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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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倫對於屢次接這種午夜無聲電話，從困惑、憤怒、瞭解到現在，已經麻木。

“你想說什麼嗎?”沉默了大約三十秒，她忍不住開口了，對著靜默的那一端說，“想道歉，還是想解釋?”對方沒有回答。

她覺得鼻子一酸，委屈之意街上了眼眶，又熱又燙。

“如果你還不能決定想跟我說什麼，請你不要再打來了。”她瘩瘂著嗓子說:“我一個人唱獨腳戲這麼久，也是很累的，讓我休息，好不好?”不管對方是不是有回答，話一說完，她輕輕掛上了電話，然後，把頭拔掉。

在這段情中，她第一次不再順從，不再一切以他的立場為重，不再努力委屈自己去配合他。不管有怎樣的藉口或理由，是他先離開的，不是嗎?她絕不會像電視肥皂劇裡演的那樣，哭著抱住他，要他別走，或是尖叫著要求一個解釋，季以肇不是會被那種伎倆給留住的男人。

而她，是剛好愛上季以肇這種男人的……可憐女人。

追求者眾，又始終沒有誰雀屏中選，很快的，各種傳言悄悄出現了。公司裡最甚囂塵上的傳言是――那個幸運兒，是建築設計部的小帥哥凌彥東。

當然伴隨而來的難聽刻薄話也不少，諸如老牛吃草啦、高炮啦、堂姊妹跟同一個男人牽扯不清、年紀輕輕就這麼厲害，一次把上兩個千金大小姐之類的。

裴安倫位高權重，這些難聽話她當然聽下到，不過，凌彥東倒是常常面對類似的酸言酸語。還有同事意有所指的當面恭喜他，並問他何時高升。這一切，他都忍了下來。

只不過當同部門的資深建築師，用極酸的語氣問他:“季總監追不成，被踢到馬來西亞去了，你覺得自己有比季以肇會伺候千金小姐嗎?”這話終於讓他的自制與忍耐完全繃斷。

“你說什麼?”凌彥東推開攤滿圖桌的圖稿、文件，站了起來。整個開放式的辦公區域，登時安靜了下來，數十雙眼睛不約而同都看向這邊。

“我只是問問嘛!”那位同事已經年過四十，對裴安倫怎麼獻殷勤都沒用，心存不滿，忍不住挑釁凌彥東這小頭。

“季以肇的前車之監你可要好好記住!千金小姐美是美，家勢又雄厚，可以幫你平步青雲，但也可以一個不高興，就可以把你發配邊疆哪!”

“多謝你的好心!”凌彥東瞪著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噴出火來。

“季總監能當上總監，完全是他的實力!這裡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難道你沒有讓他帶過案子?還是你眼睛已經被狗屎糊到，本看不清楚!”發^.^新^.^地^.^址www.xiaohuks.com“媽的，我幹嘛聽你一個都沒長齊的小ㄎㄚ教訓!”那位同事見大家都在聽，被反駁得面上無光，不氣得臉紅脖子。

“不要以為已經當上準駙馬爺，就這樣大聲小聲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願當草送上去給老牛啃……”砰!一聲巨響，打斷了那位同事不乾不淨的咒罵，他的哀號聲隨即淒厲響起。

“你打我?!你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撫著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你給我過來!我今天不打爛你那張臉……”

“別吵了好不好?”其他同事過來勸架，不過，他們只是拉開一點也不怕，還想衝上去補個幾腳的凌彥東。

“不要打了，跟他計較什麼?”

“你們這些小人!幹嘛巴著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連退好幾步、撞倒圖架、摔在一堆文件、圖卷中的同事，還破口大罵著，“他還不一定搞得到……”旁邊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桌角的一疊參考書籍，嘩啦啦的整疊滾落，砸在大吼大叫的同事身上，他更是殺豬似的號叫個不停。

凌彥東氣得全身發抖，他緊握的雙拳，指節都變白了。

這一場混亂，很快就傳遍整個公司。當然，也傳到了高層耳中。裴安倫多少聽聞了一些，所以當她接到高層――也就是她父親――的關切電話時，她一點也下意外。

還能怎麼樣呢?不過就是被責備一頓，叫她要小心言行就是了，反正之前幾年中，陸續也聽過不少次。以前為了季以肇挨訓，她心甘情願，畢竟他們確實是在一起的。而這次，百分之百是殃及無辜。如果她父親決定對凌彥東有什麼處分，她一定會力爭到底。

懷著這樣的心思，裴安倫在初的細雨中，一個人開車回到父母住的大宅。其實她只有小時候住在這裡，中學時便被送到美國，然後大學畢業後回國，就搬到市區的大廈一個人住，與父母相處的記憶本不多。

“咦?媽，你也在!”一進玄關，柔和的鹵素燈自動應開啟，裴安倫一面換鞋，一面詫異地對剛下樓的母親說。

父母情很淡，除了檯面上需要一起出席的場合之外，近幾年來，本避著對方，很少見面，所以裴安倫有點訝異。

“我記得我還住在這裡，應該沒記錯吧。”裴母就算在家也穿著優雅的薄衣和長裙，她瞟了女兒一眼。

“我的意思是……”裴安倫想解釋，又徒然放棄，只是搖搖頭，“爸爸呢?他要找我，應該是訓話吧。是不是在書房?”沒想到季母柳眉一豎，罕見地提高了嗓音，“我倒想聽聽他打算怎麼訓你。要算帳大家一起來，走，我和你一起進去。”裴安倫呆呆看著母親，她印象中沒看過母親這麼火大的樣子。

她父親從書房定出來，看到女都在，也是愣了一下。不過，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裴董，他神自若地說:“進來書房講話。”三個人一起進了書房，分別坐定。

裴安倫覺得好像時光倒很多年，才小學六年級的她，被父母叫進書房，也是坐在同樣的位子上，聽大人對她解釋，暑假就要送她出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