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有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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梶本一郎知道,一切都過去了,曾經的那個自己也隨著兄長的死而消亡了。現在,他的心中住著一隻狂躁的野獸,驅使著他去殺戮。只有血,可以撫他的寂寞。
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導致了兄長的死。雖然不是她直接害死了兄長,她卻是罪魁禍首。
沒人知道,他帶著殺死她的目的而來。謝清歡或許看出來了,但她並沒有開口,只是認真地照著設計好的動作出手——騰挪跳躍撲滾退,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恰到好處,符合賀明珠八風不動的xing格。
作為正跟她手的人,梶本一郎出第一刀就看出來了,謝清歡絕不是面上所表現出的那樣溫和無害,她的身體柔韌而充滿了力量,她的目光冷然而帶著幾分戲謔,看似兇險狼狽實則好整以暇地避開每一擊。
高深莫測。
當初,她是不是也這樣不動聲sè地重創了兄長?
梶本一郎動作不停,手中的道具刀再次不遺餘力地磕上謝清歡手中的涼扇。卻見謝清歡輕輕挑眉,一股澎湃的力道自刀身上傳來,梶本一郎只覺得細密的痛楚自握刀的手傳遍兩條手臂,幾乎握不住刀。
謝清歡已經順著剛才的力道滾出幾步遠,單膝跪地繃成一張弓,絕對的防禦姿勢。她手中的涼扇緩緩打開,眉眼略微一低隨即挑起,目中一片冷靜的漠然,彷彿在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所謂貓戲老鼠,不外如是。
梶本一郎臉sè微微一變,目光暗沉,他明白想要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什麼結果已經不可能了。他的速度跟爆發力都遠勝於常人,但他想要近謝清歡的身,卻不容易。她手中的扇子甚至算不得武器,卻能輕而易舉地化解他的力道。
這樣一個人,這樣的身手,難怪兄長會失敗。
程逸辭在這個時候大聲喊停,他的臉上帶著極淺的笑意,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不過,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很滿意方才的效果。這一段的動作難度不大,但謝清歡不是專業習武的,能這樣順利
暢地將這一幕拍下來,也多虧了梶本一郎的配合。
林微的目光落在謝清歡身上,右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我絕不會輸!
程逸辭這時候倒覺得梶本一郎有些大師的範兒了,誠懇地向他道了謝。梶本一郎只是深深看了謝清歡一眼,沉默地鞠了一躬之後,換回自己的衣服,安靜地離開了。
謝清歡看著他肩背直的背影,微微一笑。
才剛走出拍攝的院子,梶本一郎就覺得喉中一陣猩甜,腹間突然氣悶非常。他腳下一頓,微微皺著眉,一手用力按住
口,將口中湧上來的血硬生生嚥了回去,鐵鏽般的味道迅速蔓延到整個口腔。
“梶本,怎麼?”前方傳來木屐踩地的噠噠聲,西川幸子款款走開,看一眼他灰白的臉sè,微微吃了一驚,“你出手了?”梶本一郎面沉如水,沉默片刻才咬牙吐出兩個字:“完敗。”西川幸子聞言臉sè一變,梶本一郎的戰鬥力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無論是體力、速度還是爆發力,常人跟他都沒法比,就算想同歸於盡都不可能。他怎會——“你太心急了。”西川幸子輕輕蹙眉,嘆了口氣,“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就倉促動手,敗了也不稀奇。先回去休息吧。”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梶本一郎冷冷道,“聽說格鬥場來了個很厲害的新人,已經連勝了七場?今晚我去會會去。”
“今天的場次已經排滿了,改天吧。”西川幸子看著他,溫柔地說。她知道,他其實是想殺人了,只有飛濺的鮮血跟淒厲的慘叫聲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剛剛謝清歡究竟做了什麼,將他到了這個地步?
謝清歡當然什麼都沒有做。眾目睽睽之下,梶本一郎又是主人家極力推薦來的,她不可能像對付暗殿四人組那樣,廢了他的手腳。不過,還是小小的jǐng告了一番,只怕少年人心高氣傲的,接受不了。
程逸辭抱站在監視器的後面——剛剛那一幕動作戲還有個收尾。
千原優子停止了瘋狂了動作,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她打贏了,賀明珠在功夫上也勝不了她。賀明珠很有自知之明,而且她有槍。
這是把小巧的左輪,看著沒什麼稀奇,但千原優子知道,這把槍是山口御平時常帶在身邊的,他把它送給了賀明珠。
千原優子見到這槍,就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於公,山口御平絕不會放棄這筆賀明珠多讓出三分利的買賣。於私,哪怕賀明珠是在逢場作戲,山口御平喜歡她也是不爭的事實。
顫抖之後的現場桌椅翻倒,杯盤狼藉,一片狼藉,《葬禮進行曲》仍沒有停。
賀明珠單膝跪地,手指輕輕釦著扳機,好整以暇地看著千原優子。
林微面無表情地看著謝清歡,額上慢慢沁出了一層冷汗——戲是假的,壓力卻是真的。林微動了動手指,握著手中的刀,她的面sè緊繃到幾乎要搐。
賀明珠沒有開槍,她是來做客的,在主人家遇到襲擊,既然沒有生命危險,主人家忠心耿耿的下屬還是給主人家處置比較妥當。
千原優子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她帶著她的刀面無表情地離去了。
“好!”程逸辭看到這裡,開口道,“今天先到這裡。”眾人都歡呼一聲,鬆了一口氣。
林微將道具還回去,輕輕握了握拳,覺得有點黏膩,將手伸到眼前一看,發現掌心裡有小塊血跡,不由微微一愣。
先前用過這道具的,只有梶本一郎,這血既然不是她的,那麼只能是梶本一郎的了。他受傷了?
林微輕輕皺眉,扭頭去看謝清歡,卻見她神sè如常,徑自去換衣服了。
蘇諾麻溜兒地過去幫忙:“二寶,你這身手矯健的嘛。”
“這不算什麼。你瞧瞧鄭師傅,那才叫矯健。”鄭師傅就是鄭選,這人是老資歷了,程逸辭叫他老鄭,小輩們都叫他鄭師傅。
“鄭師傅那是專業的,能跟他比嗎?”蘇諾悠悠道,“這幾年,圈子裡拿得出手的打女越來越少了。”謝清歡看著她:“可見那條路不好走。女人嘛,還是溫柔一點比較好。”
“…”蘇諾的手一頓,二寶你有資格說這話嘛。
謝清歡換好衣服:“好了,我們走吧。”
“miss謝,wait!”身後傳來一聲喊,卻是小田武司。
謝清歡頓住腳,轉身。
小田武司走過來,用英語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言下之意是他做東邀請謝清歡她們出去玩,領略一下東京的風土人情。同去的還有林微跟陳灃。
謝清歡略一沉,就答應了。
小田已經先行問過林微跟陳灃,現在謝清歡也答應去,人就算到齊了,他樂顛顛地去安排了。
晚餐小田特意選了一家壽司店,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瞧著並不十分高檔,但顧客很多。小田預定了一個包間,一行人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往包間走去。
左側一間包間的格子門打開來,走出來兩個人,前面的那個男人一偏頭,看到一行人一個悉的背影,來不及多想一個名字就脫口而出:“阿寧?”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