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竟是満腔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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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己把腳面都洇溼了卻不許人家在河邊站站?巧姨理虧不敢說啥,那慶生能幹?人家又是媳婦又是丈母孃的,竟比自己要勢眾得多,倒了。
那臭小子的胳膊肘還不定往哪邊拐呢。大腳此時的憤懣已被富貴的一番話得平心靜氣了一些,細細想想,富貴的話聽起來是那麼回事但
不起琢磨,也該著自家本就是一本糊塗賬,說出去哪件都是駭人聽聞的,那大腳便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心裡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倒沒了氣惱,剩下更多的竟是一種濃濃地醋意,恨慶生吃著碗裡的還瞅著鍋裡,又恨她巧姨狐狸一樣平白地
了這麼一槓子。娘了個
!真該把她那騷窟窿給堵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斜斜地
進來,讓略顯陰冷的屋子有了些暖意。
今天和巧姨說好了的,要再去翻一下剩下的幾塊地,慶生努力地睜開惺忪的眼睛,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哈欠,強忍著滿身的睏乏起了身。
富貴已經早起下地回來,噼噼啪啪地在當院打著滿身的塵土,大腳陰沉著臉正
持著做飯,叮叮噹噹地
得碗盆亂響。慶生拖著懶散的腳步從屋裡出來,叫了聲“娘”大腳卻悶聲不理,把手裡拿著的面盆“鐺”的一聲兒重重地摔在案板上,嚇了慶生一跳。
大早起來的,娘這是跟誰?慶生詫異地去看還在院裡收拾農具的爹,富貴恰好回身,一眼瞅見慶生,卻像是瞅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急急忙忙地閃了眼神兒。
慶生卻沒有覺察到今裡和往
的不同,照例去井裡壓了水,撅著身子“嘩啦嘩啦”地漱口洗臉,洗過後擦乾淨,立刻覺得神清氣
了許多。
大腳在堂屋裡重重地把飯桌放到地上,回身又把碗筷擺上來,說是“擺”可那動靜聽起來倒像是扔在了上面。
然後冷冷地抬了眼皮,看了看外面的爺倆說:“趕緊著!完了幹活去!”娘這是咋了?早起來他倆又打架了?慶生詫異地看了看爹,可爹卻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不聲不哈地進了屋,慶生趕忙跟上。飯桌上的氣氛格外壓抑,好幾次慶生沒話找話地想要調劑一下,卻應者寥寥。
娘從始至終都陰沉著臉,爹卻只是悶頭扒拉著碗裡的飯。慶生索也不理了,緊吃了幾口,把飯碗一放,站起身來就要走。
“去哪?”大腳一嗓子喊住了他。
“幫巧姨耪地去啊!”
“不許去!”
“為啥?”慶生瞪大了眼看著娘,又看了看爹。富貴忙縮起身子,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上。
“不許去就不許去!”大腳斬釘截鐵地說,那口氣對慶生來說竟是久違了“咋啦這是?巧姨一個人也幹不完啊,不去還行?”慶生的脾氣這些子也是見長,見娘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立時就覺得火往上冒:你們兩口子打架,咋就跟我來勁呢?
慶生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轉身就走。那大腳還要去吼,被富貴一把拉住,連擺手帶使眼的,讓她別再吭氣兒。大腳卻還要掙脫,作勢站起來要去追上慶生,被富貴死死地按住:“我的姑
呦,你非得把臉撕破了不行麼?”
“那就讓他們這樣兒?”大腳氣急敗壞地坐下“氣死我了,越想越彆扭!”
