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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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彩琉璃吊燈發出的光亮,並非燈蕊,而是嵌鑲在琉璃罩中的七彩夜明珠。
花翎雖然出身侯門,也被這些富麗堂皇的裝飾看花了眼睛,競未注意到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一件五繽紛的綵衣,在帳幔暗影中,看不清他的面貌,斜倚
頭,擁被而坐車廂中,而他卻正在目光炯炯打量著。除了這綵衣人之外,再未看見別的人。
琉璃燈的光亮突然由暗轉明,那綵衣人也同時嗤嗤笑道:“侯爺,你瞧區區這間臥室,還堪與富甲天下的威寧侯府比擬嗎?”花翎吃了一驚,沉聲道:“你是誰,怎會認識我?”綵衣人低笑道:“我不僅認識你,而且是專程拜訪你來的,侯爺何不收好兵刃,請進室內來談談!”花翎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綵衣人道:“一個無名無姓,也沒有絲毫惡意的不速之客,如此而已。”花翱道:“那你到青龍寺來幹什麼?為什麼這樣故作神秘?”綵衣人道:“我說過了,此來是專程拜訪,並無惡意,侯爺又何須以神秘相視。”花翎遭:“可是,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找我有什麼事?”綵衣人道:“夤夜造訪,自然有事相商,但如此隔窗談,似乎不是待客之道,侯爺因何不肯登堂人室?”花翎沉
了一下,收刀人鞘…
兩名隨行武士急忙說道:“侯爺,千萬別上車去舉動詭異,言語暖昧,須防他有詐。”綵衣人大笑道:“堂堂威寧侯府,何其膽量如此小,青龍寺周圍明樁暗卡,戒備何等森嚴,在下尚且單人獨車而來,侯爺反倒不敢踏進我這區區數尺的車廂?”花翎道:“並非我不敢,而是你這車廂太小,起坐不便,你既然自稱專程來訪,為什麼不肯下車隨我去寺中相談?”綵衣人道:“我若能離開這輛馬車,又何須多費許多口舌,侯爺請看”說著,掀起了身下錦被和綵衣。
花翎觸目所及,不覺發出一聲輕呼。原來,那綵衣人的兩條腿,就像兩截樹樁下,全都斷去。
難怪,他將車廂佈置得如此華麗,只因為他人已廢臥起居,全在這咫尺天地中。
綵衣人苦笑道:”侯爺,現在可願意進來坐坐了?”花翎輕籲一口氣,衣登上了馬車,車廂狹窄,兩名武士無法跟隨上車門外。
那綵衣人不知在頭什麼地方按了一下,車壁上“卡”地一聲輕響,
出個方形小孔,由孔中緩緩送出一盞香茗。
“車中簡陋,侯爺請隨意用茶。”花翎笑道:“閣下這馬車,倒真是設計巧,妙奪天工。”
“不敢當。”綵衣人謙虛地道:“人都有求生的願望,尤其是肢體殘廢的人,困處無聊,常喜幻想自然只有設想一些自助的工具。”花翎捧起了茶杯,淺嘗了一口,讚道看來,閣下是個很懂得享受的高人。”綵衣人笑道:“區區這茶,採自東海高山,溶百年積雪燃松潔血,細心烹焙,得來非易,侯爺能由茶中品別優劣足證也是高明行家。”花翱道:“我們蒙古不擅飲茶,但先父在世的時候,中原風俗十分嚮往,曾收集了不少關於生活趣情的書籍,是由書中略窺一二。”綵衣人突然笑著接口道:“太行山寶藏秘圖,大約也是令尊收集的珍藏之一吧?”花翎變道:“你莫非也為了太行寶藏而來”綵衣人笑道:“侯爺不必多疑,在下一個殘廢人,對寶藏財富並不熱衷,我來此地,是想跟侯爺商議另外一件事。”花翎道:“什麼事?”綵衣人道:“在下想跟侯爺作“
換?你要跟我
換什麼?”
