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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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驚魂未定,羅媽媽連忙為她端來一碗茶:“老夫人壓壓驚。”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向著李未央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未央面疑難之
:“老夫人,這幾
天氣轉暖,大姐愛漂亮,穿得單薄了些,只怕是招來了什麼毒蟲…”老夫人不由皺起眉頭:“什麼蟲子這樣厲害!頭髮都掉光了!”兩人對視一眼,便都向裡屋看去,李長樂喝了清心
,只是如同死人一樣的躺著,李未央垂下眼睛,這種毒似乎是讓人渾身奇癢,控制不住地亂抓,最後腸穿肚爛而死,實在是歹毒的很,現在李長樂勉強昏睡過去,若是待會兒她醒過來,一樣是要控制不住的。
蔣月蘭面鐵青地對檀香道:“趕緊去找繩子來,待會兒你們小姐醒了她還要亂來,先綁起來!切不可讓她亂摳!”李未央看了一眼李長樂被摳的血
模糊的頭和臉,不由嘆了口氣,道:“大姐最愛惜容貌,現在這樣可真是…”罪有應得。
蔣月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李長樂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已經是血跡斑斑,看起來彷彿得了麻風病一般,被抓的本不成樣子,尤其是漂亮的眼睛周圍,幾乎被摳爛了,她別過臉,心中湧起一絲恐懼,原先李長樂有多麼的美麗,現在這張臉就有多麼的恐怖,從前是天仙,今後是妖魔,她縱然能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李蕭然匆匆從前院趕過來,一看到屋子裡這場景頓時愣住了,蔣月蘭好幾次張口,都被他的面
嚇得不敢出聲。
李未央遠遠瞧著,冷笑,不知道父親心裡如今是什麼覺。
“老爺,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蔣月蘭好半天,才敢訥訥地說道,作為主母,她是要為李長樂負責任的!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嫁進門不過幾個月,這家裡就出了這種事情,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請太醫?!不!不能請太醫!”李蕭然面沉沉,“她這個鬼樣子——若是傳了出去…”蔣月蘭何嘗不知道呢?!李長樂和拓跋真算是有了婚姻之盟,若是讓三皇子知道李長樂這張美若天仙的面孔傷成了這副樣子,一切就全都玩完了!縱然拓跋真還願意娶她,這麼一張臉,怎麼可能得到夫君的寵愛!李蕭然心中,現在是巴不得李長樂就此死了,這樣還好一點,若是讓她活下來,只怕要丟盡了臉面!但是蔣月蘭卻不能讓他這樣做,因為李長樂死了,國公夫人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想到自己嫁過來之前父親的耳提面命和繼母暗地裡的警告,蔣月蘭就覺得頭皮發麻,她只有一個念頭,李長樂不能死,她活著,自己手裡就多一張牌!她死了,自己半點屏障都沒了!
想到這裡,蔣月蘭面帶憂道:“老爺,國公夫人說了過兩
就要來,若是到時候…只怕是要大鬧的。”李蕭然早已厭煩了蔣家的威
,冷冷道:“那又如何?!”蔣月蘭柔聲道:“老爺,咱們都是姻親,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何必鬧大呢?”李蕭然面
陰晴不定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麼,皺眉道:“算了,快讓太醫來看吧!”李未央早已讓談氏抱著孩子回去了,這時候她站在老夫人身邊,面
和老夫人一樣,顯得憂心忡忡。
王太醫總算在半個時辰內趕到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當即為李長樂把脈診斷。一盞茶兩盞茶過去了,他回過頭道:“丞相大人,貴千金有中毒的跡象。”怎麼又是中毒!李蕭然怒聲道:“這家裡都成了什麼地方了!動不動就是下毒!到底是誰做的鬼!”王太醫有些措手不及,但心知豪門世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便笑道:“現在關鍵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要想法子醫好大小姐才是。”李蕭然道:“有什麼法子?”王太醫沉片刻道:“李丞相,我主攻的是內科與頑疾,對毒藥並無研究,依我看,還是趕緊去請上次那位盧公吧!”老夫人抓住李未央的手:“未央,這盧公住在何處?”李未央輕聲道:“地方麼,未央倒是知道的,可是盧公此人
情古怪,行蹤不定,就算找到人,只怕也來不及救治大姐。”李蕭然面上
出急
