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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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曲完了,胭脂起身行禮後,便輕輕退了出去。
李德突然站了起來,道:“三姐,我忘記了自己的披風,要出去取。”披風明明被放在馬車上,怎麼會忘記了呢?李未央很想知道,這位胭脂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引起了李
德的注意呢?
只是當著那兩個人的面,她並沒有
出任何異樣,反倒微笑道:“去吧。”九公主跳起來:“我跟你一起去!”誰知下一刻,她就尖叫了一聲,李未央歉疚地道:“真是對不起啊公主,我不小心的。”李未央竟然將自己手中的茶杯灑在了九公主漂亮的裙子上。
九公主撅起嘴,高高的彷彿能掛油瓶:“你真是笨手笨腳的!”她顯然沒意識到,李未央是不想讓她也一起去,才故意這麼做的。
九公主被人帶著去別的房間換衣服了,屋子裡除了下人,就只剩下表情各異的三個人。
拓跋真突然笑出聲道:“咱們三個人,似乎特別有緣分。”是有緣分,這還是孽緣。李未央冷冷一笑,轉過頭去看向江面,隨後突然問道:“那是什麼?”拓跋玉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哦,那是玉峰塔,建在江心的一座島上,夜晚看來,也是十分漂亮。你若是有興趣,改可以上島去看看。”李未央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這倒是個好地方。”話中,隱隱有另外一層意思。
拓跋真目光一爍,似乎微微一震,但卻淡淡地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未央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地方好就好在地勢。這江水是由臨山江、琥珀湖會而成,若是能在分水嶺最低處開鑿長渠,便可連援泯江、離江兩大
域,兼通航、灌溉之便,你說,這是不是個好地方?”拓跋真面
然變了,他不知道李未央是怎麼知道的,但這的確是他原先的想法,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實施,一旦真的實施了,那麼便可徹底將兩江
域的運輸全部掌控在手中,他的財力將大幅度增強,遠遠超過拓跋玉等人。只不過他還沒有想到能不驚動其他人得到這塊地方的法子,但他絕對不能讓別人搶先一步,震驚之餘,立刻道:“這個主意若是可以落實,那麼千百年來為什麼沒有能做呢?縣主不要異想天開了,這不過是個無稽之談。”李未央微微一笑:“是不是異想天開,三殿下最明白了。古有著名的仙源偃,把泯江分為內、外江,控制灌溉水量,迄今仍有防洪、運輸、灌溉的作用,至於陸洲江東橋的跨徑巨大石樑,更令人歎為觀止,既然這些原本不可能依靠人力能完成的工程都已經存在,還有什麼是不可思議的事!”拓跋真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但是現在他笑不出來了。
他忽然覺得冷。
李未央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甚至知道他的每一步,給那樣的眼看過,就像被冰鎮過一般。
拓跋玉銳地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剛要說什麼,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道:“九公主說肚子痛,從窗口跑出去了!”這個頑皮的丫頭!拓跋玉來不及想到其他,趕緊站起來道:“縣主稍坐,我出去找一找。”李未央微笑道:“殿下,九公主一定是去馬車那裡找我三弟去了。”拓跋玉猶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擔心拓跋真會做什麼,畢竟這酒樓是他自己的地方,拓跋真沒膽子在這裡找事兒,只是——把李未央留在這裡,真的好嗎?一邊思索著,他一邊低聲吩咐門外的侍衛:“注意好屋子裡的動靜!”隨後,拓跋玉便飛快地下了樓。屋子裡一時之間只剩下拓跋真和李未央兩個人,李未央站了起來,她沒興趣和這種人同坐在一張桌子上。