“以人換人。”
“哦?用什麼人,換什麼人?”綵衣人伸出三個指頭.道:“用對公平,誰也不吃虧。”花翎詫道:“三個什麼人?”綵衣人道:“聽說近之內,貴府曾跟沙家堡敵對個人先後被沙家堡一名女子打傷,可有這件事?”花翎道:“不錯。”綵衣人道:“聽說那受傷的三人,一個是貴府黑騎隊武士,名叫阿帖木,一個是隊長安達,這兩人俱已斷臂殘廢,還有一位神手鐵羽,是昨天才身負重傷,可對?”花翎點點頭,道:“不錯。”綵衣人道:“在下要
換的,就是這位負傷的人。””花翎見他對近
發生的事瞭如指掌“你準備用哪三個人跟我
換?”綵衣人道:“一個是貴府黑騎隊武士是侍女珍珠,另一個,不用在下明說,侯誰了…”花翎脫口道:“你是說小薇?”綵衣人微笑道:“侯爺果然不愧聰明
換的份量了吧?”心裡暗驚問道名叫托拉,一個想必已經知道是花翎霍地站起身子,沉聲道:“小薇怎麼會在你手中?你把她們怎麼樣了?”綵衣人不慌不忙地道:“侯爺何必急躁,用她們來
換,當然就不會虧待她們,何況恙的人,
換三名受傷殘廢的人,算起來,來。”在下既然準備以三個完好無還是侯爺劃得花翎驚疑震動,卻不敢出手,強忍住怒氣,道:“朋友你究竟是誰?你要
換三個受傷的人,有什麼目的?”綵衣人平靜地道:“這是在下的事,侯爺就不必多問了我唯一可奉告的,是絕無惡意,願不願意
換,全憑侯爺-言決定。”花翎道:“如果我不願意又如何?”綵衣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果真如此,在下自然也無法勉強,只有將她們轉送沙家堡,在下猜想,金克用大約不會拒絕吧!”車外突然傳來一聲冷笑,道:“你還想去抄家堡?”隨著話語聲,馬車四周忽然亮起許多火把,數十名黑騎隊武士,已將馬車包圍。花貞貞渾身勁裝,站在車門外。
綵衣人似乎有成竹,一點也不驚慌位想必就是貞貞郡主了,何不登車一談….花貞貞道:“不必,我只想請問,小薇她們在什麼地方?”綵衣人道:“郡主放心,她們在一處很安全的地方,並未受到絲毫傷害…”花貞貞截口道:“我是問在什麼地方,要怎樣才能通知你的黨羽將人送回來。”綵衣人笑道:“這不勞郡主費神,只要郡主答應
換,在下離去以後,一個時辰內定將人送回。”花貞貞冷哼道:“我不會答應
換,你也休想離去,要
換,除非你的同黨送人回來換你的活命…”回頭向武士們喝道:“上去兩個人,將馬車趕到廊院裡去,這位客人若不能自己下車,就給我揪下來!”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武士大步向馬車行來。”綵衣人哈哈大笑,道:“久聞威寧侯府郡主冰雪聰明,女中俊傑,不想今
一見,競只不過圖負虛名,叫人失望得很…”花貞貞舉手止住兩名武士,沉聲道:“我怎樣圖負虛名了?”綵衣人道:“郡主試想,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在下怎敢孤身前來青龍寺,現在談判尚未定論,彼此還是朋友,郡主若用武力將在下扣留,那就表示ts此已成敵對,這樣一來,首先不利的必定是鐵小薇姑娘她們主從三人。”花貞貞道:“你若敢傷她們半
毫髮,我就把你碎屍萬段,凌遲處死。”綵衣人笑道:“在下不過是個殘廢人,郡主就算殺了在下,也救不了鐵小薇她們。”花貞貞道:“你人雖殘廢,生活如此豪華享受,我就不信你願意死。”綵衣人道:“在下也不相信郡主願意讓鐵小薇她們受到傷害,但天亮之前,在下若不能平安回去,鐵小薇主從三人必將先我而死,那時,郡主縱然將在下千刀萬剮,又有何益?”花貞貞語
,滿腔憤怒,竟不敢發作。
她可以不顧珍珠和托拉的生死,卻不能讓小薇受到絲毫傷害,鐵羽正受傷昏,偏偏小薇又出事,她的心已經全亂了。
花翎突然嘆了一口氣,道:“朋友,我們答應跟你換,但必須先問明白一件事。”綵衣人道:“在下洗耳恭聆,只要是能說的,絕不隱瞞。”花翔道:“我想請問,你準備
換何用途?”
“這個”綵衣人略一沉,道:“此時不便奉告,但侯爺和郡主儘管放心,在下對他們絕無惡意,最多一天內,就會送他們回來。”花貞貞接口道:“你用什麼保證一定會送他們回來?”綵衣人沉聲道:”我無法提出保證,只希望郡主能夠相信。因為,我並沒有欺騙你們的必要。”花貞貞想了想,道:“我們答應讓安達和帖木隨你同去,但不能包括鐵大哥在內。”綵衣人搖頭道:“那不成,在下要
換的人,最主要就是鐵羽。”花貞貞又道:“由我代替鐵大哥去,總行了吧?”綵衣人仍然搖頭道:“在下只要
換三位受掌傷的人,旁人無法代替。”花貞貞道:“那麼,我陪鐵大哥一同去,可以嗎?”綵衣人道:“無此必要,而且.也有所不便。”花貞貞道:“可是,他受傷很重,至今還昏
不醒論如何,我決不答應把他
給你帶走。”綵衣人道:“郡主留下他,可有方法治好他的傷麼?”花貞貞道:“我會全力設法,不惜任何代價換取解藥。”綵衣人搖頭笑道:“鐵羽是被掌力所傷,井非中毒,何處能有解藥,郡主倒是將他
給在下,或許還有救治的希去。”綵衣人說道:“目前,傷,無從著手施救,再說
換,請立即作個決定。”我還未確定他是被哪一種掌力所時間也來不及了,郡主是否同意花貞貞忿然遒:“我們的要求,你一個不肯答應,你的要求,我們卻必須件件依從,這簡直是勒索,算什麼
換,告訴你,我們不同意。”她已經委屈求全,仍未能如願,心裡實在氣極了,這最後幾個字,說得聲
俱厲,表示毫無妥協餘地。
綵衣人還是很平靜,道:“事關三條人命,你留下鐵羽非但無益,反而對他有害,何不將他給在下,尚有一線生機…”花貞貞怒喝道:“你敢再威脅,我就先殺了你!
