟲越來越無力地掙扎著。它終於垮了,尚未死去,征服者就開始將它作為戰利品靜靜地享用了。

克一直等到美餐結束,然後小心翼翼地走近現場。一隻螞蟻眾多螞蟻的先鋒已在審視甲蟲的殘骸了。

克常常忽視螞蟻。它們是一些愚蠢的、目光短淺的昆蟲,而不是獵手。除非受到襲擊,它們不傷害別人。它們是食腐動物,總是聚會神地尋找死去的和即將死去的動物;但是如果有誰爭奪它們的美餐,它們會兇惡地與之戰鬥,而且,它們是危險的敵手。它們大小不等,小黑螞蟻只有8釐米,大白蟻長達30釐米。

這時,他聽到蟻群走近時腿發出的輕輕的碰撞聲,他立刻慌亂起來,抓住那隻死去的甲蟲的尖角,將它從屍體上拽下來,匆匆逃離現場。

後來,他好奇地察看他手裡的東西。那可憐的受難者死前是一隻彌諾陶爾①甲蟲,長著一隻犀牛一樣的尖角以增強它的防衛能力。由於有寬寬的嘴,這種甲蟲已能對別人構成威脅,它的大嘴可以兩邊活動,而不只是上下活動,這使它至少能夠警戒來自三個方向的威脅。

①彌諾陶爾,古希臘神話中一種半人半牛的怪物。

克看著手中尖尖的、短劍一樣的犀角,摸摸角尖,它刺破了他的手指。他將它扔向一邊,躡手躡腳地向他的部族藏身的地方走去。他們一共只有20人,四五個男人、六七個女人,其餘的是孩子。

克一直對自己到驚訝,不知為什麼,他一見到部族中的一個姑娘,便被一種奇異的情所壓倒。她比克小,大概18歲,走路比他快。有時,他們一起聊天,還有一兩次,他找到了一些特別美味可口的食物與她分享。

第二天早晨,他來到他扔下犀角的地方,重新找到了它。它在一棵傘菌柔的莖杆上。他將它拔出來,漸漸地,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開始在他腦子裡形成。他拿著那個東西坐了一會兒,眼睛出神地望著遠方沉思。他一次又一次地用犀角向一顆傘菌刺去,開始時動作很笨拙,後來漸漸練了。他的想像力開始時斷時續地開動起來。他設想自己要像大甲蟲刺殺小甲蟲他手中武器的原主一樣,用它去刺殺食物。

克沒有想到自己要去模仿甲蟲與某種東西搏鬥,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像自己要用那可以致命的東西去刺屬於食物的東西。犀角比他的手臂還長,雖然握在手裡很笨重,但那是個管用的利器。

他想像著。食物在哪裡呢?那種有生命的、不會反抗的食物在哪裡呢?現在,他站起來向那條小河走去。黃肚皮的蠑螈在河裡遊動。成千上萬的幼蟲在水面上飄浮或在水底動。

那裡有威脅生命的動物。巨大的(蟲剌(蛄常常伸出角狀鉗螫襲擊心大意的動物。翼展10釐米的蚊子不時在水面上嗡嗡飛過。它們是蚊子家族的倖存者。它們正因為缺少植物汁蚊類動物靠它維持生命而慢慢消亡,但儘管如此,它們還是令人望而生畏。克已學會用傘菌的碎片制服它們。

他慢慢地,躡手躡腳地穿行在傘菌林中。腳下踩著黃的黴菌。傘菌的莖杆呈,莖的部周圍,叢生著各種黴菌,它們呈現出奇怪的橘紅、紅和紫克又一次停下腳步,用他鋒利的武器在一顆傘菌的莖上劃了幾下,以使自己完全相信:他的打算是可行的。

他悄無聲息地在奇形怪狀的植物林中走著。一次,他聽到了一陣窸窣聲,立刻停下來,一動不動地站著。這是一隊行進的螞蟻,大約四五隻,每隻大概有20釐米長,正沿著它們走慣的小徑回營。一路上,它們的同伴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有氣味的蟻酸,這就是螞蟻的路標,它們沿著這種路標,步伐穩健地前進。它們都滿載而歸。克一直等到它們爬過去,才繼續往前走。

他來到河岸邊。大部分水面被綠的浮渣覆蓋著,浮渣偶爾被不斷擴大的氣泡頂破,這種氣泡是水底腐爛的物質散發出來的毒氣。小河靜靜的,只有中央的水稍微急那麼一點兒,可以看見水本身。

在泛光的水上,水蜘蛛飛快地奔跑著。在昆蟲世界裡,體積增大是普遍的現象,但這種情況沒有在它們身上發生。它們靠水的表面張力支撐身體,體積和體重的增加會使它們喪失在水面活動的手段。

水面上克第一眼瞥見的地方,綠的浮渣被水衝開幾碼遠。他看不見是什麼東西在惡臭的覆蓋物底下游動、扭擺和動。他上下掃視河岸。

在下游大約140米遠的地方,水近岸邊。一塊突出來的岩石,形成直達河水的峭崖,崖上生長著黃的崖菌。崖菌上部是深紅和橘紅,下部是淡黃,它們在靜靜淌的河水上方,形成一組平臺。克小心翼翼地向那裡走去。

