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即便存有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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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時間,每一個數字都讓龍正天一陣搐,他用有些發抖的手捧著“遺書”繼續看下去:“其二,如今我炎黃的天下,已經處處是民不聊生,
民遍地了。
從先皇時起,朝廷為強化邊關,每年加徵的‘邊餉’已從三百萬增至八百多萬。神龍三十年起,為重建東南軍和籌備遠征戰事,每年又加徵了‘徵餉’三百萬兩。
神龍三十二年起,為將原有水師擴建分編為南北洋兩支水師和編練西南新軍,每年再加徵‘練餉’三百萬兩,‘船餉’五百萬量,自神龍三十五年東南軍登陸魯治起,為支持遠征戰事將‘徵餉’擴大到了五百萬量。
皇上啊,全國每年的徵稅不過一千八百多萬兩,而加徵的各種賦稅卻高達兩千多萬,實際徵收的稅賦超過正稅兩倍多啊!如今,戶部的賦稅,已經預徵到幾十年以後了,也就是說,今天的各地衙門,已經在預徵老百姓孫子輩的稅了!
現如今,窮苦百姓那裡,剝了他們的皮也榨不出銀子來了,繼續如此下去,必生民變,國將不國啊!聖上,我炎黃如今最大的禍患,並不是邊境上的外敵。
而是國內遍地的民啊!一旦有人蠱惑起事,這千萬
民就是突然出現在我們軍事力量最空虛的地方的千萬敵軍啊!外敵再強,他們要的也不過是草場和財寶,他們滅不了我炎黃,可
民一旦造反,那就可能要改朝換代的啊!故此朝廷應當‘安內重於攘外’,將
民和饑荒視為眼前壓倒一切的問題,再不能視而不見了啊!”龍正天看得臉
煞白,但“遺書”還沒有完:“如今的炎黃,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是和平。
為此,臣斗膽建議聖上在東南息兵撤軍,在北忍痛割地以求雙方罷兵,在西線每年供給物資以換取獸人不再東進掠奪,如此雖是奇恥大辱,然而如今時間與忍耐已是我們最後的武器。我們需要時間,和平的時間,不論這和平以什麼手段獲得。
我們需要讓軍隊得到休整和補充,好從長期作戰的壓抑中一口氣。需要減免賦稅、開官倉救濟百姓,讓民心從賦稅和饑荒高壓下恢復過來。需要鼓勵農耕張榜安民,讓
民重新回到他們耕種的土地上去,讓荒蕪了的土地重新長出糧食。
需要恢復生產和開拓貿易讓空虛的國庫重新積蓄起銀兩,如此,只消二十年上下的時間,我們重將國富民強,到時候,曾經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再拿回來!”龍正天一聲長嘆,彷彿一下子被走了所有的力量,癱坐在太師椅上,微閉著眼睛靜靜無語,忽然聽見門外腳步聲響,他的身體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龍千雨緩步走到他的身前,輕輕叫了聲“父皇”龍正天猛地睜開雙眼,龍千雨登時愣住了──淚水已在她父皇的眼眶中閃爍著。
龍千雨深深地了口氣,她並沒有詢問,也沒有說話。龍正天的嘴
顫抖著,任由臉上老淚縱橫,終於,龍千雨輕嘆了一聲道:“記得最後一次看到父皇
淚,是三年前說到李勇將軍殉國。”龍正天輕輕揩拭了一下臉上淚水,勉強擠出了一點笑意:“是啊,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千雨啊,他怎麼回答?”
“他認為,東南戰局之所以淪落至此,乃是因為戰略有誤。魯治國體與我炎黃大異,自天皇之下設十六幕府以分管全國,十六個幕府將軍都為開國皇室後人,雖名義上共奉天皇為主,可實際上都有獨立的權利和野心。
我軍進軍,本可利用此點,主要打擊在位皇室和擁戴他們的幕府將軍們,而拉攏那些有野心和實力的為我們所用,甚至扶持其中合適者上位以夷治夷。
可實際上,東南軍自登陸以來,無差別攻擊所有沿途的幕府屬地,這就著所有的幕府將軍們和天皇併力而戰,終使我軍陷入四面樹敵的境地。針對如今已經極度惡化的東南局勢,他已將詳細解決之法擬有專折,請父皇審閱。”龍千雨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到奏摺承上。龍正天接過,匆忙翻看,其中不但有對目前東南局勢的分析和應對,還有對整個東南戰略的解析和建議,他越看越
動…許久之後,終於抬起頭:“有如此良策他為何不早奏?早依此策行事東南戰局何至如此啊?”龍千雨沉默不語,其實原因明擺著,但她也不好明說,於是父女倆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好一會,龍正天又道:“如今東南方略有了,可還少個總督執行的大將啊!”龍千雨訝然道:“女兒以為…非紫藤莫屬。”看著龍正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又說:“父皇,那東南方略,畢竟是他一手謀劃的…”
“那也不等於他就適合於來執行!”龍正天停了半晌,說:“他鋒芒太,資歷卻不夠,他如果當了欽差大臣,東南各省督撫和東南軍那些將軍們還不給使絆子麼?朕為大局考慮,可以用他的東南方略,不一定用他這個人,況且,朕有更要緊的事情要他去做。”龍千雨一陣失望,想說點什麼,卻沒有再開口。她心中很明白,儘管父皇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實際上的原因很簡單:紫藤剛
得他在朝堂上難看,如果馬上就用他,那豈不是等於自己認錯?又是一陣沉默,龍正天再問道:“對他們三個,你怎麼看?”
