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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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照她的話用勁拍了一掌,螞蟥然就掉到了地上。我恨恨地揀起螞蟥,那情形在馮焱焱眼裡真有點勇敢什麼的,把身上吃的力氣全彙集到手臂上,一甩,那螞蟥頓即在秋陽的田頭畫了道很小氣的弧線,落在旁邊那塊已收割完畢的田中,我原很指望摔個百把米的,以顯示自己的膽量和勇氣,結果失敗了。

你不怕?馮焱焱瞪著我。

這有什麼好怕?我反問她。

那我有點怕。她笑笑說。

接著,我們四個知青又重新排在田頭,從這邊向那邊“砍殺”過去。我一心想領頭,想在馮焱焱面前顯示自己的什麼,十八歲的我怎肯甘居一個大姑娘的股後面呢?故革命加拚命地賣力幹活,然而無論我多麼發憤,她那兩瓣渾圓的股還是先我一步衝到了田頭,並且放了一個響。就這麼回事。

中午在文叔家吃的飯,三個小菜一個葷菜,葷菜是青辣椒炒,所謂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肥,且鹹,然而已有一個星期不見了的四個知青,把文明禮貌統統還給老師了,一人幾筷子,那些當然就奉獻給了貧困的胃,連不多的一點油湯也被汪宇一掃而光了。吃過飯,我腦殼昏昏沉沉地朝文叔家一張骯髒的竹鋪上一倒,睡魔就隨手取走了我的理智。我睡得很沉,連夢也沒做。

出工的鐘聲敲響後,汪宇搖了我好幾下我才醒來。

做事去呢,老何。汪宇說。

於是我們戴上草帽,起鐮刀,一頭扎進了黃燦燦的稻田裡…那個下午,在我眼裡好象沒有盡頭似的,不但疼腿發軟,而且眼睛發黑暈,當然就再沒有力氣與馮焱焱比高低了,甘願落伍地慢慢地幹著,時不時直起瞧瞧藍藍的天空和金黃的田野及左近周圍轟隆轟隆響得震耳聾的打穀機和東一嗓子西一嗓子嚷嚷叫叫的農民。好不容易才捱到散工的鐘聲敲響,太陽已經西墜,山坡的陰影長長地潑在大片大片的農田及曲折的泥巴路上。

收工了,汪宇說,徑直走到田間的水溝裡去洗手洗腳。四個知青洗了手腳,當然就相繼往來的路上邁去。

好累的吧?馮焱焱瞟我一眼說,她的臉紅噴噴的,很好看。

不太累。我說。

汪宇卻一昂臉唱起了老《白女》電影裡那支歌:“清清的河水藍藍的天,山下的穀子望呀望不到邊…”汪宇的歌喉很好,歌聲當然就悠揚地在田野上空飄蕩。

回到知青點,我們吊起井水,重新洗了遍臉、手和腳,便走進食堂裡打飯,然後身子散了架似地坐在樟樹下麻石凳上向貪婪的胃差。不一會,老滿哥和嚴小平從山坡下緩緩走來,距他倆十來米遠尾隨著方琳。方琳穿件不新不舊的工作服,下身一條軍褲,褲腳捲到了膝蓋上,長辮子盤踞在腦頂,很別緻。整整一天我被馮焱焱蹺起的兩瓣股惹得心慌意亂,一些下的想象很不爭氣地湧現在我腦海裡,這會兒我瞧見我想了一天的方琳,那目光當然就野獸似地撲了上去。使我驚喜的是,我投過去的目光竟有回報,她那兩隻黑亮的眼睛裡也奔過來類似我的目光,如一片夕陽塗在我臉上。原來她也喜歡我,我心裡說。

你們好過羅。嚴小平走近時衝我們斜著頭打招呼說,坐在這裡呷飯了。

才回來咧。汪宇說。

何平,呷什麼菜?老滿哥問我。

辣椒,蕹菜。

沒呷哎?

沒有

老滿哥和嚴小平就罵罵咧咧地走進自己的房間,拿著桶子和巾朝井旁邁去。他的娘,嚴小平一口痞話說,累得賊樣的,都沒呷。

方琳走入自己房間消失了幾分鐘又出現在門口了,肩膀上搭條巾,好象是在等老滿哥和嚴小平從井旁走開她再去洗臉洗手一樣,老滿哥和嚴小平一人一個赤膊一條短褲地在井旁滿不在乎地大幹著,那浸著井水的巾不但在背上和脯上擦,還朝短褲內深入,這自然使方琳不敢攏去。方琳靠門而立,頭斜斜地靠在門框上,兩個rx房極大膽奔放地前。她知道我盯著她,她那雙明媚的眼睛就也大膽地朝我瞧,有一陣兒,四隻眼睛對望好幾秒鐘,這被坐在我一旁吃飯的汪宇發現新大陸樣地發現了。

老何哎。汪宇意味深長地如此叫了聲。

一星期後,秋收結束了,二十個知青又回到了由七個知青創辦如今卻在繼續發揚光大的知青林場裡勞動,自然是兵分兩路,一路由歪腦殼文叔帶領挖紅薯收蠶豆種油菜什麼的,一路由老滿哥率領著一如既往地開山造田。我,方琳和另一個新知青當然歸屬於老滿哥的麾下,因為按那七個知青林場締造者(儘管六個早已遠走高飛)的不成文的規定,每個新知青都要造十塊田。你們發狠挖羅,老滿哥指示說,當然不要過急,時間還長。

這挖得完?方琳灰心地瞧著光山坡。

老滿哥一笑,又不要你一天挖一塊梯田,他說,不要急,饅頭要一口一口地呷。

老滿哥喜歡坐在山坡上眺望遠景,當然是獨個兒眺望,著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你走上去找他搭訕,他就不眺望了,用一雙發呆的眼睛看著你。他的眼珠有點黃,有些狗眼睛味道,做事做事,他一副從睡夢中走出來的情形說,幾點鐘了?

