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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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發現霄地上有一行腳印,就跟著腳印找到山頂,可是…我血太多,又累又餓,實在支撐不下去…”少女輕峨一聲,眼中敵童略減,接道:“是我接你到屋於裡來的,我看見你身上有傷,昏倒在雪地裡,才帶你到屋裡來。”金克用忙道:“原來是姑娘救了我高,姑娘請容我老頭子叩謝…。”說著,又掙扎想坐起來。
少女一伸手,用手裡的木柴按住了他,道;“不用謝,我可不是為了要你謝謝才救你的。”金克用道:“這我知道,姑娘是菩薩心腸,施恩不望報,但無論如何,姑娘總是老朽的救命恩人,這份活命厚恩,老朽一定永誌不忘…”少女惘地道:“老朽,老朽是誰?”
“這”金克用幾乎被這句話問住了自己。”少女道:“我明白了,老朽是你的名字,對不對?”金克用忙道:“不,那只是老年人對自己的稱呼,就是自認年紀大了,不堪實用,好像朽木一樣。”少女不覺失笑道:“這倒真好玩,明明是個人,卻把自己當作木頭。”金克用見這位少女一片純真,顯然從未涉足塵世睹暗竊喜。
少女一高興,戒心又減少了很多,關切地問道:你在亂山中走了兩天一夜,有役有吃過東西?”金克用道:“實不相瞞,已經整整兩天沒見過食物了。”少噴道:“你的運氣不壞,今天剛好有吃的,你想吃米飯或是吃麵?”金克用道:“若能有點熱粥充飢,真是不盡。”少女道:“好,我這就去煮粥,只是廚房裡柴火恐怕不夠,得先去搬點樹枝回來,時間可能多耽擱一會,你躺著別動,最好先睡一覺,粥好了我會叫醒你的。”或許基於女
的本能,或許長時間的孤獨寂寞使她迫切需要有人談談,她好像已對金克用放鬆了戒備,興高采烈的去廚房淘米生火,然後,又去松林裡拾起枯枝…
她才離開木屋,金克用就從地上一躍而起。
木屋共有五個房間,前面是正廳,後面並排三間房,右邊是臥室,左邊是廚房,中間一間又分隔為二,一半堆放木柴雜物,一半作浴廁之用。
正廳中,有一個神櫥,櫥裡卻無神像,而是供著一塊用紅綢覆蓋,上面雕刻著像令符一樣圖案的木牌。
那些好像令符的圖案中,隱藏著七個古體篆字,那是“諸天神魔之神位”金克用迅速將客廳和廚廁等處搜視一遍,便挑開門簾,進人臥室,才伸頭,突然發現榻上睡著一個人,急忙又退了出來。
可是,等了片刻,臥室中毫無動靜,卻聞到由門內飄送出來的腐屍臭氣。
金克用壯著膽,再度挑起臥室門簾,才看清榻上的老嫗只是一具死屍,整座木屋,除了少女和這具屍體,再找不到第三個人。
不用說,這老嫗一定是魔教中人,帶著愛徒隱居在這荒涼的山頂,現在老婦已死,留下了徒弟孤零零一個,雖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卻是個與塵世相隔的純真少女…
金克用想到這些,臉上不由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這一剎那,他已想到一條絕妙好計…
少女端著熱騰騰的稀粥出來,金克用已在地上人睡,直等少女喚了三四遍,才慢慢睜開眼睛。
一口氣喝下三大碗粥,金克用千恩萬謝,也不知說了多少的話,接著,就掙扎要起身告辭。
少女詫遭:“天已入夜了,你身上還有傷,要到哪兒去呢?”金克用道:“不要緊,這點皮外傷,我還支持得住,姑娘的活命大恩,我這一生一世永遠不會忘記,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耽誤,只求姑娘賜告貴姓芳名,讓我記住恩人的姓名,將來再圖報答。”少女道:“你問我的名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師父,她老人家見我皮膚很黑,平時都叫我墨丫頭。”金克用虔誠地道:“那是令師對姑娘的呢稱,老朽萬萬不敢冒瀆恩人,在老朽心目中,姑娘就像天上的鳳凰,若姑娘願以黑為姓,何不就取名黑鳳凰。”少女道:“鳳凰是什麼東西?”金克用道:“風凰為百禽之王,是一種稀世神禽神聖和祥瑞、美麗,就好像人們尊稱為龍一樣。”少女欣喜道:“黑鳳凰,這名字倒蠻好聽,以後我就用這個做姓名好了…啊!對啦,我有了名字,你的名字又叫什麼呢?”金克用道:“老朽姓金,名叫金克用。”少女道:“金克用是代表什麼竟思?”金克用道:“人的名字不一定都代表著什麼童思,只是一個家族的記號而已。”少女道:“那為什麼不姓銀姓銅,為什麼一定要姓金?”金克用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笑笑道:“關於人的姓氏,有以地為姓,也有以物為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可惜老朽有事在身,無法久留,將來如有機會,當再為姑娘詳細解說。
