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這些關於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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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啦…”林瑞晨淒涼一笑道:“我沒有離去反而去了金鑾殿,便已做好了所有準備。大秦國從前待咱們崑崙一系不薄,這一回變生肘腋,若無人為國盡忠哪能說得過去?

我家大人走了這條路,我自然也要跟隨他的…只是想不到賊黨如此心狠,著人百般折辱於我,當真畜生不如!來,徵兒你來扶我,三師妹去找張椅子,讓我到椅子上坐好。”

“是。”待陸菲嫣離去,林瑞晨向吳徵道:“三師妹跟著你,越發漂亮,也越發豔麗了,那種美麗啊,一般人看不出來,二師姑就知道,只有心裡快活了,才能美得這般好看。”

“二師姑見笑了。”吳徵低著頭,再度聽聞類似的話,雖來前就知希望不大,也覺心頭蒙上一層巨大的陰影。

“原本還想數落你們,時至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今後你更要加倍疼她…”林瑞晨似是說了幾句話便覺疲累,語聲漸低了下去,呢喃道:“你們怎生來了成都?還是速速離去吧,賊黨已掌朝政,這裡沒有希望了的。

若被霍賊發現定然要捉拿你們,萬一失手可就大事不妙。”

“不會的,二師姑放心。向無極離京而去,祝家主也在此處幫襯,即便被發現了要脫身也不難,賊黨拿我們沒有辦法。再說霍賊今時已不同往,他現下有了他的大事,說不得已在準備篡位之事,平裡甚至不敢現身於人前,又哪敢來掠祝家主的鋒芒?”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麼簡單的道理二師姑又沒糊塗,你絮絮叨叨說這麼多幹什麼?”林瑞晨笑駡了一句,陸菲嫣已抬來一張椅子,還鋪了層皮墊。

兩人扶林瑞晨在椅子上坐好,林瑞晨百集又不知要從何說起,只對吳徵說道:“方才二師姑的話,你可記得了?你在三師妹面前答應一聲。”天牢裡忽然響起了動靜,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起夾雜著朱泊的喝罵與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吳徵還未答話,三名獄卒裝扮的人喝道:“什麼人膽敢擅闖天牢!”三人舉刀一同撲來,吳徵與陸菲嫣跪在地上也不起身。林瑞晨急道:“小心。”只見陸菲嫣跪倒不管不顧,吳徵竟不回身,拔出長劍反手回刺擋開了一柄大刀道:“弟子自會一生疼愛陸菲嫣,請二師姑放心。”三名獄卒一見火光之下陸菲嫣的媚便如失了魂一樣,近來他們予取予求享受慣了,膽包天,一刀雖被擋開,登時三刀一起向吳徵砍來。吳徵此刻的修為內力深厚,劍招更是清奇,不需回身只聽兵刃破空之聲,便對來路瞭若指掌。

他長劍反手唰唰唰地三劍,登時將三名獄卒的手腕齊削下,血光四濺。

“你的武功…”林瑞晨功力雖失,眼力猶在,見吳徵這一手乾脆俐落,又驚又喜。

“弟子已有十一品了。”

“好,好,崑崙有後,崑崙有後…”身後慘叫聲不斷,吳徵起身以劍尖指著其中一人脖頸道:“你們是暗香零落的賊黨,受死吧。”長劍又是一陣顫動,將三人全身經脈一同挑斷,鮮血淋漓,一時卻不得便死,只待鮮血盡。吳徵回身前抹了把眼淚,向林瑞晨道:“此處當有不少賊黨,弟子再去多殺幾人,為二師姑消心頭之恨。”

“好,好,徵兒真乖。”吳徵跪地拜別,心道:好想與二師姑再多說幾句話,今後…再也說不上話了…吳徵離去之後,林瑞晨向陸菲嫣道:“他現下是不是崑崙掌門?”

“回師姐的話,掌門師兄已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他。”

“好,好…”林瑞晨如釋重負般長嘆一聲,也似失去了所有力氣,低聲道:“你也去幫師姐多殺幾個賊黨陪葬吧,師姐一身汙穢洗也洗不乾淨,放把火燒了就好。用火燒,便能把一切罪惡都燒得乾乾淨淨…把你的匕首給我。”

“二師姐…”

“快去吧,聽話…師姐要去見我家胡大人了…”林瑞晨死志已決,陸菲嫣無可奈何,只得將匕首遞給林瑞晨,依依不捨地後退出牢房。

林瑞晨淒涼又灑然地一笑,匕首緩緩刺入口…這一夜成都城天牢燒起沖天的火光,燒得徹夜不息,彷佛來自地獄的冤魂,哭喊著罪惡的不公!