“行啦,都跟你說了那麼多了,咋還想不開呢,你兒子早晚是你兒子,還跑了不成?”富貴低眉順眼地開導著大腳。大腳仍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鬱憤“啪”地把手裡的筷子一扔,扭身進了屋,氣哼哼地往炕上一倒,竟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富貴任勞任怨的自己收拾好飯桌,伸頭進廂房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大腳,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拿著鎬頭下了地。昨夜一宿沒睡個踏實,想起這些子爛事大腳就一陣一陣地鬧心,本來已經被富貴的一番話說得大腳已經有了些諒解和寬容,但靜下心來一想,卻還是難受,就像心頭的一塊,自己費了心思呵護著,卻仍是被人家挖走了,沒良心的東西!他咋就那麼不知足呢?大腳那不爭氣的眼淚,不知不覺地又淌了下來。
慶生也是耿耿於懷的,氣哼哼地招呼了巧姨,又氣哼哼地不管不顧地走在前面,把個巧姨得也有些奇怪,緊趕慢趕地追上了他,不住口地追問,卻啥也沒問出來,中午吃飯的時候是富貴來叫的,遠遠地看見大腳把飯籃子放到了地頭扭身就走了,巧姨喊了兩聲,大腳卻連頭也沒回。
“大腳咋了?”巧姨問富貴,富貴支支吾吾的,巧姨又問慶生,慶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巧姨本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子,瞅見了事兒不打聽明白竟比百爪撓心還要難受上幾分,就又尋了工夫兒追著富貴問,倒把富貴
了個不耐煩,指著慶生和巧姨說:“我告訴你們,這兩天別招她!”
“咋啦?咋啦?有事兒啊?”看不出臉的巧姨還在問著,被富貴眼一瞪,立時閉住了口。自古說蔫人出豹子,巧姨看出富貴是真急了。
竟一聲也不敢吭,只是還有些不情願,小了聲兒嘟囔著:“有事兒說事兒唄,嚷嚷個啥。”富貴低頭捲了菸“吧嗒吧嗒”地
了。
臨了又跟巧姨說了一句:“沒事兒別串門子了,大腳煩呢。”說完,扭頭下了地,剩下個巧姨被富貴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得雲裡霧裡地摸不著個尺寸。
慶生在旁邊看著,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卻再也懶得去問。後晌回家的時候,富貴在路上就叮嚀了慶生:“今個別去亂跑了,好好在家待著。”慶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口問了句:“為啥?”富貴也不說,只是吩咐他別出去就行了“好好陪你娘說說話。”慶生“哦”了一聲兒,不置可否地應承了,路上遇到三三兩兩下工的村民,大家互相絡地打著招呼,像無數條小溪慢慢地匯聚在一起湧進了村裡。
各家各戶主婦的鍋裡早已經做上了飯,就等著幹活的人們回來呢。於是村裡村外炊煙裊裊,竟另有一番生機盎然。
儘管心裡面怨氣沖天,大腳仍把一頓農忙時得飯食做得齊齊整整。烙了餅又割了半斤五花,添上些白菜粉條香噴噴地燉了一大鍋。
富貴慶生吃得熱火朝天,大腳卻沒那份心思,怏怏地往嘴裡送幾筷子便再沒了胃口。好不容易等著爺倆吃完,又強撐著收拾好,這才懶懶地回了屋,一側身倒在了炕上再也沒個動靜。
富貴吃過飯隨便找了個事由就躲了出去,臨走還不忘又叮嚀了慶生幾句,吉慶忙不迭地點頭應了,倒盼著爹別回來才好。***慶生把大門關嚴,又把滿院的雞鴨攏回了窩,慶生雀躍地回了屋,挑門簾進來,見娘還是那副冷臉躺在那裡,閉著個眼睛緊皺著眉頭,說不出地一臉冰霜,忙湊過來,先扯了被給娘搭上,自己也脫了鞋擰身上了炕,習慣地就並頭躺了下來,和大腳臉對了臉。
慶生剛要張口,卻見大腳憤憤地翻了個身,給了他一個脊背,慶生只好又湊上前,扳了扳孃的肩膀,大腳扭身又掙開。
“娘,咋了這是?跟爹打架了?還是為早起的事兒?”慶生不解地問。大腳依舊一聲不吭,脯卻在劇烈起伏著,明顯還在生著悶氣。慶生推了推娘,貓一樣地偎在大腳身後,胳膊悄悄地搭在了大腳的
上“娘,咋啦,說啊…”大腳煩躁地把慶生的胳膊拿開,挪著身子鼓悠著和慶生拉開距離。慶生見娘一副決絕的樣子,這才意識到:娘拉著個臉子彆扭了一天,原來是跟自己!怪不得爹千叮嚀萬囑咐,可是,自己哪做錯了呢?慶生開始仔仔細細地回憶了這幾天自己地所作所為,可越是想越是摸不找個頭腦,倒把慶生愁了個夠嗆。
慶生只好又湊上來,把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大腳背上,換了一副嬉皮笑臉:“我底那個親孃唉,跟我說阿,我又哪得罪娘啦?”大腳仍是鼓悠著身子掙脫,慶生卻死死地壓著,嘻嘻笑著:“說不說?說不說?”把手伸進了大腳的衣服,在大腳身子上來來回回地搔著,把個大腳立時煩躁得不行,猛地死命把他掀下來,
身坐在了炕上吼道:“說!說!說!說啥說!你做得啥事你還不知道?”
