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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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

身體，在變冷，在發抖。

瀰漫在空氣間濃烈的血腥，足以引飢餓的活屍們，朝著衛生所的位置蜂擁而至。

蘇浩鐵青著臉，快步跑到對面巨大的白藥櫃前。隨手抹了一把嘴間不斷溢出，因為咬合太過用力，導致牙破裂外的鮮血。瞪著通紅的眼睛，反手抄起霰彈槍托，朝著櫃間的鐵鎖狠狠砸去。

一盒附帶注器的醫用嗎啡針劑，靜靜地躺在藥櫃中層的隔板上。

彷彿看見最為誘人的獵物般，口中已經倒出少許涎沫的蘇浩，餓狼般地猛撲上前。慌亂地撕開藥盒的包裝。用顫抖得厲害的雙手，拼命拔開細小的針套。以最後一絲清醒的神智，將閃爍著寒冷光芒的金屬針頭，用力狠入自己的血管。頓時，一種伴隨著清涼，甚至略帶些許暢快的麻木。從針劑的注入點開始，很快瀰漫了全身。在它那神奇的魔力面前，強烈的疼痛痙攣完全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紅著眼睛，狠狠咬開一瓶醫用鹽水的橡膠封口。將圓潤的瓶口對準乾裂的嘴翻轉倒下。隨著略顯腥鹹的體緩緩入身體各處，蘇浩只覺得:已近枯竭的體內力量源泉，似乎重新又煥發出新的活力。

在傷口處飛快地撒上大量止血藥末。隨意抓起幾把消毒繃帶、棉團之類的急救用具。他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以獵豹般的速度，風一般衝出了衛生所那搖搖墜的房門。

從體內出的新鮮血，那是對活屍們充滿無比誘惑力的最佳餌料。嗜血，這是生活在地球上所有掠食者們，共同的愛好。

蘇浩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饒是如此，當他衝出房門的那一瞬間。內心仍是猛然一沉——幾頭覓著血腥氣味兒而來的活屍，已經赫然出現在道路的盡頭。

衛生所的位置，位於大路中段。一輛失控後撞毀在路邊的旅行大巴，堵了另外一端的道口。想要離開這裡，唯一的可能，就是從這群飢餓殘忍的活屍中拼殺而出。

將手中的子彈，重重按進sg30霰彈槍膛。蘇浩腳下的速度絲毫未減。他本就是把黑的槍口抵近為首活屍的腦袋之後。這才狠狠扣下了冰冷的扳機。

“轟——”爆起的血霧，無法阻止依靠嗅覺搜索目標的活屍們。它們似乎是被同伴體內外的血所引。紛紛朝著面前出現的雷震一擁而上。骨嶙峋的昂長手臂，指爪間鋒利變異的尖細甲片，彎曲凸長的牙齒，統統指向兀立在街前的“食物”在無法忍受的飢餓折磨面前，人尚且可以食同類果腹。何況，它們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來吧！狗雜種——”望著成片湧來的活屍。口中喃喃自語的蘇浩，嘴角不出一絲夾雜著快意的殘忍冷笑。機械地重複著裝彈、開槍動作的過程中。他那被劇痛與‮物藥‬雙重壓制的大腦深處，竟然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快。

他甚至覺得，被大號霰彈爆開的活屍血，那飛舞飄散在眼前的腥紅霧。似乎，是甜的。而那些死亡倒地，在未被阻斷神經牽引下，還在機械搐的殘破身體。恍如攙拌了糖塊的果實。從眼睛的視網膜中折到大腦。看上去，就好像一桌席地擺設的盛宴大餐。

蘇浩忽然想起:從上午直到現在，自己不過只吃了一隻棉軟的麵包，以及一小小的香腸罷了。

這點東西，本不足以果腹。何況，消耗過大的體力，早已將它們能夠供應的微弱營養和熱量，榨取得乾乾淨淨。

在霰彈槍的連續轟擊下，圍堵在街口的屍群。早已被爆殺得一隻不剩。空曠的街口，只留下一具手持槍械巍然立的人類身體。

把槍背在身後，慢慢蹲身俯看著面前散亂的血殘骨。不知不覺間，蘇浩忽然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團從地上撿起的新鮮塊。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浩很想理智地扔下這團髒物。天知道里面究竟附帶了多少眼無法看及的病毒？

