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快雪時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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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四在演藝吧一把推倒了二虎以後，我市多年來江湖的恐怖平衡徹底被推倒。

李四依然故我，趙紅兵則愈加飄忽。

雙方真正進行實際意義上的鋒那天，下了我市2001年的最後一場雪，而且，那天，還是個週末。東北的雪，其實很暖和。

就在那個剛下完雪的週末的黃昏，楞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來到了趙紅兵的公司。楞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沒人知道。有人說楞是實在摸不倒趙紅兵的人影，來趙紅兵的公司探探底。還有人說楞被大虎硬著，去折趙紅兵的面子。也有人說楞是對這種看不見敵人的折磨實在無法繼續忍受。

總之，楞來了。

據說，在楞去趙紅兵公司的時候，趙紅兵正孤身一人在夕陽下木然立在張嶽的墓前。殘雪黃土中，一個已經半老了的漢子桿筆直的站在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墓前，究竟在想什麼，沒人知道。

楞是帶著五個人來的，當楞到趙紅兵公司的時候，趙紅兵公司所有的人幾乎都已經下班，只剩下幾個辦公室的門還在開著。

楞當然沒有找到趙紅兵，但他卻在副總辦公室裡看見了沈公子。沈公子剛打開了辦公室的燈，在同事們都下班以後，沈公子開始在辦公室練書法，沈公子由當年要給三姐寫情書開始習字，如今，已經成為習慣，而且，憑其實力，進入中國書法協會應該問題不大。沈公子練習書法是有原因的，雖然沈公子聰明透頂，但他卻缺乏趙紅兵那種沉澱在血中的與生俱來的沉穩，練習書法，可以讓沈公子的格中，多一些沉穩與鎮靜。所以，每天下午員工下班後，沈公子都要練半小時書法才會出去應酬。

楞敲了沈公子的門。

“進！”沈公子頭都沒抬。

楞帶著五個人到了沈公子的辦公室，沈公子正在臨摩《快雪時晴》。

“趙老闆在嗎？”楞當然不懂什麼是《快雪時晴》，但他看沈公子在那認認真真的練字，就認定眼前這個人是個文化人。即使是楞這樣的混子，對文化人也是多少尊重一些的。

“不在，最近他很忙，一直沒來公司。找他有什麼事兒？找我也一樣。”沈公子抬了抬眼，看了看楞。

“那你是？”

“我姓申。”

“哦，你就是申…”楞當然聽過沈公子的名號。不過楞能在省級重刑犯監獄中成為大哥，氣度自然也是非凡，沒被沈公子這份淡定自若鎮住。

“恩，我就是。坐，坐，都坐啊。”沈公子心裡已經明白了楞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我是大虎公司的客戶經理，大虎說讓我來和趙老闆談談上次你們公司拆遷的事兒…”楞沒坐，繼續對沈公子說。

“這事兒，恐怕輪不到你和趙老闆談吧！”沈公子的筆還是沒停，那一向很損的嘴又開始不說好話了。

“…呵呵，看你說的，就是談談這事兒該如何解決，總這樣，對你們也不利。”

“非找趙老闆不可？”

“那是，趙老闆不會是不敢見我們吧？”

“哈哈哈哈！”沈公子放下筆，大笑。

“咋了？”

“那這樣吧，我告訴你趙紅兵在哪兒，你敢去找他嗎？”

“在哪兒？”

“半個小時前，他打電話給我，說他在體育廣場斜對面陸羽茶坊的二樓的第三個包間和朋友喝茶，讓我過去，我這不練字呢嘛，所以沒去，現在你去，應該能找到他。”

“哦，那謝謝你！”沈公子不再說話，提起筆，寫下了“佳想安善”中的“善”字。

半小時後，楞到了陸羽茶坊。陸羽茶坊是我市最好的幾家茶坊之一，也是趙紅兵最愛光顧的茶坊之一，趙紅兵其實不愛喝茶，但是他經常把這裡當成他醒酒的場所，通常趙紅兵中午就會和朋友或者供應商痛飲一場，喝完酒如果覺得有點多不能去公司的話，趙紅兵就在這裡喝茶醒酒。

楞在去陸羽茶坊之前是否曾和大虎聯繫過，二狗不得而知，但二狗敢肯定:楞在進入陸羽茶坊之前，心情肯定是忐忑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