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回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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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灼灼，腹內如斯疼痛。裘晚棠蜷縮成一團，眼前浮聲掠影，具是模糊不清的碎亂片段。

她這是，已到了忘川地府嗎？

隱約的白光線纏住她，那斑斑駁駁的盡頭之處，白光逐漸成型，化為聲聲憐惜輕婉的低喚。

“姑娘，姑娘，莫哭，快醒了罷。”那嗓音在耳邊徘徊，和為她而死的墨淵那般像，讓她忍不住泣出聲。

“墨。。墨淵。。”裘晚棠無意識的揪緊掌中的物什，卻觸到了一手溫熱。

“姑娘，婢子在呢，婢子在這呢。”那肖似墨淵的女子如是說，旋即她便到額上一陣涼意，周身的燥熱因此紓解不少。她不安的咬住下，只覺暈眩伴著刺疼扎著太陽，著她清醒過來。

細細碎碎的談雖壓得極低，裘晚棠卻聽的分明，“嬤嬤，這可如何是好，我瞧姑娘怕是讓夢給魘著了。”

“吳御醫說退了燒便無大恙，姑娘現下未曾發熱，我們先看顧一晚再做打算。”

“可明左丞夫人就要來，夫人那兒…。”左丞夫人？！

裘晚棠兀的心頭一跳，竟不自覺的撐開了眼睛。

光斜照，紅樹曉。

大好的晴陽使得她適應了黑暗的雙目一陣刺痛，要不是堪堪哀慟溼了眼眶，只怕這會兒更難受些。

她，沒死。

裘晚棠怔愣的望向對面的梨木百折窗，那裡幾樹貼梗海棠怒放的穠麗嬌嬈，滿眼皆是翠葉託勾的胭脂萼，這場景曾在她在夢中千回，卻始終不能成真。

這是靖國公府，她的閨房，早在她入王府那年家道敗落，被嶽寧然白得了去。

“姑娘醒了！”墨醞異常歡喜的喚她，隨後一隻柔膩的纖手便伸過來，替她擋住頭。

“姑娘怎這般著緊，也不怕傷了眼睛。

那暗含關切的嗔語既悉又陌生，裘晚棠回首去瞧她，但見她面若芙蓉，瓠犀皓齒，雙蛾顰翠，正是青少艾之際，不似數年後的憔悴疲憊。

“姑娘這一睡，可讓夫人與國公爺不宿了幾夜，如今姑娘總算是醒了。”駱嬤嬤長鬆一口氣，取了溼帕為她拭臉。

她現在身處閨房，駱嬤嬤豐潤年輕許多，墨醞也花信正好。那是不是代表，是不是代表——她又回到了曾經。

裘晚棠不敢去想，她怕一切只是個虛幻的夢境，美夢蜇醒之後她依舊在大火中炙烤，生不如死。

直至她驚覺手中握著一隻軟熱的手掌，猛然瞅過去，方才不覺喉頭梗了。

修眉聯娟，素不傅粉，這樣的清雅美人卻正是為了她的清白自刎謝罪的墨淵。怪道她在昏時依稀聽到她的聲音，本以為是在黃泉與她團聚，原來這都是真的，她真的重回了往昔那個她還無所憂愁的年華。

裘晚棠乾澀的微微翕動，終歸什麼也說不出口。

“姑娘可是口渴了？婢子這便去倒水來。”墨醞子急，福身後就匆匆的退出了門去拿溫著的蜂水。

墨淵素來妥貼，她見裘晚棠泛白，褶皺乾裂的厲害，心底不由軟了幾分。

“姑娘，你莫急著開口，未免損了嗓子。”她柔聲道，隨後擰了乾淨的布帕沾上熱水，輕拭她起皮的嘴角。

“姑娘剛發了汗，不好喝濃茶，一會兒等著蜂水潤潤喉。

”駱嬤嬤在一旁吩咐道，“老奴這就去回稟了夫人。”她言罷即要轉身，裘晚棠心中一急，連忙捉住她的衣角。

“嬤。。咳咳。。嬤嬤，”她話語喑啞，似是在極力壓下喉間的不適。

“孃親連著幾顧我，定是未曾好好歇息，不若等我恢復些神，再去給孃親請安。”她手上的氣力十分羸弱，然而神卻堅定異常，駱嬤嬤瞧她病容難掩的形貌，一時有些寬。

“姑娘有心了，是老奴顧慮不周。”墨淵為她掖了掖錦被，笑道:“姑娘最是孝順，後夫人可不有福可享嗎？”駱嬤嬤點點她光潔的額頭，佯嗔道:“就你會夸人。”墨淵捂，眉眼彎彎，笑的別樣歡悅。

正說著話，墨醞便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擺著一隻釉清亮的青花壓手杯，杯口散著嫋嫋白霧。

“姑娘，快趁熱喝點蜂水。”裘晚棠接過杯子，氤氳的蒸氣模糊了她的雙眼，也遮住了頰邊滑落的一滴淚珠。

幸好，一切都未曾開始，一切都來得及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雖然字數少點，但同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