在途中,他發現了一種可食菌,那是他的主食,他停下來折了一大堆柔的菌,那將供他吃很久。他的同胞們總有這樣的習慣,找到大量的食物後運到他們藏身的地方,好多天靠它們填飽肚子。吃呀,睡呀,餓了就起來再吃,直到那些東西吃完為止。

雖然他一心計劃著試試他剛得到的武器,可又很想帶著這些戰利品回部落。他想把這些吃的送給莎婭,並和她一起品嚐。莎婭就是那個常常使動的少女。當她靠近他時,他到心裡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衝動,他渴望撫摸她、擁抱她。他對此莫名其妙。

猶豫片刻後,他繼續向前走去。假如送給她吃的東西,莎婭會高興,可是如果把在水裡游泳的東西帶給她,她會更開心。儘管他的部族退化了,克卻比他們聰明。他帶有隔代遺傳,這是一種返祖現象,返回到了我們耕種大地、征服野獸的祖先那裡。他有一種模糊的自豪,這種覺朦朦朧朧,但很強烈。

在他的記憶中,從沒有人獵取或捕殺動物為食。是的,他們也吃過食,可那是食昆蟲留下的殘屑,人們常常趕在蟻群的先遣隊到達之前將那些殘屑搶走帶回去。

如果克幹了在他之前從沒有人於過的事,如果他將他殺死的一隻動物帶回部落,他們準會羨慕他。他們整天想的只是如何填飽肚子,然後才是保存生命。至於種族的延續,在他們心裡只佔第3位。

他們像沒有頭領的畜群一樣聚在一起,在共同的藏身之處,分享僥倖得到的食物,因人多勢眾而到些許安。至於武器,他們從來沒有。有時他們用石頭砸開吃剩的巨型昆蟲的腿腳,吃裡邊帶甜味的蟲;遇到敵人,他們僅僅是以逃跑或躲藏來保全自己。

他們的敵人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多,大部分昆蟲都有固定的捕食對象。斯菲克斯黃蜂的一種,只以蝗蟲為食。別的黃蜂只吃蒼蠅。海盜蜂吃野蜂。蜘蛛是人類的主要敵人,因為,它們把陷入它們毒手的任何生物包括人,都一視同仁地吃掉。

克來到石崖上,從那裡可以俯視河水。他趴在岩石上,凝視淺淺的河底。一隻巨大的(蟲剌)蛄,足有克的身體那麼長,悠閒自得地從他眼前遊過。見到這貪婪的傢伙,小魚們,甚至大蠑螈,都逃之夭夭。

過了很久,水下生活才重新活躍起來。蜻蜓的食物重新動著頭了。一片銀的光點遊進他的視野這是一群小魚。接著來了一條大魚,在水裡慢慢遊過。

克兩眼發亮,嘴裡出了口水。他舉起他的武器向下戳去。幾乎沒有碰到水。他失望極了;但獵物近在咫尺,他的計劃也有明顯的可行,這勵他繼續幹下去。

他仔細察看周圍的情形,下面有幾棵崖菌。他站起來,走到剛好位於它們上方的位置,然後用他的梭鏢扎那菌莖。槍尖扎不進去。克先用腳踩上它們試一試,然後才敢將自己的重心移到上面。它們結結實實地支撐著他。他慢慢彎下身體平臥在上面,像先前那樣凝視著河水。

一條足有克胳膊那麼長的大魚,在他下面游來游去。克見過甲蟲如何用角奮力刺進對手的身體,由此知道刺一下是必要的。他曾試著用這柄武器刺傘菌的莖來進行練習。當那條魚游到他身下時,他猛地往下刺去。使克大吃一驚的是,梭鏢刺進水裡似乎變彎了,偏過目標幾釐米。他繼續一次又一次地刺下去。

因為身下這條魚挫敗了他殺死它的努力,到怒不可遏。不斷的刺殺連碰也沒碰著它,它也毫無警覺,甚至連逃也不想逃走。

他大發雷霆。現在它竟然徑自游到他的手底下歇息。克拼出全力往下扎去,這一次,他的梭鏢垂直進入水裡,似乎沒有彎。它筆直地紮下去,槍尖扎破那個水下動物的鱗片,將它的身體穿了個透。

水裡開始沸騰了。那條魚拼命想逃,而克則竭盡全力想將它拖上來,攪得一片大亂。在興奮中,克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微微蕩起的漣漪。河水的攪動引了巨型(蟲剌)蛄,它正向這邊游來。

力量懸殊的搏鬥繼續著。克不顧一切地抓緊梭鏢尾部,他到支撐著他的崖菌部的岩石震動了一下,隨即垮下來,像神秘的閃電一樣快地落入水中。克掉進水裡,他睜著雙眼,面對死神。在他往下沉時,他睜得大大的眼睛能看見(蟲剌)蛄張開的鉗螯在他面前揮舞,鋸齒狀的鉗螯大得只消一夾,就足以夾斷他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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