“彪騎將軍果敢剛烈、通韜略,于軍中為帥是上上之選,但要說入朝為上官…說句不好聽的,她的叔叔到底還有謹慎和沉穩,而她,除了一臉的傲氣和一肚子的桀驁,什麼都沒有,朝中大臣們不會服她,她也壓不住他們。嶺南郡主聰慧遠見,民間威望甚高,如果…”
“司馬氏畢竟是故楚王族遺脈,不可重用。”龍正天打斷了她的評價。
“是…”龍千雨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犯了皇室三百年來的忌諱,自開國以來,歷代皇帝對嶺南司馬氏都是防甚於用的,司馬氏後人不可出嶺南為官,這幾乎是個潛規則了“至於紫藤…”龍千雨看看自己的父皇,沒有接著說下去,似乎在試探什麼。
“…”龍正天也看看她,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開了口:“朕替你說吧,如無意外,假以時,能為我炎黃首輔者,大約便是此人。”
“父皇英明。”龍千雨道:“但是…”她似乎有些為難,定了定神:“父皇您注意看過他的眼睛嗎?我注意過,我從沒見過如此深邃的瞳孔,深邃到我本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地步。”龍正天點點頭,他明白女兒什麼意思:紫藤這個人太難以琢磨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目地:向朗的目的是向家的權勢,李星雨的目的是家族的榮譽,曹純的目的是為國盡忠…
有目的的人,他們的行動和意圖就很容易揣摩,對他們也就可以加以控制和約束,可是…他卻似乎完全搞不明白紫藤的目的是什麼。說他想要權力,可他在西陵王府的種種表現卻實在看不出在力爭。說他喜好女,那似乎顯而易見,但他卻又很有原則或者也許說很謹慎,皇家官驛的侍女各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絕
,可這些天也不見他有碰過任何一個。說他貪財,從他對向家禮金的做法看,那基本是個笑話…那麼,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其實不要說目的了,連他的
格似乎都很模糊:說他膽小怕事嗎?他敢在朝堂上和自己對著說話。
但又不能說他果敢:這些年林星辰明顯一直在或明或暗地打壓他,可他居然也都乖乖聽命,不出一聲,這樣的人才是最危險的,向朗沉穩、狡猾,但是這個人畢竟還是可以琢磨透的,但紫藤卻似乎一直被一團霧籠罩著,永遠不顯山不
水。
這樣深沉的城府太可怕了!這樣的人幹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稀奇,今天他可以效忠朝廷,明天他就可能讓炎黃帝國整個天翻地覆!但是,他卻無法阻擋那種誘惑,那種中興希望的誘惑。武帝重李青霞而平天下,文帝用司徒謹而興盛世。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只丟下一個爛攤子給自己的兒子,在未來皇位替的之前,他不但要清除掉朝廷裡那棵巨大的毒草,也要考慮為自己那個仁義有餘、魄力和手腕不足的兒子,留下些足夠支撐朝廷的人。
“父皇也在擔心他的忠誠度?”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臉上覆雜而苦惱的表情,冰雪聰明的龍千雨怎麼會悟不透其中的含義。
“是啊!”龍正天嘆道:“此人有治世能臣之能,卻有亂世梟雄之相,將來把他留給你那心機膚淺的哥哥,我實在不能放心。”
“父皇,誅心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躊躇了一會,龍千雨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幹什麼。
不管他是否有野心,他都是個明的人,他對自己處境有清醒的認識,對自己的未來卻沒有足夠把握的力量。原因很簡單:他缺乏
基。這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幫他培植起
基。
同時讓他的基與皇室緊緊纏繞在一起,如此,即便他存有異心,但為了自己的生存和未來考慮,他也至少會是個可以讓我們比較放心的盟友。”
“嗯…”龍正天點點頭,又陷入了沉思。眼下確實是拉攏他的絕佳時機:一方面可以利用他和向家固有的矛盾,至於另一方面…
聯姻是皇家慣用的有效手段,也是皇室子女的義務之一,只是這人選就需要斟酌一下了,否則得不好可能就會反而成為對方打在皇室內部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