正爭執間,突見一個武士匆匆由林外飛奔進來貞躬身道:“郡主,哈圖總管回來了…”花貞貞正愁無法救治鐵羽的掌傷,忙問道:“人在哪裡?”武士望望那輛馬車,似乎有所顧忌,遲疑了一下,才壓低聲音,在花貞貞耳邊低語了幾句。
花貞貞陡然變,沉聲道:“當真?”武士道:“屬下怎敢謊報,現在哈圖總管正由兄弟們包紮敷藥…”花貞貞一擺手,不讓那武士再說下去“你們嚴密看守這輛馬車,如果他想妄動殺!”接著,又向花翎道:“哥哥跟我來。”神
凝重地道:就給我當場格武士們弓上弦,刀出鞘,密密包圍著馬車步走出了竹林。
那綵衣人既未開口獨自在車中細晶香茗。
他好像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故爾好整以暇,靜待事情如何發展…
老哈圖總管的確回來了,同行的兩名武士卻沒有回來。
現在,他就躺在廢廟中一塊臨時拆下的門板上,渾身傷痕壘壘,遍體血汙,正由幾名武士在替他洗滌傷口,敷塗物藥。
他身上的刀傷鞭痕,不下二三十處,幸虧都是外傷及骨骼內腑,神也還算振作。
見到花翎兄妹,老哈圖還打算掙扎著坐起來。
花翎急忙上前按住,道:“別起來,就這樣躺著說話吧,究竟是怎樣動起手來的?”哈圖還沒有開口,先恨恨地嘆了一口氣,才說道:“老奴無能,實在愧對侯爺和郡主,想不到,金克用那老匹夫竟會翻臉無情,如此卑鄙…”花貞貞道:”你見到黑鳳凰沒有?到底有沒有解藥?”哈圖無力地搖著頭,道:“本沒有解藥,但無恥的金克用竟倚仗人多勢眾,逞強硬搶寶藏秘圖,老奴捨命跟他爭奪,被打成重傷,若非有兩名武士冒死斷後,今晚已死在沙家堡了。”花貞貞道:”秘圖可曾被他搶去?”哈圖道:“老奴見勢不妙,當場將圖扯碎
進口裡仍然被他搶去了一部分,只不知道是哪一部分。”花貞貞氣得跺腳道:“金克用這老匹夫太可恨了,威寧侯府拼著全軍覆滅,也決不叫他得到太行寶藏…”花翎低聲道:“妹妹現在不是跟金克用逞意氣的時候,不如且答應那綵衣人的條件,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以救鐵大哥。”花貞貞道:“不行,我說什麼也不會把鐵大哥
給他。”花翎道:“妹妹你聽我說,咱們答應
換,並不是把鐵大哥
給他不管了,而是另有計謀。”花貞貞道:“什麼計謀。”花翎說道:“首先,咱們可以換回小薇,其次,那綵衣人是個殘廢,又獨自一人,咱們同時
給他三個人,不怕他途中玩什麼花樣,安達和阿帖木,雖然各斷了一條手臂.合力保護鐵大哥,還是辦得到的,至少,途中絕對安全…”花貞貞道:“然後呢?”花翎低聲道:“然後,咱們暗中尾隨他的馬車,等到查明他的藏身之處,而小薇已經安全脫身,隨時可以救回鐵大哥。”花貞貞聽了,沉
不語。
花翎知道她已經不再堅持反對了,又道:“妹妹,我也跟你一樣,絕不願意使鐵大哥有任何危險,可是,他現在傷勢沉重,咱們如果堅決不肯答應,只有限睜睜看著他傷重而死,與其如此,何不姑且冒險一試?”花貞貞說道:“我看,那殘廢人很明,咱們能想到暗地跟蹤馬車,他難道就不知道防備麼。”花翎道:‘他縱然想到,無奈腿雙殘廢,行動不便,又能如何防備,咱們只須監視著那輛馬車,何愁他會
翅飛上天去。”花貞貞想了好一陣,道:“反正我是決定跟著鐵大哥。”
“我不管你和他怎樣安排換。”花翎說道:“既然你答應,我這就去安排了。”於是,用一架軟
抬了鐵羽,由安達和阿帖木隨行,一路往竹林而來。
花貞貞自己全身勁裝疾服,準備跟蹤,又吩咐安達和阿帖木隨身暗藏著短兵刃,必須時刻守護在鐵羽邊,寸步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