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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的神魂碎片在一片片按照順序拼接在一起，由大到小，彷彿一塊破碎了的地圖一般，現在，畫它的人出現了，所有的模樣都要回到最初。

秩序井然，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樣子。

等到大一點的神魂碎片結合在一起之後，周遭小小的碎片們也慢慢貼合上去，就像是在拼一副散發著光亮的拼圖一般。一切似乎都是這麼的美好，一切，都如夢如幻。

顏泠弦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她想，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呢？等到她醒過來，她就能看到躺在自己身側的愛人睡的臉，或是再早一些，她醒來之後，是漫天的梧桐葉子飛舞，而後一隻鳳凰飛了過來，要做她和修靈結婚的轎攆，神明來賀，眾仙來拜。

再早一些呢？盤古大帝開天闢地，她們都誕生於一片混沌之中，她牽著修靈的手，對她說，我是你的愛人。

可是——這些都只不過是夢境罷了，盤古大帝早已作古了十幾萬年，所有的神明也都在第一二次神魔大戰之後隕落，修沐，也不在自己的身邊了。

漫天飛舞的光點，不斷地融入修沐的體內，穿梭飛入她的體內，片刻的消失之後，又出現在那幅巨大的拼圖之上，一點點拼接。由混亂變得形態初現，而後慢慢貼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個完整的構成。

大片和小片貼合完畢，可是那一整塊的拼圖，似乎還有一些缺陷。除了細微處的殘缺外，還缺失了巴掌大的部分。

修沐皺了皺眉頭，她的手微微抬起。不知怎的，顏泠弦遠遠地看著她，覺就好像是當年女媧娘娘造人時抬起的那一雙手。就是那雙手，讓人類誕生。如今，修沐的手，會讓她自己復活。

真正的復活。

是嗎？

顏泠弦不敢確定。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什麼，撥開塵霧和泥土，我會讓她復活。”[注]修沐的神魂碎片快要拼接完畢了。顏泠弦找到的那些、連同著散落在人間各處無人知曉的神魂碎片們，此刻也從四面八方飛來此處——在這裡，在地獄的十八層。

而這顯然不是髑髏神所預期的結果。他原本想的只是，引誘著修沐進到陣法之中，讓她拿下那把劍，讓她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

可是他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顏泠弦。他猜到顏泠弦會趕來，可是他卻並沒有想到，顏泠弦不惜以身涉險，也要救修沐出來。

或者說，他低估了顏泠弦和修沐之間的關係。他不懂愛，現在不懂，可是——以前，髑髏神記不清是多久之前了，他記得，自己那時候明明還是懂的愛的。可是現在，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愛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太廉價了，哪裡比得上權勢？哪裡比得上地位？有情飲水飽只不過發生在理想之中的社會，再深的情，都會被許許多多的不利因素拆散。

髑髏神低下頭，看著自己襤褸的衣服，看著自己枯槁的身體，看著自己被拷上玄鐵的手腕和腳腕。他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裡也是一片冰冷的玄鐵。可是他分明記得，那裡該是有什麼東西的——是誰給的呢？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呢？

他的手滑動到他的左膛處，那裡原本應該跳動的、鮮活的心臟，早已經停止了活動。它會不會變成了一團腐？還是依舊塵封著。

“你以為你能擋住我嗎？”髑髏神喉頭一動，深陷的眼窩裡，那雙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盯著顏泠弦。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隨著他的一系列動作，鐵鏈也在噹啷作響。

“你動不了的。”顏泠弦的臉蒼白，她勉強笑了起來。那個笑容像是硬生生從痛苦之中擠出來的。

顏泠弦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痛——那是一種鈍鈍的、彷彿要將她凌/遲的痛苦，那把凌/遲的刀一面帶著業火，一面帶著玄冰。它們帶著她和修沐的所有回憶，一併山崩海嘯般的襲來。

顏泠弦覺自己現在就站在回憶的路口，那些記憶紛至沓來——神明是不會忘記的，記憶的碎片彷彿要化作利刃一般，刺入她的膛，穿進她的心臟。所有的甜，此刻都變成了悲傷和痛恨。

她一步一步爬到了陣法的邊緣，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觸碰那道已經微弱了不少的屏障。可是在觸碰到的瞬間，那道屏障迅速將她彈開，她就像是觸了電一般縮回手，指尖處還殘留著藍的靈力。

這不是她的靈力，也不是修沐的，更不是髑髏神的。

——是——那把劍的！

它要醒了。

顏泠弦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她的十指死死地扣在地上，血痕浮現。她低低地笑了起來，一開始是低沉的、夾雜著哽咽的笑，而後，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直至癲狂。整個十八層裡，都回蕩著她的笑聲。

拼了命的息，發了狂的笑聲。

顏泠弦覺得自己有些不過氣了，十八層的魔氣太多，她此刻身受重傷，待在這裡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可是她不想走，她也不能走。

她的愛人——她的愛人要回來了！

那個完整的——完完整整的愛人——要回來了！

顏泠弦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了入魔的趨勢了，可是她選擇了束手就擒。她雙手撐地，低垂著頭跪在那裡。她掙扎著站了起來，用盡自己的力氣直了脊背。

“你就是個，失敗者。”

“永永遠遠的，失敗者。”

“當年你選擇墮入魔道，背叛，當誅。”

“後來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