少女道:“你究竟有什麼急事,非連夜下山不可?”金克用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收斂了笑容,仰面長嘆一聲,道:“唉!一言難盡!”少女道:“一言難盡,那就慢慢地說吧,我已經好久沒有聊天了。難得你年紀這麼大,又不像是壞人,我才教你回來,換了別的臭男人,休想我會救他。”金克用慨地道:“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可是我為了要尋找一個人,已經踏遭天涯海角,耗費了數十年光陰,如今年紀老大,距死不遠,若不能在死前找到那人,勢將死不曝目。”少女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是誰?”金克用道:“是我的同胞妹妹,名字金玉貞。”少女道:“你的妹妹跟你多久沒有見面了?”金克用又嘆了一口氣,黯然道:“算起來,十五個年頭…”少女驚訝地道:“哇!這麼久?”金克用道:“她離開家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就跟姑娘的年齡相仿,現在算來,已是六十多歲的老婆婆。”少女顯然已被金克用的故事引起興趣,忙問道:“她為什麼要離開家呢?”金克用搖搖頭道:“唉!這是我們金家最大的恨事,不提也罷。”少女急道:“告訴我聽聽有什麼關係,這兒又沒有別人,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下山,當然不會再告訴旁的人,你對我說了,就跟沒說一樣。”金克用道:“姑娘,守住這個秘密?”少女道;“你放心,人。”你真的不會再告訴別人,永遠替我我只當是聽故事,決不會再告訴別人。
金克用沉了一下,這才輕嘆道:“好吧,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必隱瞞了.提起這件恨事,得從四十五年前說起…”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好像很疲乏的樣子,心裡卻在編織故事:“…那時候,我妹妹才十八九歲,天真爛漫,就跟姑娘現在一樣,我們金家又有錢,生活富裕,無憂無慮,過著安樣幸福的
子。”
“千不該,萬不該,都怪我生好武,結
朋友,才發生了這件意外…”少女突然岔口道:“什麼叫做三教九
?”金克用道:“那就是各行各業,出身很複雜的意思-反正,就是我不小心,
上了壞朋友。”少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後來怎麼樣?”金克用道:“當時我結
中的朋友,有一個姓白的,表面是個正人君子,在武林中頗有名望,誰知私下裡卻是個大壞蛋,大
狼。”少女又忍不住問:“大
狼是什麼?”金克用道:“
狼就是指好
的男人,也就是姑娘所說的臭男人,專門欺負婦女,一見女人,就存著不良的念頭。”少女臉上頓時現出怒容,道:“對,師父說過,男人都是好
之徒,都想欺負女人,都該殺!”金克用道:“男人之中也有不好
的,只是,這種人太少,大多數年輕的男人,尤其自以為長得漂亮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少女點頭道:“這個我懂,譬如說是你,雖然也是男人,卻不是大
狼。”金克用道:“正是如此,我非但不是
狼,而且也跟姑娘一樣恨透了那些好
的臭男人,因為,我妹妹便是身受其害。”少女道:“就是被那姓白的大
狼害的麼?”金克用道:“不錯,那姓白的人面獸心,竟欺負我妹妹年幼,強暴了她,等我發覺時,姓白的已經脫身逃走,我妹妹受此羞辱,無頗見人,也從此離家出走,四十多年沒有回過家門。”少女道:“難道你們就白白放過那姓白的壞蛋?”金克用道:“當然不。我遭此不幸,矢志要殺那姓白的
狼替妹妹報仇,幾十年來,我踏遍了天涯海角,一面尋找妹妹的下落,一面追尋仇人,無奈這兩件事,竟然都無法完成。”少女道:“為什麼?”金克用道:“我的武功太差,
本不是姓白的敵手,尤其姓白的手下有兩名幫兇,一個姓郭,外號郭石頭,一個姓林,外號飛漁夫,這兩人的武功都很高強,我幾次尋仇,全敗在這兩人手中,後來,姓白的去世了,留下一個女兒,名叫白玉蓮,比他父親更壞十倍,她憑著美貌妖媚,創立白蓮宮,竟成了武林中有名的女