:“別說了,先去找人再說!”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起了一陣喧譁,李未央眯起眼睛,看著一個丫頭快步飛奔進來:“老爺,外面有人自稱是蔣家四少爺,說是帶了盧大夫過來…”蔣南?李蕭然一聽,道:“讓他進來!”丫頭連忙退出去,不過一會兒,便看見身形高大健壯的蔣南快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的老者。李未央看到他後面那個人,不由挑起了眉,果真是盧公。
李未央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李長樂身邊那位劉媽媽的蹤影,立刻便猜到蔣南是誰請過來的了,不由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正好與蔣南充滿戾氣的眼神撞了個正著。蔣南盯了她一眼,轉身卻低頭向李蕭然行禮:“姑父。”縱然大夫人已經作古,蔣家和李蕭然的姻親關係是不會改變的,尤其在官場上,這兩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這才是李蕭然不能輕易動手的原因,除非能將自家摘清楚,否則他就得受著蔣家的制轄,看著蔣南走到面前,李蕭然的臉上竟然出如沐
風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從前看見你的時候還不過幾歲,都長這麼大了。”一副親熱的樣子,
本看不出他心裡對蔣家的憎惡。
李未央微微一笑,李蕭然不是諍臣更不是佞臣他只是個通達世故的實幹主義者,在朝十多年,謹慎以待,又善於合帝意,故能久安於位,他是不會隨隨便便和蔣家作對的,哪怕人家吐痰到他的臉上,他也能隱忍下來,更不用說大夫人從前做的那些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內宅的事情,不能影響到大局,但這並不表示,他和蔣家就友好的如同一家人了。在這一點上,李未央倒是很佩服李蕭然,這看起來像是縮頭烏龜的中年男人,未必真的如他表面的那樣豁達大度,他心中對蔣家的厭惡,恐怕不是一
兩
了。也許,自己更要和他學一學,這隱忍的功夫。李未央這樣想到,就聽見蔣四焦急道:“聽聞表妹有恙,我特意帶了盧公來,希望還來得及。”李蕭然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正要派人去請!盧公,還請救救小女!”剛才還滿臉陰沉,現在十足是個慈父的樣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盧公立刻道:“先讓我去看看。”他走到李長樂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突然回過頭道:“這…好厲害的毒啊!”眾人都不吭聲,蔣南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摳成這個樣子?!”盧公搖了搖頭,道:“我曾去過一次南疆,這毒倒像是從那邊傳過來的,一旦沾染上奇癢無比,一直到摳的自己腸穿肚爛為止,嚴格來說,凡是中此毒而死的人,並非是被毒死的,而是自己摳出肚腸而亡,這樣說來,倒是你們聰明,用東西綁住她的手腳,若是不然,現在只怕是…”蔣南迴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李未央,李未央施施然地望著對方,並無半點心虛的樣子,這毒可是來自於你們蔣家,現在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了吧,敢對之下毒,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只休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然會被一把火燒個
光。蔣南見對方渾然不怕自己,眼神只更加冷酷兇狠,不由暗自嘆息,為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煞星,現在才真是不死不休了,他轉過頭對盧公,實際上是蔣五道:“可有法子?”盧公點點頭,道:“好在我身上有一瓶百花丸,可解天下奇毒。”說著,他便從懷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一顆淡紫
的藥丸,給檀香道,“化成水,給你們小姐服下。”李未央盯著盧公手裡的瓷瓶,盧公趕緊道:“我就這一顆,還是當年師傅留下的…”他一著急,竟然說出師傅兩個字,李未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盧公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裡發,道:“趕緊給大小姐服下吧!”檀香忙不迭地去化藥,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給李長樂服下了藥。
李未央的目光在蔣四和盧公的身上掃了掃,不由自主地勾起了畔,看來,
德說的沒有錯,這個盧公,還真是有點古怪的。她想了想,突然向趙月招了招手,趙月聽她吩咐後,
畔
