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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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倒也不光為了想追她,"柏毓尋思,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念頭很詭異,但這卻又是事實。"我只是看她心地這麼好,這麼真心地幫助孤兒院,我也想多幫點忙而已。"這席話真足以教嫻嫻駭然、詫異、驚驚!她不得不懷疑她老闆是鬼上身了還是什麼的。她張大了嘴巴愣在那邊,只聽見柏毓自顧出口又說:"喂,貝凝這麼有愛心,你看我把花生送給她好不好?她一定會很開心的。"講到花生,嫻嫻馬上恢復說話的能力了。什麼?居然要把她的花生送人?!她馬上不平地喊:"怎麼可以!你把花生送她,那我怎麼辦?養它的人是我耶!"
"它的主人可是我,"柏毓對她眨眨眼,"而且我又不想追你。"
"太現實了吧!"嫻嫻抗議地大嚷。還好這時她的行動電話響起,轉移了她想繼續罵人的念頭。
是公司的電話。她簡短講完,便回頭來跟柏毓報告:"是那個謝先生的案子,說要延後開庭。"
"喔。"柏毓聽進去了,卻沒作任何表示。
嫻嫻更驚詫了。以柏毓的個,這種案子他才不容許延後開庭哩!夜長夢多,為免事情生變,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速速打贏這個案子,然後快快拿到錢!但他今天是怎麼了?
"老闆,你好像轉了?是因為那個女孩嗎?"嫻嫻促狹地誇張笑著。"唔,我雖然還不認識她,但是已經開始喜歡她了。"柏毓
本沒聽見前面,他只聽他想聽的。他笑道:"她真的很可愛吧?很純真的典型。不過說真的,像她這樣的女孩,通常該怎麼追?"嫻嫻歪了歪頭,又皺了皺鼻子。這些舉動跟她那妍媚的美女氣質非常不協調,不過也由此可知她的茫然。
"怎麼追?追女生大家不都這麼追的嗎?"大家都一樣?柏毓想了想。唔…得先去看看電影、坐坐餐廳、牽牽小手,然後每天一通電話發展情,再找個適當時機親個小嘴…想到這裡,柏毓就已經累到快睡著了。
嫻嫻不忍心看她老闆愈來愈煩惱,她又加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啦,像她這種女孩,真的不能用你以前泡馬子的那些招術來追,一定會嚇跑她的。我看你得多點真心才行。"
"真心?"柏毓更煩惱了。"那種所謂的真心話,通常是怎麼說的?"嫻嫻想也沒想就回答:"當然你得先有一顆真心才行。"柏毓瞪了眼嫻嫻,她乖乖的閉嘴了。
不過嫻嫻這話是不錯的。他自己也明白,他跟貝凝實在不屬於同一個城國;對待她這種女人要像對待玻璃杯,不能打、不能摔,當然每天捧著也不好,萬一一不小心掉了,對不起,沒杯子了。
他是為什麼會被這樣的一個女人所引呢?
當貝凝約胡妮這天中午一起去吃飯時,胡妮當真嚇了一大跳。"怎麼還找我去吃飯?你打算約啊?"
"我昨天又沒答應他。"貝凝吐吐地說:"而且,萬一不是我
約,而是他放我鴿子呢?總不能叫我一個人在那邊痴痴的等,那樣很悲哀的。"前面那句話簡直沒道理到極點,而後面那個假設,卻也不無可能。於是胡妮答應了,她陪貝凝在約好的那家飯店隔壁找了間小小的咖啡廳,坐在窗戶旁的位置,正好把飯店大門一覽無遺。
"說真的,"胡妮邊啜咖啡,邊八卦地問貝凝:"你希不希望他來呀?"這不是廢話嗎!貝凝不想說謊,她支吾了半天,末了些些怯赧地噘起嘴,"怎麼會不想嘛。"
"唉,"胡妮經驗豐富地下了結論:"又期待,又怕受傷害。不過這樣也好,總比糊里糊塗一頭栽進去好些。"胡妮話才剛講完,她們倆馬上從咖啡店的玻璃窗裡,看見季柏毓從那邊飯店大門裡走出來。提著lv的公事包,穿著質極好的西裝,襯得他更氣宇軒昂,成打的女人經過他身邊都不由自主地停住目光。
如此人的男人呵…貝凝默默地嘆,明白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女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飛奔向他棗然而她卻牢坐在這,完全沒有要飛出去的意思。
直到胡妮都忍不住了,她懷疑貝凝是不是沒看見柏毓,便提醒她:"姑娘,季柏毓來了耶,看見沒?"貝凝卻很正地轉頭,認真地回答胡妮:"我想看看他願意等我多久。"好吧。胡妮看看手錶,不過也才剛到十二點,而女人有遲到的權利,反正有堵車可以當藉口,換句話說,女人有資格拿拿喬。