“我做啥啦?”慶生真是懵了“我告訴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別人都是個傻子?”慶生一靈也坐了起來。
睜大了眼看著娘問:“啥玩意啊,還人不知還己莫為的?”
“你自己個清楚!”大腳說完“咕咚”一聲兒又躺下了,照例給了慶生一個冰涼的背。
“別啊,娘,把話說清楚!你這天一嘴地一嘴的,到底是啥意思?”
“啥意思?”大腳“刷”地回了身,死死地盯住了慶生“你說!你給我老實地說!你和大麗她娘到底是咋回子事兒?”慶生心裡“咯噔”一下,這才明白--東窗事發了!他大張著口,原本紅潤黑亮的臉變得刷白,心裡就是一個“撲騰”大腳死死地盯著慶生,嘴裡恨不得咬出血絲:“說啊!你咋不說了!跟她你話多著呢,跟我你就說不出口了?”那猙獰的樣子,恨不得活了慶生。
“說…說啥啊…我們也沒啥啊。”慶生哆哆嗦嗦地說了話,卻透著那麼沒有底氣。
“沒啥?還不說實話呢,告訴你,我都看見了!”大腳高門大嗓地吼著,那樣子哪像個娘,倒活脫一個滿肚子憤恨的怨婦模樣。
“你看見啥啦?”
“你說我看見啥啦!在樹林裡,你們幹啥啦?倒不怕凍著!青天白的你們也敢?咋就那麼不要個臉呢?老沒個老的樣,小沒個小的樣,沒羞沒臊倒一個德行!”大腳機關槍似的一連串話脫口而出,噴了慶生一臉的唾沫星子。慶生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再看大腳的神情,咋看咋不像是自己的娘,卻更像是自己的媳婦兒。
只是這個媳婦兒,眼睜睜地瞅見了自己的老爺們在偷雞摸狗,那滿腔的怨憤愁苦竟都在這一刻迸發了出來,慶生囁嚅著不知要說些啥,張了半天的嘴,嘴皮子哆哆嗦嗦地,卻只是叫了聲:“娘!”
“你別叫我娘!你去叫她吧!那娘多好啊,給你吃給你喝,閨女都給你了,還能陪你睡…”話說到此,大腳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稍一琢磨,竟發現,除了沒有閨女給慶生,剩下的自己這個親孃竟是一樣兒沒拉!不由得大窘,恨不得了自己的臉,忙一扭身,囫圇地又躺了下來,心裡卻在惴惴地氣苦:做了孽了!
這往後可咋整,連罵自己的兒子竟然也罵得再不能理直氣壯!越想越是難受,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委屈立時湧了上來,一捂臉,竟“嗚”地哭出了聲。
慶生這下慌了神兒,長這麼大,卻還是頭一回見著娘當著面這麼嗚地哭,忙撲了過去,一把把娘抱住,手伸上去胡亂地在娘臉上抹著說:“娘,別哭,別哭。慶生不了,還不行麼?”說完,一把又把娘緊緊地摟在了懷裡,疊疊地央告著。那大腳卻真如一個悽悽怨怨的小媳婦兒一般,撲在兒子懷裡越哭越是悲悲切切,邊哭還邊握了拳頭,在慶生的脯上捶打著。
孃的拳頭鼓槌一樣擂在自己身上,慶生卻疼在了心裡,抱著娘柔軟的身子,竟是滿腔的愧疚,有心賭咒發誓地再不和巧姨來往了。
卻又實在說不出口,手心手背都是呢,讓他怎麼能夠割捨?慶生只好緊緊地抱了,把那些甜死人的話翻著花兒地撂出來,像哄個孩子似地哄著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