出一絲笑容,隨後快步離去了。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柔聲道:“小姐,奴婢準備好了最好的碧螺
,這就給盧大夫送過去。”然後她便笑著走向盧公身旁的桌子,像是要倒一杯茶,可是還沒等她走到桌子邊上,卻是故意腳下一歪,整個人倒了過去,一壺滾燙的茶水眼看就要撒到盧公的身上,盧公眼明手快,快步退後一步,趙月的水壺還是砸了過去,然後盧公這樣一個年紀很大行動本該不便的人,卻極為靈巧地接住了。
蔣南的臉,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向李未央望過去,卻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兩人正低聲說話,彷彿沒有看見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給了蔣天一個警告。
趙月不好意思地道:“盧大夫,真是抱歉。”盧公苦笑,道:“沒關係。”他不知道李未央剛才看到沒有,但這丫頭的身手實在是太快了,他剛才下意識地就作出了反應。
那邊,李長樂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也不再到處亂摳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李未央心中冷笑,等李長樂醒過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恐怕是要氣得發瘋的,與看著李長樂死相比,她深深覺得,那個時刻會更有趣…
此時,蔣南靜靜說了一句:“究竟是怎麼中毒的?!”李蕭然看了他一眼:“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蔣南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什麼冰涼,他微笑道:“姑父,我得回去向祖母代。”這就是說,不找到個結果,他是不肯走了。
李蕭然皺起眉頭,吩咐道:“檀香,你說說這幾小姐可吃了什麼東西?”檀香戰戰兢兢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候,人群中閃出一道人影,卻是個衣著樸素、身材高瘦、面容清癯的中年婦人,她向李蕭然行禮道:“老爺,大小姐平
的飲食,都是周媽媽經手的,要經過很多道檢查,絕不會出什麼差錯,所以奴婢疑心問題不在這飲食上面。”李蕭然懷疑地看著她,蔣南高聲道:“劉媽媽,依你看,問題出在哪裡?”劉媽媽抬起眼睛,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看的眾人心中都有了點不安,她才繼續說下去:“問題只怕是出在這屋子裡的陳設、薰香、或者是平
府裡供應的頭飾、衣飾上。”其實她沒有說,這些東西曾經都是周媽媽詳細檢查過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幾
周媽媽不在,雖然食物由她經手檢查過,可她在毒這方面並非專家,再加上這屋子裡多了不少新東西,只怕是要重新檢查一遍了。
李未央看了劉媽媽一眼,慢慢地道:“劉媽媽的意思是,是我們府裡頭的人要害大姐了?”劉媽媽淡淡道:“三小姐,奴婢不敢說是府裡的人,但奴婢敢說,害了大小姐的東西說不準還在屋子裡,只要仔細檢查一下,就能知道了。”這劉媽媽,倒也真是個人物,李未央開始明白,為什麼李長樂回來以後就開始長腦子了,情這裡還有個軍師。
蔣南冷冷地道:“還請姑父還表妹一個公道。”李蕭然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看了一直低頭喝茶的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才道:“長樂是我的親生女兒,她成這個樣子,最痛心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當然不會放任害她的兇手逍遙法外的。”蔣南看向李未央,他敢肯定,這個兇手現在不但在屋子裡,還正面容平靜地和老夫人說話,膽子可真夠大的,不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屠夫差到哪裡去!他冷笑一聲,道:“劉媽媽,一切就
給你了。”劉媽媽低頭行禮:“奴婢一定揪出害大小姐的兇手!”說完,她便點出了幾個丫頭,開始在整個屋子裡搜查起來。
四姨娘嫌惡地看了一眼那邊躺著的李長樂,對李常笑道:“咱們走吧,這屋子真是晦氣!”李常笑有點擔心:“現在走,只怕是不太好吧。”四姨娘實在不想聞到那股噁心的汙血味道,道:“走吧,怕什麼!”然而她剛剛轉過身,就聽蔣南道:“對不住,這屋子裡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直到找出兇手為止!”李蕭然的臉不太好看,道:“你怎麼能肯定,兇手就是這屋子裡的人?!”蔣南恭恭敬敬地道:“姑父,兇手用這麼殘忍的法子傷害了表妹,當然是有深仇大恨,正因為如此,他既然害了表妹,自然要來看看成果!”李未央微笑,喪心病狂四個字她很喜歡,只不過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己不太恰當,應該用來形容蔣家和李長樂,他們既然能對