然而，他卻本沒辦法這樣做。在眼睛的折與大腦的命令效果下，蘇浩只覺得:這團骯髒的塊，似乎很新鮮。味道…可能也很鮮美，很可口。

望著粘糊遢軟，筋絡分明的塊。蘇浩連想也沒有多想。徑直張口猛然咬下。頓時，一股混合著令人窒息的噁心屍臭，夾雜著腐爛類的棉軟黏。瞬間充斥了他口腔的全部角落。

很奇怪，這些正常人本該擁有的正常生理抗拒。在蘇浩身上沒有任何顯示。他反而大口撕嚼著手中的腐。那種淋漓酣暢的嚥，似乎是在品嚐著最美味兒的盛餐。

餓！他只覺得無比的飢餓！

從體內最深處紛湧上來的飢餓，集中的空曠的胃袋中。匯聚成為一幫不斷叫囂著需要養料填充的寄生蟲。它們齧咬著胃袋的每一個角落，以最原始的方式，用無法忍受的疼痛威脅大腦，控制這具身體的所有舉動。唯一的目的——僅僅只是想要獲取一頓足以飽餐的簡單飯食。

蘇浩無法抗拒。也本不可能抗拒。他必須服從於大腦的命令支配。這是所有人類都共同遵循的最基本生理法則。

何況，這種服從，更能帶給他原始的食慾滿足。在應到飢餓存在的情況下，人類第一意識:總會不由自主選擇利用最簡單的食物，滿足生存的需要。

瘋狂的嚥，使得他的整個身體完全趴在了地上。這種姿勢能夠更好、更方便地啃食屍。甚至，暢快淋漓地喝飲髒臭的屍血。

蘇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他也無從察覺:一隻只眼無法辨及的微小菌體，正在外來血的引下。從手臂傷口的所在，順著血管朝向胃袋飛快上移。在那一團團從咽喉食道掉落在其中的模糊團間，迅速變異、促生、壯大。以可怕的幾何速度，擴張著它們的數量。

很快，劇烈的膨脹，引起了新一輪的食物競爭。後來的菌體，在無法獲取足夠食物的情況下。只能加劇對雷震身體的控制。促使他以更快的速度食屍。遺憾的是，這遠遠無法滿足飢餓菌體的需求。在最原始的生物本能驅使下，它們開始將針對的目標，轉向了自己的同類。

體內發生的一切，蘇浩毫無察覺。他是在大腦潛意識的提醒下，不得不終止了大快朵頤的進食。因為，超過上百頭動作笨拙的活屍，已經出現在距離他不到百米的遠處。

它們是被新鮮的人血引而來。靈的嗅覺，在這種時候，遠比一雙銳利的眼睛更加管用。

嚥下尚未完成咀嚼的最後一口腐。蘇浩從破爛的屍堆間，依依不捨地抬起被膿血所沾染的頭。他伸出舌頭，靈活地在嘴邊轉了一圈。把粘連在口周圍的食物殘渣全部一掃而入之後。這才仰面向天，爆發出一陣充斥著滿足的嘶吼。吃飽的覺，真他媽。

大腦中的清明，正在逐步返回。他已經明白:那些如同風捲殘雲笨，被自己刮進胃袋的“食物”究竟是什麼。他也沒有發覺身體有任何不妥。更不會對剛剛飽餐的食產生作嘔的覺…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極其古怪的念頭:自己也是一頭活屍。

而且，還是這些活屍中的王。因為，我比它們，更加強大。

帶著嘴角殘留的冷笑，回味著入腹中的食質。蘇浩縱身躍入密集的屍群間，高高揮起了自己的拳頭。

他沒有選擇使用sg30霰彈槍。他覺得:用拳殺人，更，更快，更過癮。

“嘭！嘭！嘭！”一連串的沉悶碰撞聲中，一具具活屍的頭顱紛紛爆開。在充滿猙獰殺意的蘇浩面前，它們更像是一群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質玩偶。就在那四散紛飛的血中，蘇浩更是肆無忌憚地大口著瀰漫在空中的腥濃雨。這也越發刺了他內心的兇。

殺！這已經是他腦子裡存在的唯一念頭。

一拳，砸爆屍頭。

一擰，掰斷咽喉。

活屍雖然身體殘破，卻也不是一擊便倒的廢物。但是，在蘇浩面前，它們卻連最本的動作也無法展開。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速度極快的拳頭，從無法辨及的方位，重重砸開自己的身體。

沉浸在殺中的蘇浩絲毫沒有注意:就在距離街口不遠的某間房屋牆頭，一雙充滿恐懼與殺意的眼睛。正在黑暗夜幕的掩護下，從它所在的位置迅速消失。

“我…我都了些什麼啊！”不知身時候，蘇浩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完整的活屍存在。它們不是被硬力撕裂成碎片，便是被活活砸爆身體、頭顱。成為一堆冰冷無意義的腐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