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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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把她的全部注意力從我身邊拉扯過去了,她又無視我存在地做起數學題來,很投入。我坐在她鋪上菸,與她同房的那個女知青去年招工走時我還暗暗高興,心想這間房子成為我和她的天地了。過完節回來後的一天,一個七五年下鄉的女知青企圖搬到這間房子來往,被馮焱焱當著一些人的面(當時大家坐在食堂裡吃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還以為這種拒絕是為了擁有一塊我和她談愛不受干擾的天地,從而放開膽子幹一些雙方願意深入下去的事情,誰知她竟是為了這個與我不著邊際的什麼大學夢!一個人住一間房子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搞學習。早幾天她說。

我不想考大學。我說。

我要考大學。她嚴肅得跟我姐姐樣說。

當工人可以不想事。寶哎。

你當工人羅,我要考大學。

我就很氣憤地走過去,從背後捧住她的圓臉蛋,出去走走,月光幾好。我說看什麼鬼書?走羅。我把她手中的圓規掰下來往上一丟。外面月光幾好,出去走走。

你好討厭呆。她盯我一眼。

我就是叫何討厭呆。我不在乎破壞了她的心境,涎皮賴臉地笑笑。你跟我出去走走,外面月光幾好。

我要做數學題呢。

我的數學成績讀高中的時候呷通,等下我告訴你做,保證十分鐘還不要就幫你做完。

我不要你告訴。她一字一句地說。

走羅,我就是要你走走。我說。你不走,你今天晚上就莫指望搞學習。

她隨我走了出來。她當然是因為拗我不過而一臉煩躁地走出門的,自然就沒有心情欣賞月光和傾聽討厭鬼的聲音。你好討厭呆。走了一段路時,她突然這麼扔一句給我。

我就叫何討厭。我又這麼說,心裡卻到今天晚上是別指望培植情了。月光再好,她心裡牽掛的是她沒有解答出來的一道數學題。兩人走到大隊小學前的塘邊,站在一株傾斜得很厲害的柳樹前,一個望著水裡的月亮,一個瞧著天上的月亮,很沉默地瞧了幾分鐘。算了,我把目光收回到她的圓臉上。站在這裡沒意思,我曉得你心裡想著數學題。

是的。她說。

我們就轉回知青點,各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搞學習。

第二天晚上,月光繼續很好,我對著馬燈看了一氣書又忍不住想找她說說話和親她一頓,她的房門閂著,我敲了敲,裡面卻沒有聲音。我正想叫她,見一個女知青拎著馬燈和一桶水從食堂裡走來忙心虛地走開了。我心虛是怕喊不開門而使自己沒臉見人。

我走到坪的當頭,假裝欣賞月光,其實心慌意亂得不行。知青點和我的愛情好像有點默契地一同演變了,晚上打牌的現象已經絕跡,即使有人吆喝打雙百分也沒人去響應了,大家腦殼裡都縈繞著大學夢!自從過年的時候聽h局的幹部或父母說今年會恢復高考,回來時人人手裡都拎著一捆一捆的書,知青點一到晚上便成了自修大學,個個對著馬燈啃書本做習題,好像都很珍惜自己的青,以致找別人說話都怕耽誤別人用功的時間,似乎只要一發狠就能考取大學遠走高飛似的。

幾天後,我卻無法忍受看書的苦悶了,扔下他媽的鬼書就急著去敲馮焱焱的房門。

誰?她問。

老子。我說。

我在洗腳,你等一下。她說。

我就站在門前等,雨不急不慢地下著並如此這般地下了一天了。馮焱焱找開了房門,她因為剛剛洗完了臉腳,臉顯得紅潤潤的很人。今天你應該休息一下唄?我說,看了一天的書未必不煩躁?

我還有五道物理題沒做。她笑笑說。

又沒哪個人規定你做。我說。

我今天規定自己做二十道化學題,二十道數學題和二十道物理題。

我看你有神經病咧。我盯著她。這麼規定,自己忘死忘命地做,有什麼效果羅?

馮焱焱一笑。你不懂。她說。又趴到桌前做習題。

我則站在桌前看她做了兩道物理題。做第三道題時她顯得有點困惑,臉上就呈現思索且皺眉頭的表情,我就幫助她解那道所謂難題,當然很快就解出來了。剩下的兩道物理題,她執意要獨立思考。我不要你指點。她很好強地說。我就坐到她上等她做,點燃一支菸著。我又了一支菸,她終於做完了。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她說,鬆了口氣似地伸了個舒暢的懶,又打了個很過癮的哈欠。我想睡覺了,股都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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