之下手,那麼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恰當不過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蔣南遙遙地望了李未央一眼,然而在她的臉上,他看不出絲毫的緊張之,彷彿她心中半點的愧疚都沒有,也沒有即將被人揪出來的緊張
。
四姨娘不由道:“蔣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說我們害了大小姐嗎?”蔣南冷哼一聲,道:“這可不一定!”四姨娘滿面委屈向著李蕭然道:“老爺!”李蕭然卻半點沒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是惱怒道:“好了,全都不能走!直到查清楚為止!”四姨娘開始羨慕臥病的六姨娘了,現在這攤子事,誰趕上誰倒黴。
“老爺。”劉媽媽捧著托盤,托盤之上赫然放著當李長樂用的牡丹頭油,她揚聲道,“奴婢查驗過著屋子裡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小姐平
裡用慣的,只有這瓶牡丹頭油,是用了沒多久的。”李蕭然皺眉,道:“是這個頭油有問題嗎?”劉媽媽道:“有些毒是驗不出來的,老爺要是想驗證,不如讓人下去試驗一番。”李蕭然點點頭,剛要吩咐人去,就聽見蔣南道:“不必了!”說著,他隨手提了一個丫頭過來,那丫頭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抗就被灌下了牡丹頭油。
老夫人不由怒道:“這不是吃的東西,你做什麼!”蔣南丟下了那瑟瑟發抖的丫頭,揚眉道:“老夫人,失禮了,不過這種牡丹頭油是用牡丹和香油做出來的,尋常吃不死人,若是沒有毒,這丫頭自然無礙的——”李未央冷冷提醒他:“這是我們李府的丫頭,不是什麼小貓小狗。”蔣南笑了笑,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的憐憫,出蔣家人骨子裡的高傲和狂妄:“一個連自己主子都保護不了的丫頭,還留著有什麼用!”眾人的臉
都很難看,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李蕭然冷冷地笑了笑,開口卻道:“武威將軍越來越有派頭了。”他的聲音很平淡,李未央卻從中聽出了風雨
來之勢,蔣南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的囂張,但他卻半點都不畏懼:“表妹的
命,自然比這些下人要重要得多!若是她無辜受難,我不知道怎麼向祖母和父親
代!請姑父和李老夫人恕罪!”李蕭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殺意,最後卻化為一道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個小輩,在李家也敢這樣放肆,固然說明蔣家囂張跋扈,但同樣的,這樣的人家,也將弱點暴
在了他的眼前。蔣南對他尚且如此不敬,對皇帝呢?心裡又能敬重到哪裡去,蔣家一世小心,卻沒料到在小輩這裡
了底。
就在這時候,那小丫頭慘叫一聲,開始在地上翻滾、亂摳,眾人驚恐地看著她重複著和剛才李長樂一樣的動作,顯然是中了同一種毒,所有人都愣住了,驚恐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有李未央厲聲道:“盧公,你就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你面前嗎?”盧公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吩咐人抓住那丫頭,隨後道:“藥丸我是沒有了,不過可以用其他法子慢慢想辦法,不會讓她丟了命就是——”當然這丫頭要受許多苦就是了,這句話他沒說,但大家心中都是有數的。丫頭很快被抬了下去,屋子裡一時之間安靜的如同墳場。
蔣南慢慢道:“看來問題就出在這瓶牡丹頭油上。”檀香的喉嚨幾乎都啞了,戰戰兢兢道:“這是十前管家送來的,小姐還很喜歡,每
都用的——”她想到自己每天都接觸到這頭油,卻好運氣的沒有中毒,不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
覺,實際上她是不會中毒的,因為她只是沾了沾就用水洗掉,而李長樂中毒的原因,是因為她的頭皮一天有六個時辰都接觸到頭油,如果不小心勾破了頭皮,毒藥發揮的更加迅速。
“頭油如果外用,自然毒不會發作的那麼厲害,要
積月累才能發揮作用。”盧公向著眾人解釋道。
蔣南的聲音帶了一絲冷冽:“到底是誰送來的這鬼東西!”李蕭然怒喝:“把管家叫來!”蔣月蘭的臉越發白了,她的身形幾乎是搖搖
墜,咬牙道:“是我吩咐管家送來的今年的牡丹頭油!”眾人的表情,都變得不敢置信。新夫人送的牡丹香油?!這怎麼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