***淨室裡不點檀香,清淨而素雅,只是屋中人以淚洗面,數度以手剛抹乾了的淚水,忍不住又再落了下來。

在她手邊,一方錦帕早已溼透!殘酷的真相讓人無法接受,何況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這些像親兄弟妹一樣的至親。一把火燒了天牢,沒有讓陸菲嫣塊壘鬱結的心口有半分舒坦。

慘劇讓悉的成都城與大秦國,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陌生而可怕,讓人忍不住想要遠遠地逃離。

回了林中小庵,陸菲嫣就把自己關在房裡,和吳徵一樣,時間已不知過去了多久,也不知吳徵如何了,是否還和自己一樣沉浸在哀傷之中,只是陸菲嫣軟癱癱的提不起勁來,悲心此刻蓋過了一切。她不知要如何才能改換心緒,只是萬萬料不到,其實讓一潭死水般沉寂又哀慼的心湖泛起波瀾。

原來並不難。祝雅瞳叩了叩房門,便自行推開後踏入。自她從山谷底脫困之後還是兩人之間第一次獨處,即便剛遭逢慘事,面對她時,陸菲嫣仍不由自主地泛起忸怩與害羞,心頭莫名其妙地暗歎:幸好與吳郎之間這輩子不會有夫的名分,不需糾結面對這位與自己年歲相若的美婦時如何稱呼。陸菲嫣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香肩微縮,雙手在小腹前叉在一起,半垂著頭低聲道:“祝夫人。”祝雅瞳齒一笑,居然也有幾分尷尬,忽然也不知要以什麼身份去面對這位與自己年歲相若的美婦,訥訥地說不出話來。二女對視片刻,又一同輕輕笑出聲來。祝雅瞳輕輕搖著頭,陸菲嫣慨萬千。

很難有人不對祝雅瞳心生好!陸菲嫣知曉自己的姿,誠如吳徵所言媚及陰陽,著實不在祝雅瞳之下。

但她的容貌嫵媚多姿,現身眾人之前則媚光四豔壓當場,極易令人自慚形穢。相較之下,祝雅瞳同樣的美麗動人,但五官柔和溫婉,全無凌人之氣。

除了驚豔之外,也讓人覺得依戀,信任,不自覺的就有幾分親近之意。如同現下一般,祝雅瞳的出現讓陸菲嫣沉鬱的心頭出現些許鬆動。她知道不僅是兩人之間微妙關係帶來的尷尬,以及從前吃她的味兒是多麼好笑,也正因這副全不帶攻擊的美貌讓人升起的安寧。

“放心不下,所以來看看你。”祝雅瞳微微一笑,將手中托盤放下道:“酒入愁腸愁更愁,從前我傷心難過時特別愛喝水,清清甜甜的,能開懷不少。”接過祝雅瞳遞來的水,陸菲嫣二話不說大口大口地灌入喉中,不知是想表現乖巧,還是太過需要排解心中的鬱結,什麼都願意試一試。

“我好像不太能勸得動你,平若是心傷難過,誰最能教你舒緩下來?”祝雅瞳吐了吐舌頭俏皮道:“為何到了此時你們便忘了平裡的恩愛,只會獨自生悶氣。”陸菲嫣俏臉飛紅,險些把螓首埋進高高聳起的脯裡去,心道:還不是你在這裡,我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話當然說不出口,陸菲嫣遲疑著道:“他現下怕是比我更加艱難,我,我不敢去找他,更怕打擾了他。”

“不必顧忌於我。”祝雅瞳冰雪聰明,自知內裡隱情,一時竟有股將真相告知陸菲嫣的衝動。

可無論自己如何寵愛吳徵,分寸卻始終拿捏得當,此事本就是吳徵的責任,她不會越俎代庖。遂道:“崑崙重創,我的責任可就大啦,這麼大的人情債還不清,沒奈何,只得讓寶貝兒子用一生一世來償還。

徵兒自然也懂,他向來堅韌,可此事有無數艱難險阻,咱們是不是該多幫著他些?從現下開始!”

“是。”陸菲嫣乖巧地點了點頭,鬼使神差般應和一句。這份低人一頭分外地可愛。

“嘻嘻。好乖!”祝雅瞳忍俊不地摸了摸陸菲嫣的頭頂,攜起她的手道:“走,我們去看看他。”吳徵的淨室相隔不遠,不多時便能聽見他朗朗的哦聲。祝陸對視一眼,同時駐足側耳。

只聽淨室裡傳來大有道理,卻又有幾處莫名其妙的典籍聲:“魚,我所也。熊掌,亦我所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也。義,亦我所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吳徵將中記憶輕聲朗讀,讀一句,便在紙頁上書寫一句,搖頭晃腦,活像個掉書袋子的窮酸。祝陸二女連袂而來,他在房中聽得真切,哦聲並未停下,反倒更加動情。

記憶中的另一個世界已然開始模糊,唯有這些經典依然牢牢刻於腦海。相比起來,唐詩宋詞的漫香豔常在他耳邊迴響,而這些關於仁義,關於古人治學時最講究也最考究的東西,他時不時都會淡忘。

從前學習這些,乃至於瞭解到古人的言行,吳徵也時常在心底裡嗤笑一句【愚忠】。難免會已留取有用之身或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之類的言語來開解自己,以證明所謂的死節實在是最笨最蠢的做法。

可新的一段人生旅程裡,不時有人會勾起他淡忘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以來告知他什麼是大義,什麼是成仁。孟永淑以苟活取義,胡浩以盡忠成仁…每一次都以極為震撼的方式,活脫脫地演繹著他曾嗤之以鼻的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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