可是…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半小時…胡妮都餓得點午餐來吃,邊吃還邊看見柏毓站在那邊不停地看錶,實在滿慘的樣子,而貝凝竟還是靜靜地坐在這,一動不動。
胡妮這下無法忍受了。她不以為然:"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絕不可以測量男人的耐心,小心會連你的愛情都給測掉了。"
"測掉就測掉嘛。"貝凝居然一點也不希罕的樣子。"他要是沒有耐心等我,還不如趁早去找別的女人。"貝凝原本以為胡妮會贊同她的說法,然而她這次猜錯了。只見胡妮把最後一塊麵包進嘴裡去,然後她雙手叉
地往貝凝面前一站,再把貝凝像小雞一樣地給拎了起來,吼:"去你媽的鬼理論!你現在就給我出去見人!"於是,在柏毓苦苦等了四十一分又二十五秒之後,貝凝出現在他面前。
"我以為你不來了。"他的聲音中有失而復得的驚喜。
"其實我很早就來了。"貝凝不會說謊,她也沒打算要說謊。"我跟胡妮坐在那邊。"她用手指指隔壁的那間小咖啡店。
柏毓當了這麼久的律師,在爾虞我詐的法庭上,他眉頭從來也不皺一下,可是現在,他卻像個傻子一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我怕你不來,所以拖了胡妮陪我等。"貝凝天真的繼續說實話:"但是我想知道你願意等我多久,所以就沒過來。"通常女人說這種話有幾種狀況;一是高傲的宣示,再不就是嬌嗲地撒嬌,可是沒有人會像貝凝這樣子,很認真而且很正地說出來。搞得柏毓不傻也呆,深深覺得這女人要不是個呆子,就是真的純真得過了分。
柏毓遇過不少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像貝凝這樣的,搞得他素來慣的愛情步驟簡直不知何以為繼。他當然明白對待貝凝不能拿他以往的經歷來相提並論,但到底他該怎麼待她?他想盡一切辦法,最後變成完全沒有辦法。
怎麼辦呢?他決定拋棄一切愛情遊戲的手腕,直話直說。
"貝凝。"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大而有力,緊緊地握住了她的。
"我一向覺得我自己夠冷血、夠理智、夠鎮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一遇見你,我就變成笨蛋似的高中小男生,小心翼翼地追求你,只怕把你嚇跑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你,我也不曉得為什麼,但我知道只要多見你一次,你在我心裡的分量就加重一分,我渴望認識你、瞭解你,甚至擁有你…"柏毓的話還在耳邊喃喃不停,貝凝已經快暈了。她望向他,冒著被淹沒在他那雙深黝眼眸中的危險,希望能看出一絲玩笑或是一絲真實。
"你…呃…你在開玩笑吧?"
"不是。我對誰都敢開玩笑,唯獨對你不敢。"他由衷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有一股魔力?也許是你的天真,也許是你的純,讓人忍不住被你引、被你
惑?"他緊盯著她,雙目炯炯,透
著些什麼…
靶情?貝凝下意識搖搖頭,想讓自己從這教人驚訝而不知所措的狀況中恢復過來。她惑他?她又不是女巫…
"可是,"貝凝了口氣。"不可能的,你還有女朋友,我頂多是你一時興起拿來
牙縫的小點心。"
"女朋友?菱謦?我說過她不是我女朋友,怎麼你都不信?"他皺緊了眉頭,深深為此而懊惱。"什麼小點心?看來你一點都不相信我。好吧,"他的眼睛忽然變得好亮,逡巡著她的臉。"你聽好了。"貝凝現在只希望自己的心跳能恢復正常。她有氣無力地應:"什麼?"他漂亮的眼睛裡有著難得的認真。"從現在開始,我會盡一切努力追求你,不管需要多少耐心,需要多少恆心、毅力,我會讓你相信我、接受我,知道我是真心真意地對待你。"他每說一句,貝凝的心臟就違反規則地快速怦跳一下。她只能強迫自己不要震驚,不要被他惑。
她打起神來抗議:"可是我又沒說要讓你追。"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恢復了他擅長捉人破綻的本能。
"你別騙我了吧,你要是對我沒覺,不會每次看見我都那麼緊張;你要是不喜歡我,今天也不會來赴約。"貝凝頓時滿臉通紅。這傢伙真大膽,就在大街上,他也敢跟她說這些!而且那些表白的話,不是隻有在電視或小說上才會出現?
