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苦練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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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回回羞愧地道:“在中原的說法那是保鏢,在回族的弟兄說來,那無異於掠取,如果是規矩的行商,我們視之為友,有保護他們的義務,不規矩的騙徒,我們視為敵人,殺死他們掠其財貨,也視為當然。

可是我強行出頭,得罪了朋友,保護了敵人,有些行商在大漠上以不擇手段圖利,因為受到我的保護,使其他的族人不敢冒犯他們,這違背了我們一向的作風,所以我行事時一向是蒙面的,除了本族的弟兄外,沒有人知道我真正身份。”華樹仁突然道:“漢商中固有不義之徒,利用回人的耿直可欺,賺些昧心銀子是有的,但也不能因之加以死罪,殺人而掠貨呀!你保護這些人並不是太大的過失。”哈回回苦笑道:“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與對是非的看法,回族的人嫉惡如仇,非友即敵這是我們的法律,所以我不能公開身份,大漠上的飛龍是一個人,哈回回又是一個人,您老哥哥不能合在一塊兒。”華樹仁道:“現在是京師,中原的人對大漠飛龍可能還有個印象,說出來可以喚起大家的記憶,就對你刮目相待,只要不傳到外去,有什麼關係呢?”哈回回搖頭道:“京師的回回有上萬人,除了我騾馬行那一批子弟兵外,都是別族的弟兄,這件事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雖然他們不敢惹我,可是,我的族人在大漠上就無法容身了,所以…”華樹仁想想道:“那當然不能給你添麻煩,可是你得換個名字參加。”哈回回道:“參加是義不容辭,名字也不必換,我就是哈回回,這三個字在京師並不陌生,在回回的圈子裡也還吃得開。

因為我曾經得過回族大會中摔跤的冠軍,是公認的回疆的第一勇士,用這個身份揚名,我覺得比大漠飛龍更有意義,也對得起我們的祖先。”華樹仁想了想,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有一點我可以擔保,你的女兒跟我學上三年,回到大漠上還能爭取個第一劍手的封號。”哈回回道:“大漠上只有勇士,沒有劍手的地位,沙麗跟您學劍我是十分,但不必到大漠去揚名了。”學劍的這段子是相當艱苦的,華樹仁對三個人督促很嚴,尤其是張自新,幾乎動輒得咎,一點不對就出口呵責,為一個平凡的姿勢,往往叫他做上七八十遍。

張自新知道華樹仁是李歪嘴的結義大哥後,對這老頭兒的態度也有了改變,當初來學劍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現在也沒有更大的興趣,但始終是咬牙苦撐著。

有時明知是華樹仁故意為難他,也裝做不知道,默默地忍受著各種的折磨。

楊青青比他省事,因為她本身在劍法上已有很好的基礎,一招新式,很快就學會了,華樹仁要求她不多,每天規定的幾手教過後,讓她自己去揣摸練習,不再去管她,可是她也很要強總是把這些劍招練得純為止。

小沙麗最輕鬆,她不會講話,華樹仁對她向來是和顏悅,規定的功課跟張自新一樣,卻是教過就算,不去管束她,只要她在第二天演練一遍,再指正錯誤之處。

前十天熬過了,華樹仁改變了教學的方針,一天就教幾十手變化,限令他們在當天要練

楊青青依然是很從容,因為這些變化她觸類旁通,利用以前的經驗,很容易就能體會而了。

苦的是張自新跟小沙麗,他們在劍法上毫無基礎。

可是小沙麗的悟又似乎比張自新高,往往她學會了,張自新還在摸索,這個小女孩對張自新卻別有一番深厚的情,張自新半夜裡不睡覺,她也跟著起來,將她悟解的部分,示範給張自新看。

楊青青對張自新的困境也很關心,前一兩夜,她也偷偷地出來指點。

雖然她跟著父親學劍,比一般的女孩子能吃苦,可是她畢竟是大小姐出身,以後幾天她就是吃過晚飯就上本沒有爬起來的神了。

只有小沙麗忠心耿耿地陪著張自新,夜苦練。

七八天下來,兩個人都瘦了不少。

華樹仁只裝沒看見,功課一樣地教下來,從沒有減輕過。

就這樣熬過了二十六天,第二十七天的早上華樹仁才笑著問他們道:“你們自己覺得怎麼樣了?”楊青青笑著道:“除了疲累之外,別無收穫。”華樹仁笑道:“疲累就是收穫了,我教給你們的劍法一無用處,那只是磨練你們的耐戰能力。”張自新十分失望,卻不便表示出來。

楊青青道:“老爺子,您別騙人了,你這些劍法變化萬千,用處太大了,只是中間漏了一兩招無法連接而已。”華樹仁道:“丫頭果然是鬼靈,我還以為你看不出來呢,原來你全都知道了。”楊青青笑道:“我可不是剛開始練劍的,這些關節應該知道,您什麼時候把那漏缺的部分教給我們呢?”華樹仁微笑道:“我不教!”楊青青一怔道:“你不教?那不是坑人嗎?”華樹仁笑道:“女孩兒家說話怎麼這樣直通通的,我老頭子一大把歲數,還會來坑你們這些年輕人?”楊青青有點不好意思,訕然地道:“是您先說不肯教我們的,苦了將近一個月,卻學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劍法,不能派上正用,我當然要著急。”華樹仁笑道:“我不教是事實,沒有坑你們也是事實,因為我會的劍法只到此為止,連我也不知道如何把它們連接起來,拿什麼來教你們呢?”楊青青一怔道:“您在騙人。”華樹仁莊容道:“老頭子一生從來不騙人!”楊青青見他滿臉正經,倒是不敢再說下去了。