拓跋真卻突然道:“縣主,你可曾聽說過一個故事?”李未央轉過臉,挑起眉頭,拓跋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前朝有一位很強勢的君主,親自出兵攻打南疆,可惜他屢攻不下,後方又告失利,不得已無數人勸說他退兵,他卻堅持不肯,只是在軍帳外徘徊,隨後在地上留下雞肋二字,旁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一個聰明人聽了以後,立刻回去收拾行裝,旁人問他為何要走,他說皇帝已經說了,雞肋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意,陛下正值退志已萌、但仍舉棋未定之際,將來一定會退兵,所以要早作打算。其他人聽了,覺得有理,都準備撤走。皇帝發現這種情形,一間之下,大吃一驚,”說到這裡,拓跋真道:“你猜皇帝把那聰明人怎樣處置?”李未央微笑道:“我不知道那位君主會怎麼做,但我知道,若是換了三殿下你,對於能揣測到你心思的人,是一定會殺掉的。”拓跋真眼睛眨也不眨:“說的不錯,兩軍戰之際,主帥尚未發令,聰明人自作聰明,影響軍心,沮散哄志,作為主將的,當然要殺之以示眾。所以,一個人最好不要太聰明,即便她真的那樣聰明,也不該將這種聰明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若是因此惹來了殺僧禍,未免太不值得了。”李未央冷笑道:“抱歉,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聽殿下說故事。”拓跋真卻喝了一杯酒,目中閃過一絲冷銳的光芒:“李未央,我說的不是故事,而是真實發生過的歷史,而歷史這種東西很奇怪,過不了多少年就會重複上演,假設你就是那個聰明人,你說我會不會殺了你呢?”這一瞬間,李未央真切地看到了拓跋真眼睛裡的殺意。
拓跋真當然會急地跳腳,因為開通渠道的計劃是他將來要做的事情,可是現在被七皇子提早知道,他一定就做不成了。李未央知道自己的做法對拓跋真是多大的打擊,但她就是做了,還當著他的面做,就是為了讓他氣得發狂的。
現在的李未央,很有扯老虎鬚的覺,極有成就
。當然,這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一個
不好,就要粉身碎骨。
李未央微微一笑,澄澈的眼眸裡似乎跳動著火焰,她突然上前兩步,兩隻手伏在桌面上,面對面看著拓跋真,輕聲道:“三殿下,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論是殺了我還是傷害我身邊的人,否則——你一定會為你自己的決定後悔的。”拓跋真的聲音,幾乎已經凍成了冰柱:“李未央!你當真是什麼都不在乎?!”李未央勾起畔,道:“錯了,我在乎的可多了,尤其是我自己這條
命,所以三殿下可別嚇唬我,我不經嚇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將一些不該說的話洩
出去,只怕三殿下就要給我這條賤命陪葬了呢!”說完,她便鬆了手,轉身離開。
拓跋真完全不能相信,他不相信李未央竟然會知道這麼多事情,他只以為對方是在威脅他,恐嚇他,甚至他覺得李未央不過是有點小聰明,才會猜到他關於這條江水的計劃,所以他並不將這個威脅放在眼睛裡,反而一個箭步擋在了門前,阻擋了李未央離開唯一的出口:“李未央!你站住!”拓跋真目不轉睛地望著李未央,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碎,帶著強烈的憤恨。屋子裡的白芷一下子驚呆住了,她離得遠,聽不清小姐和拓跋真說了什麼,可是看到三殿下這副失態的樣子,她的心裡湧起了無限的恐懼。而一旁的趙月,手已經扶在了長劍之上。
李未央冷冷地盯著他,不知為什麼,她的那種眼神,令拓跋真有一瞬間的呼困難。
拓跋真咬牙:“沒有我的允許,你敢走?!”李未央笑了笑,伸出纖細的手指,將拓跋真前的那一點酒漬拂去:“三殿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記得離我遠一點,別整天像是條哈巴狗一樣跟著我,我很討厭你,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記住了!”說完,她像是很溫柔地拍了拍拓跋真的肩膀,隨後瀟灑地饒過了他,當他一塊臭抹布一樣,丟開了。
拓跋真被丟在原地,一陣冷風吹過來,他只覺得從頭涼到腳,剛才那時候,他分明在李未央的眼底看到了徹骨的寒意,那種氣息,彷彿不屬於一個活人,彷彿…她是一個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向他索命的冤鬼!
走過一道門,李未央卻並沒有下樓,突然推開了旁邊雅座的門,笑道:“七殿下,偷聽的覺好嗎?”本該去尋找九公主的人卻好整以暇地坐著,面上帶著毫不愧疚的微笑,舉杯道:“縣主好膽量!”李未央冷笑一聲,轉頭道:“趙月,在外面看著,有任何閒雜人等進來,格殺勿論!”