狼!”少女吃驚道:“女人也有
狼?”金克用道:“怎麼沒有,男
狼專門欺負女子,女
狼卻專門玩
男人,遇見面
清秀的男子,便百般引誘,
人歧途,不僅毀了人家的身體,甚至斷送了人家的
命,其行徑作為,跟男
狼一樣可惡,一樣該殺!”少女搖頭道:“這我倒沒有聽師父說過,反正那姓白的
狼既是壞蛋,他的女兒,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對於“女
狼”這名稱,她顯然不
興趣,話鋒一轉,又接著道:“這幾十年來,難道就沒有你妹妹的下落?”金克用道:“有的是一點消息,但只是傳聞,無法證實是真是假。”少女道:“傳聞怎麼說?”金克用
慨萬分道:“有人說她矢志報仇不成,已被妖女白玉蓮害死;也有人說她受辱之後,恨透了天下男人,已經投入了魔教。”少女神情一震,驚問道:“你說什麼教?”金克用道:“魔教。據說那是一種武功高深詭異的教派,教中人大多是憤世嫉俗之輩,受了侮辱無力報仇,只要投入魔教,便可練成奇詭武功,快意私仇。”少女臉
連變,道:“這麼說,魔教究竟是好教派?還是
魔組織?”金克用道:“任何教派組織,都有它創立的宗旨,也有它的因果境遇,所謂人各有志,不能以好壞作為分別,我覺得魔教並不是壞教,只不過它太神秘,外人不能瞭解,才以歧視的眼光看它。老實說,有一段
子,我屢次報仇不成,也真想加人魔教,可惜未遇機會,不得其門而人。”少女聽了這番話,臉
才漸漸恢復平靜,於是又問道:“你說你妹妹已經離家四十多年,如果再見到她,你還認識不認識?”金克用肅然道:“兄妹同胞,骨
相共,即使再過四十年,也一定會認識,何況,我妹妹上有兩處特別標記,只要見面,絕對能夠辨別。”少女神
忽然又緊張起來.低問道:“那兩處標記是什金克用毫不思索道:“第一,她眉心之間有一粒紅痣;第二,她左手天生晴指,共有六個指頭。”他每說一句,少女便渾身一震,及至聽完,不由駭然失聲道:“你…你是說的…
我師父…”金克用吃驚的道:“怎麼?你的師父也是眉心有痣,左手有六指?”少女連連點頭金克用喃喃道:道:“一點也不錯。”
“這就奇怪了,天下怎麼會有這種巧事突然,他好像背上被人戳一刀似的撐坐起來,神情動的道:“姑娘,你師父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想見見她,行嗎?”少女為難道:“這…這…”金克用暇中閃著淚光,用近似袁求的聲音道:’姑娘,求求你,讓我見她一面,或許她
本不是我的妹妹,我只要見她一面就心滿童足了,無論是與不是,我都不能錯過任何一線機會,今年,我已經快七十歲,在世的時
越來越少,還能有幾次機會呢,姑娘,求求你…”少女惶急地道:“我也很願童讓你見我師父,可是她…她…”金克用道:“她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今後生生世世我永遠
姑娘的大恩。”少女訥訥道:“並不是我不肯已經死了…”
“什麼?已經死了?”金克用分明已見過臥室中的屍體,表情仍然十分真,既震驚又失望的呆了呆,淚水竟奪眶而出。
他仰面長嘆了一聲,哽咽著道:“老天爺,你為什麼這樣殘忍,連這最後一面也不讓我見到?我苦尋了幾十年,受了多少風霜折磨,老天爺,你就這樣狠心…”少女也被搐動得熱淚盈眶,急道:“你不要太傷心,其實,師父雖然死了,你想見她一面還是可以的。”金克用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張大了眼睛道:“真的麼?姑娘,你不會是在寬我吧?”少吱道:“我是說的真心話,因為我和師父相依為命,這兒又沒有別的人,師父死後,我仍舊留她老人家跟我住在一起,可以說說話,解解悶兒。”金克用愕然遭:“姑娘的意思是…”少女道:“她老人家現在還睡在臥室裡可以帶你去。”金克用似乎已迫不及待,投再多問,急急掙扎著站了起來,道:“無論是死是活,我一定要見見面,姑娘,請帶路挑起房門口的布簾,一股腐臭氣味撲鼻而來,使人慾嘔。
少女卻渾然不覺,扶著金克用直到榻前,對榻上死屍低聲說道:“師父,有一位姓金的伯伯來看你了。”那老嫗的肌膚已變成醬黃
,就像一塊風乾的臘
,臉上眉
也開始脫落,因為山頂氣候寒冷,屍體表面尚未腐爛,但內腑五臟必然早已潰腐。
金克用強忍住嘔吐的覺,藉著燈光,低下頭仔細端詳老嫗的屍體,突然渾身顫抖“噗通”跪到
邊,放聲大哭道:“妹妹,你讓我找得好苦”少女吃驚道:“師父真是你的妹妹?”金克用不答,卻緊緊拉住老嫗的雙手,熱淚縱橫的道:“玉貞,玉貞你為什麼這樣忍心?