然而這個大膽的傢伙,接下來更大膽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雙手溫柔地扶住了她的肩。他掌中的溫熱傳進了她的體內,她內心的某弦無預警地顫動了,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狂亂地飛舞。她無法在此刻開口,她的目光瞟向他的嘴,一股奇異的
覺在她體內波動。望著那完美的弧度如影子般地飄落在她的
上,銜住她的
瓣,柔緩地移轉。
一陣陣溫暖而令她吃驚的滋味佈滿在她的臆中,造成她一波波的暈眩。她靠在他身上,兩膝無力,他的手臂支撐著她的重量,使他們緊密地抱在一起。他的身上有股混和著菸草和陽光的味道,刺
著她的神智;他的
溫潤而有力,他的手拽還著熱力移動,熱度簡直就要透過她薄薄的夏衣,喚出她體內的熱情。她的意志潰散,忘了要抗拒,
子裡只剩下他壯碩的手臂、溫熱的
。
他頑皮的離開她的嘴,輕輕刷過她的面頰,誘惑地試探她,再緩緩滑下她的喉嚨。他的
是她前所未有的經驗,如夢似幻,既興奮又
眩,她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是在店門口,還是在大街上?
他終於鬆開了她,似乎恍然想起兩人還在大街上。他盯著她,她上他的眼光
情的
息仍然未減,貝凝不由得緋笑了臉。他眼中的笑意,彷彿在印證他剛才的話棗關於她喜歡他之類的話。他看穿了她。
在他閃爍的笑意中,貝凝不由得垂下了眼眸。他像是作了防水處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空隙;而她是滲漏的,在他面前,她似乎到處都有弱點。她的頭昏昏的,忘了她是來幹什麼的了;她是來跟柏毓約會的,可是她忘了,她以為自己就是來讓柏毓這麼一吻,吻過了,她該回去找胡妮了。於是她暈眩眩地往那小咖啡店走去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馬上嚇壞了柏毓。
他又做錯事了?怎麼貝凝突然又不理他了?然而他是這麼地在意貝凝,擔心自己又惹貝凝不高興,於是眼睜睜看著貝凝搖搖晃晃地從他面前走開,竟不敢喊住她!
怔怔地,貝凝打開餐廳的門走了進去,幾乎是僵硬地回座位坐下,胡妮驚訝地瞪著她。"怎麼了?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啥?"貝凝傻傻地抬頭,臉上仍是片片紅霞。不曉得胡妮看見剛才那一幕沒有?要是看見,那她還真丟臉死了,就在大街上哪!
"我…"貝凝想說話,但忽然覺得口乾得厲害,渾身又躁又熱。剛才點的咖啡放得太久都涼了,不過她卻仍習慣地加了
,然後拿起桌上一個
緻的小瓷盆,心神恍惚的倒了些在咖啡裡,攪了攪,端起咖啡就喝了下去棗"噗!"貝凝居然一口把喝下去的咖啡全噴了出來,噴得一桌都是點點咖啡漬,嚇得胡妮四處避難。
貝凝臉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噁心,緊蹙著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拜託,那本不是糖漿,是什麼啦?"胡妮本來還因為貝凝所造成的災難想開口罵人,這下卻一臉狐疑。"糖漿?你昏啦!哪來的糖漿?"貝凝嘴裡那混和了不知名
體的味道實在讓她難過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得指了指桌上的小瓷盆。
"那個?"胡妮的喉嚨咕嚕咕嚕的,一副想笑卻又死憋住的樣子,她看著一雙細長眼睛都瞪成滾圓的貝凝,拿起自己盤子裡的切片面包,作勢往瓷盆裡的體沾了沾。
貝凝這下懂了!不只懂了,還丟人現眼得很!虧她還算是個美食家,怎麼會連這都沒想到?這家餐廳賣的餐點是地中海菜,桌上通常會擺盤純橄欖油讓人沾麵包吃棗而她竟然會糊塗到把橄欖油當成糖漿加進咖啡裡!
天…意大利濃縮咖啡加加上純橄欖油…
貝凝現在只想進廁所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