張自新在旁邊若有所悟地道:“楊大姐,老爺子的確沒有騙人,那幾段劍法是無法連接起來的。”華樹仁微怔道:“你怎麼知道的?”張自新紅著臉道:“我的天資不如楊大姐,學得很慢,只好夜不斷地苦練,不時練過了頭,已經快天亮了,就乾脆不睡覺,繼續練下去。

老爺子一共教了我四段劍法,這四段劍法只能分開來練,說什麼也不能串通一氣,我已經試過很多次。”華樹仁嗯了一聲道:“你的悟超過我的想像,就是不夠徹底,這四段劍法實際上是成組的,只是一式劍法。”張自新道:“我想不透的就是在此,明明這四段劍法是循著一個路子發展,何以中間斷裂開來,不能連續呢?我想老爺子一定別有深意…”華樹仁道:“當然是有意義的,對你跟楊小姐,我的教導只到此為止,總不能叫你們白耗力。”楊青青道:“可是這四段劍法自成一個系統,單獨使用,不足以禦敵,連起來又不順手,老爺子倒底是什麼意思呢?”華樹仁笑道:“我把這個問題留給你們去解答,等你們想通了,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想不通,你們這一個月的苦算是白吃了,我也幫不上你們的忙。”說完,他負手走開了,留下三個年輕人眼瞪著眼,摸不清這老頭兒究竟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華樹仁走到院門口,又回頭道:“這兩三天你們也不必練了,就去思考這個問題吧,我到哈老弟的騾馬行去散散心,這一陣子為了你們,我也幾乎拼了老命,再撐下去,我也一定吃不消的。”說著他帶上院門,一徑走了。

楊青青道:“張兄弟,你對劍法的事摸出頭緒沒有?”張自新苦笑道:“我對劍法本是一竊不通,只知道那四段劍法連貫…”楊青青道:“我早就知道了,以前我還以為他把連續的招式留起來等最後再教,現在就不明白他是什麼用心了。”張自新道:“由此可見您比我強多了,我是經過多少次的試驗才得出這個結果,假如您不明白老爺子的用意,我更難明白了。”楊青青道:“這些零碎的片段一定有個連貫方法,我想是老傢伙藏私,不肯讓我們知道而已。”張自新莊重地道:“華老爺子不是這種人,也許他是留待我們自己去發現。”楊青青道:“怎麼發現?”張自新道:“勤練苦修,能生巧,我想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找到連貫的竅訣。”楊青青笑道:“那四段劍法我閉著眼睛都能演出來了,難道還不夠的?”張自新道:“也許我們的工夫不夠深,琢磨得不夠,反正華老爺子不會白白費我們的時間與神…”楊青青打了個哈欠道:“你不相信就去試吧,我是懶得再費神了,這二十幾天比二十多年還難熬。

“難得老頭子今天不在旁督促,我想去睡覺了,這些天我從來就沒睡過癮,即使睡上個三天也補不過來。”張自新見她說話時神情萎頓,一張微微豐腴的臉上也帶有憔悴的蒼白,知道這是實情,雖然自己比她更累,但她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力的損耗自然就比自己嚴重得多,於是很誠懇地道:“楊大姐,您去休息好了,我再練一下,如果我發現了訣竅,再向您請教。”楊青青有點不好意思,但實在打不起神,手按嘴道:“兄弟,你也別神了,照我對劍術的認識,這是不可能的,那四段劍法的開始與結束都是背道而馳,絕沒有連接的可能。”張自新是個很固執的人,明知不可能,卻也想從其中找出可能來,所以又拉開架勢,一式式地練起來。

楊青青瞧了一下,終於撐不住疲倦回房去了。照理說這是早上,她剛從上起來不久,不該如此疲倦的,而且華樹仁沒走前,她還神奕奕的,何以一下子就如此疲累呢?那是心理作用。

這疲累是多天的累積,平時有華樹仁在旁督促,得強打神支持著,華樹仁走了,心中的緊張消失了,積壓的疲累突如其來,使她連一刻都難以支持了。

小沙麗仍是十分起勁地陪著張自新,因為這些劍式張自新已經練了,她無須再幫忙,所以只在旁邊瞧著。

張自新專心練劍,把四段分開的劍式從頭到尾一再試演,卻始終沒出一點頭緒來,回頭看看,小沙麗卻倚在院牆上睡著了。

這個小女孩也可憐,她陪著張自新不眠不休地用功,從沒表示過一點疲倦,可是她的體力到底比不上張自新。

華樹仁在時,她還勉強撐著,華樹仁一走,她的心情也鬆弛了下來,只為著捨不得離開,才在旁邊硬挨著,終於也支持不住,站在牆邊睡著了。

張自新放下劍,憐惜地將她抱了起來,她仍然沒有醒,張自新只好將她送進屋裡去,楊青青和衣倒在上,連被子都沒有蓋,張自新輕輕放下小沙麗,替她們拖過被子蓋好,才輕聲退出來繼續他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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