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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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這忽然出現的巨大聲與神秘力量之間的博弈,究竟誰勝誰負。

一聲嘶吼。即使滿耳已經是轟鳴,這個讓整個空間都震顫的聲音還是傳到了我耳中,或者,它是直接傳到我腦中的。這聲音似乎和這世上所有的聲波都不同,沒什麼能掩蓋掉。然而,這嘶吼中,卻充滿了絕望,我能覺到,發出吼聲的一方,是多麼的不甘。它終於敗退了,敗退了。

房間的中央,隱約出現了一團不斷變化著形狀的物體。說物體並不準確,而是在我面前的空間,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個。一個有生命的,一個有生命,卻好似在最後掙扎著的。而這個,似乎努力地抵抗著四周隆隆的聲,大概過了三四秒鐘的樣子,一下子消失不見。

我們三個人全都癱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轟響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但耳朵裡仍有一陣陣的餘音不絕。

良久,胡雪城嘶啞著說:“原來,這就是年啊,終於見識了。”年?我頓時想到,那次神農架之行的途中,曾經和梁應物聊起年,梁應物說,他曾經接觸過一宗與一種名叫年的生物有關的事件,而這種中國古老傳說中的年獸,竟然和時間有所關聯,但梁應物沒有透更深入的內容。難道說,這神秘力量,就來自於年獸?

“如果不是您早有準備,我們今天早就被噬了。”梁應物說。

胡雪城苦笑了幾聲,脫下白手套扔在了一邊。

我看著白手套,聯想到胡雪城之前的動作,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胡雪城料到了今天可能有危險,所以在手套裡預裝了某種電波發裝置,而剛才胡雪城有節奏的敲擊,其實是發出平安的訊號,一旦停止敲擊超過預定時間,房間裡隱藏的音箱就會發出那種巨大的聲響。而被神秘力量控制時,自然就沒法再用手指繼續發出平安信號,於是鈴聲大作,救了我們三條命。

這樣周密的安排,說明胡雪城對於那年獸,有著相當的瞭解。

這時候,我們幾個人大約都有些口乾舌燥。胡雪城起身,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涼水,他自己一口氣喝了半杯,這才開口。

“昨天梁應物把手記裡的錄音放給我聽,我對照了聲音的頻率,又聽到了你前兩次的遭遇,基本確定你是碰到了年獸,擔心今天找你來和你討論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會再次引出年獸,這才佈置了一番,幸好,幸好。”我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那個小鬧鐘,放在桌上,嘿然一笑:“我本來還準備了個防身法寶,沒想到真碰上了動都動不了。倒是梁應物你,還有胡老,是怎麼知道這個年獸的弱點,還有,年獸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在幾年之前,就碰到過有關年獸的案子,那一次,應物也參加了。不過,那個案子的詳細情況與你無關,我也不方便說。那一次,雖然未能一窺年獸的全貌,但也終於讓我們知道,這世上竟然真有年這樣的生物,而那之後,我展開對年的研究,一些事實加上一些推斷,總算對年有了大概的瞭解。你也見多識廣,在你的印象中,年是什麼?”胡雪城居然反問了我一句。

我在腦中整理了一下資料,回答:“以前倒是看過相關的民間故事,傳說以前有一種野獸叫年,這種野獸會偷吃地裡的莊稼,所以農民在年來的時候,要敲鑼打鼓,把年嚇走,才能保住上一年的收成。後來,從敲鑼打鼓,演變成了放爆竹。”說到這裡,我心裡一怔。敲鑼打鼓和放爆竹,難道這就是對付年獸的方法?

“就是如此。”胡雪城重重扣擊了一下桌子:“我本以為,所謂的年獸,和《山海經》中的大多數生物一樣,是古老中國的神話傳說,但是萬萬想不到,年居然真的存在。”

“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年的生存方式,實在是,實在是…”胡雪城一時間竟好似想不出形容詞來表述,無疑年是一種極為離奇的生物。

“生存方式?是怎樣的?”想起剛才那個空,和年所展現出的力量,我不由好奇心大增。

據我的推測,年是生活在,在…”胡雪城語氣猶疑,顯然他要說的話,讓他自己都到難以置信。他看了一眼梁應物,梁應物點了點頭,接過話來說:“年,不同於已知所有包括人,甚至外星人在內的生物,如果說人的生存環境,是以空間為基本面,以時間為主軸的話,那麼年的生存環境,則是以時間為基本面,以空間為主軸。甚至可以這樣說,雖然迄今為止沒有發現年有逆轉時間的能力,但它幾乎就是一種生活在時間中的生物!”

“生活在…時間中的生物?”饒是我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再強,此刻也不由張口結舌,愣在那裡。

梁應物不等我想明白,又扔出了一個更重磅的炸彈:“生活在時間中,所以一般我們無法看見它,對它來說,形體是沒有空間概念的。而年有一種可怕的本能,生活在空間中的生物,他們的食物也在空間中。而生活在時間中的年,它的食物,則來源於時間。”

“食物?來源於時間?它以時間為食物嗎?”胡雪城搖了搖頭:“這樣說不對,準確來說,年的食物是…割裂的某一段時間。”我一臉茫然:“割裂的某一段時間,那是什麼?”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時間就是時間,時間在廣度上似乎是不可分割的,比如說,就以現在的時間來說,在我們所處的這一點,和在地球那端的美國白宮,抑或和火星上的某處,是統一的,不分彼此。時間就像一整個龐然大物,籠罩著全宇宙,自顧自緩緩前進。”我開始明白鬍雪城的意思,他剛才所說的不可分割,不是“今年”

“去年”這種縱向的時間分割,而是把時間看作類似空間,來進行平面化的分割。

“那您的意思是說,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至少對於年來說,不是這樣。年可以把時間分裂開來,一口掉。”我皺著眉頭,努力想象那是什麼樣子。

“比方說,這個屋子裡從兩個小時前到現在。把這兩個小時看作是一盤菜的話,年可以一口掉。”梁應物說。

“把這個屋子掉,屋子裡的一切,包括我們?”

“不要從空間上來理解,而要從時間上來理解。”我的腦子脹起來:“不管什麼空間時間,被它吃掉的話,那麼原來這間屋子裡的一切會怎麼樣?沒有了嗎?”

“你把大餅咬一口,大餅會缺一個角,儘管其實那一個角沒有消失,而是到了你的肚子裡,最後被你排洩出來,但那個大餅終究是缺了一塊。但時間不能缺一塊。年獸吃掉一塊時間,會自動再補上去。”

“自動補上去,那和沒吃又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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