就算哥哥對不起你,事情已經過了幾十年,你也該回家來看看,或者給哥哥一點音訊,你這一死,叫我做哥哥的還有什麼臉苟活下去!”他邊說邊哭,眼淚就像決堤河水般滾滾直落,大有悲慟填膺,痛不生的童思。
少女勸道:“你先不要傷心,或許認錯人了不是你妹妹。”金克用道:“絕不會錯,你瞧她眉心上的痣,左手的畸指,還有這面貌,依稀還是當年的模樣,我們是一母所生同胞兄妹,絕不會認錯了。”少女道:“可是,我師父分明姓趙,名字也不叫金玉貞。”金克用道:“那一定是她認為玷辱了金家的名聲,才改名換姓的。”少女道:“師父以前常跟我提起往事,但從來沒聽她老人家提過離家出走的話。”金克用長嘆道:“唉!姑娘你好傻,那件事,是她一生中的奇恥大辱,她連真正的姓名都不讓人知道,當然不把平生恨事告訴你了。”少女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你就是我師父的哥哥?”金克用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恨只恨我遲來丁一步,她已經含恨而逝,當年一件無心之錯,竟害了她一生,我…我真的好恨!好悔!”接著,又問道:“她去世多久了?”少女道:“大約三個多月。”金克用道:“這就是人死數月,姑娘尚未將屍體掩埋,這必定是她的英靈主使姑娘這麼做的,她必定知我終會尋來,才留下遺體,跟我見這最後一面。”少女點點頭,道:“唔,你這麼說,平時我見了雀鳥的屍體,都會掩埋起來,在家裡,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捨不得埋葬。”
“倒真的有些道理,只是對師父她老人家....”金克用趁機道:“姑娘,你從小跟我妹妹作伴,名份是師徒,情誼就是母女,我妹妹終身未嫁,那是因為她受了男人的欺騙,恨透了天下男人,你可願意承繼我妹妹的香火,做我們金家的女兒?”少女遭:“什麼叫作承繼香火?”金克用道:“就是認我妹妹做母親她的遺體人葬。”少女道:“我當然願童。”金克用道:“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侄女兒,我就是你的伯父,我來替你取一個名字,以後你就是金家的人。
“少女道:“你不是已經替我取名黑鳳凰了嗎?”金克用道:“那是你尚未嗣金家以前,今後只能算是外號稱呼,另外還得取個正式的名字。”少女道:“什麼。”
“我覺得黑風凰這個名字很不錯,何必又再取名字呢?”金克用道:“你若喜歡鳳凰兩個字,就叫金鳳凰好了,從今以後,你是金家的女兒,自然應該姓金才對。”少女道:“我不管金也好,黑好也,反正我是金家的女兒就是了。”金克用忙道:“對!以後凡是有人問起,你就是金家的女兒,有人問起我是你的什麼人,你就說是伯父,這兩點,你千萬要記住。”少女卻惘地道:“誰會問我這些呢?”金克用道:“目前雖然沒有人會問,等咱們下山以後,難免就會有人要問的。”少女詫道:“下山,”金克用道:“不錯,你為能永遠住在荒山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