我們掌握老滿哥的特後,就都不去打擾他的眺望了,任他坐在那山坡上遐想和眺望,他的兩隻狗眼睛在沉思時顯得有些憂傷。老滿哥坐在山坡上菸時,我們自然也可以不做事地坐在背陰處歇氣,同時也眺望遠方的田野和山脈什麼的。一天上午,老滿哥宣佈歇氣後,幾個知青忙扔下鋤頭朝寢室方向走去,老滿哥自己則邁到山坡上眺望去了。我沒有動,坐在鋤頭把上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眼睛望著蔚藍的天空和遠處的田野,滿腦殼都是方琳臉部的表情和眼神。那種眼神和那種表情是對我的愛意作出的反應,我想我只要大膽地挑明,方琳就會是我的了。

老何鱉。嚴小平笑著走攏來,想什麼羅?

歇氣。我說。

嚴小平望著我,我看出方琳對你有意思。

我臉忽地一紅,這很正常。那個時候的年輕人一涉及到戀愛方面的話題就不住臉紅。

你注意點,我聽王姨說方琳讀高中的時候,在烈士公園同幾個男同學搞錯事被抓起過。

嚴小平的這幾句話恍若大般打在我心頭上,把由愛情派生出來的那份甜全部席捲了去,真的哎?我滿臉通紅地盯著他。

我回去的時候,王姨跟我說的。

嚴小平早幾天回了趟長沙,前天才回到知青點。我聽王姨說她還受了處分。他又說。

王姨怎麼知道?

王姨同方琳的媽媽在一間辦公室,王姨的崽同方琳都是十六中學的,明年高中就畢業了,嚴小平說,也屬於下鄉對象。

嚴小平沒有必要扯謊。嚴小平喜歡的是馮焱焱,就憑這一點,嚴小平說的話當然就讓我深信不疑。聯想到方琳在我面前的各種表現就更覺得方琳品質有問題,不端莊而且過於外還過於主動了點。我那時候十分單純,當然就不清楚戀愛要因人而異。書本上幾乎沒有戀愛的故事,只有一個林道靜和冬妮亞是我們的戀愛模式,彷彿沉靜害羞的姑娘才是好姑娘,其他就不是東西了。嚴小平的這幾句話毀了我的幸福,使我的初戀成了痛苦不堪的單相思。

就有這麼嚴重。

嚴小平罵了句他媽的×,肚子餓了,望了眼碧藍的天空就向老滿哥那兒走去。

方琳出現在知青點的屋角旁,端著一杯茶,還在老遠就衝我瞥了眼,那目光在太陽下一閃,很亮,她這是向我傳送秋波,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害羞?她的兩個rx房怎麼能夠那樣大?比馮焱焱和另幾個年齡比她大的女知青看上去還豐滿有而且鼓得多。女孩子的rx房是搞錯事才變的,讀書的時候,我曾聽宿舍裡的青年這麼議論過。她在烈士公園裡跟幾個男同學搞錯事!我心裡的愛起來,幾天前這種眼神是投擲到我臉上的,此刻卻擲向汪宇了,我心裡當然就有點翻江倒海,當然還有點失落什麼的。方琳是知青點裡九名女中最青美麗的!

那天下午知青們早早就收工了,忙著洗頭洗澡和吃飯,好騰出點時間梳妝打扮一番去看電影。知青生活是很單調的,白天象貧下中農一樣幹活,晚上則聚在煤油燈下玩撲克,天天如此,膩味透了。所以,儘管福興中學離知青點四里路遠,儘管《鐵道游擊隊》是大家都看過不止一次的電影,也只好去看。因為這可以熱熱鬧鬧地消磨一個晚上,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穿上壓在箱子裡一直想穿卻又沒有機會穿的好衣服,順便抖抖神。

看電影咧看電影咧。一些知青叫嚷道。

你們去看,老滿哥站在坪上說,我來守屋。

自然大家就傾巢而出,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三五成群地走著,去看《鐵道游擊隊》。

方琳穿一件淡綠的呢子短大衣,一長辮子在她際晃盪,笑聲時不時從她們那幾個女知青中飄揚過來,脆脆地,而且有點

幾個女瘋子。嚴小平說,神經一樣。

汪宇就對她們幾個喊了一嗓子,神經咧。

幾個女知青笑得更起勁了,你神經咧,一女知青尖叫著回答汪宇,那聲音在空漠的田野上空盤旋了一氣才隱去。方琳回過頭來望了我們一眼,又回過頭去格格格尖笑起來,笑得都彎下去了,笑得樹上鳥也跟著叫了起來。

真是幾個女神經。嚴小平又這麼說了句。

我們走到福興中學的大門前,天已經黑了,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農民和知青把福興中學的大坪擠得水洩不通,大人小孩男人一下就轉變成了厭惡和鄙薄她了。你呷茶瞬?方琳走近來瞅著我。

不呷。我說,昂起頭做事做事咧。老滿哥從邏想中醒過神來,兩隻狗眼睛四處觀望著喊著,做事做事咧。

我起身抓著鋤頭挖起上來,一下一下地挖著,方琳原本在我對面挖,就是說從那頭挖過來。這會她拖著鋤頭笑著走到我一旁停住,揮舞著鋤頭,我二個人在那頭挖沒點味,她衝我說,我們兩人一路挖過去好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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