“是。”趙月和白芷一起退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李未央和拓跋玉兩個人。
拓跋玉挑眉微笑:“怎麼,縣主一早猜到我在隔壁?”李未央冷笑一聲:“公主丟了自然有護衛去找,你既然知道拓跋真不安好心,自然不會放任我和他單獨相處,不是嗎?”拓跋玉笑了笑:“縣主倒還是很瞭解我的。”
“只可惜我還是看錯了你!”李未央冷冷道,“我以為經過上次那件事,我們縱然不能相互信任,至少是盟友了,可是你卻在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拓跋玉清冷的臉孔紅了一下,只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李未央還不能夠完全信任,所以只能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李未央壓下心頭這口氣,其實拓跋玉完全有理由不相信她的,要知道皇子鬥爭險惡,李未央若是拓跋真的支持者,故意作出倒向拓跋玉的模樣,再借由上次的事情向他賣好以求得信任,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做了一輩子的死敵,李未央知道,拓跋玉這個人,也並沒有那樣輕信。
所以,她緩下了不悅,沉聲道:“我知道讓殿下信任我並沒有那麼簡單,所以,我準備了很多取信殿下的東西,以作為憑證。”
“比如呢?”拓跋玉突然對她所說的一切,起了興趣。
“三皇子表面對兄弟友愛,對皇帝恭敬,實際上他的野心早已有之。不僅跟朝中官員早有勾結,甚至和江湖草莽亦有來往。尤其是他府中網羅能人奇士眾多,其中最厲害的,號稱有四將三賢二女。四將是李景、沐陽、周恆、魯錄,他們四人通用兵之道,尤其是李景,十三年前曾以李明之名,在與南疆之役中連殺五百零六人,軍中稱之為‘天外神龍’,他曾經率領過千軍萬馬,威風一時,但八年前因為一次醉酒延誤軍機大事,而被逐出了軍營。後來拓跋真幫他偽造籍貫身份參加武舉,成功進入兵部,現任兵部參軍。沐陽表面上是個文弱書生,在御史臺領了一個閒職,幫陛下起草文書,歌功頌德,可是此人早在十六歲時,便以沐一成之名,進入漕幫當了副幫主。周恆原是世家子弟,可是在先皇的時候他全家被人構陷,一百零九口全部被砍了腦袋,他當時因為剛剛出生而逃過一劫,後來他在曠野長大,生吃狼心與虎為伴,後來被拓跋真收服,想方設法偽造身份送入了
軍,現在已經做到了
軍北支副統領。魯錄這個人是個市井
氓,卻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絡能力,
遊廣闊,外加上心狠手辣、善於奉承,他如今被安排在密探營,專司暗殺。”李未央微笑著,一一道來。拓跋玉深深呼
,雙手放在背後,才一會兒,又放到腿側,然後又攏入袖子裡。因為,那些事,連他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天下間除了拓跋真,便不可能有人知道。
李未央卻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她還在繼續往下說:“三賢是高城、景能、孫松,高城擅長謀略,現任太子府幕僚;景能擅長帝王術,現任太子少師;孫松一口三寸不爛之舌敢為天下先,目前看來,他不過是一個花花太歲,但關鍵時刻,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可以為他的主子游說天下臣民,立下汗馬功勞。至於那二女麼——一位已經成為陛下新寵,一個…現在五皇子的府中…”拓跋玉站了起來,面已經不是一般的震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李未央微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拓跋真有這樣的力量,但是他這些年來他藉助了太子的財力和皇后的權力,還有武賢妃的背景,一直在為他自己辦事,說起來也是他演技太好,皇后那對母子竟然真的被他哄了這許多年。”拓跋玉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
,他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這些東西
本不是憑空捏造就能捏造出來的。但是他卻又覺得她有些危言聳聽,每個皇子都有一批追隨的對象,都有安
在別人府上的暗樁,拓跋真的人——他不認為會有那麼可怕。
李未央知道他不會相信,也不會理解這批人有多麼的可怕,她慢慢道:“這些人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能收買的他就收買,不能收買的就勸服,兩者都不能就殺掉。我知道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勢力和暗樁,那都是錢可以買到的,但人心卻不是可以用錢衡量的東西。我敢說沒有一個人有他這樣好的耐和毅力,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愛錢的,如果碰上不愛錢的,你能像他一樣七天七夜不睡覺親自奔波萬里去搜羅別人心愛之物送去給他嗎?你能為了網羅一個人,不惜每年清明替那人去給不能祭掃的親人掃墓嗎?你能跟那些江湖草莽兄弟相稱肝膽相照嗎?為了達到目標,他可以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怕,七殿下,這些,你尚且做不到,這是因為你出身太好,不用你吩咐,就有大批大批的人前仆後繼來幫你,但他們能對你忠心不二、以死效忠嗎?所以,在這一點上,你們是無法和他相比的,不論是你,太子,還是五皇子。”拓跋玉只覺得有一絲冷意,從脊樑一起竄上來。他原本只以為拓跋真是在幫助太子的過程中逐漸起了心思,誰知他竟然早有預謀,不過是將太子和皇后當成棋子,難怪,難怪他能在皇后面前裝的無比孝順,對太子無比順從,原來,他是一條養不
的狼。
拓跋玉靜靜坐了一會兒,才道:“我相信你,可是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李未央笑了笑,道:“除了剛剛怒氣衝衝的摔門走掉的三殿下,就剩下你我了。”這些人,有的現在還沒有發揮他應有的作用,但是到了關鍵時刻,很多還不起眼的人物,都會成為拓跋真奪位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