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驚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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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著坐了下來道:“在泡茶?”我點了點頭笑道:“無聊的緊泡些茶喝。”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他讚道:“這杯子也做的這麼奇巧怎麼想出來的?”隨手拿起抿了一口眼中泛起一絲笑意道:“齒頰生香。好味道!”我微微一笑低下頭去整理茶具。他也只是坐在我身邊喝茶靜靜不語。半晌我抬頭道:“有什麼事呢?”他卻也並不詫異就好象算準了我會有此一問輕笑了起來道:“原就瞞不過你。”我放下杯子笑了一笑:“你這麼巴巴的進宮來找我自然不是為了喝茶。”其時朱家兄弟雖未分封然都已在南京城中賜了府邸住到宮外去了。
他沉了會方道:“今
朝堂之上父皇責罵了四弟。”我道:“怎麼?”他蹙眉道:“為了父皇近
對建文舊臣之事咱們兄弟幾人都已多次進諫。今
朝堂之上四弟又上言請求父皇免方孝儒等人女眷入教坊司之罪。”我一驚道:“皇上怎麼說?”他道:“父皇震怒。”我心中冰涼已然明白了這四個字的含義。搖頭苦笑道:“二哥多謝你。”他看了看我緩緩道:“你和四弟現今怎樣了?為什麼還不和父皇去說?”我沉默著道:“如今的情勢那裡是說這種事的時候!”他點了點頭二人相對一時無言。
眼看天漸漸昏黃起來他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我強打
神站了起來笑道:“得空常來坐坐。”眼看他背影漸漸遠去黯然坐了下來一時之間便仿似空空落落的一顆心懸在半空找不到落腳之處。
如今的朱棣已經不是當的燕王。已開了殺戒的他是不會就此罷手的。朱高爔對他的多次公然衝撞早已引起他的不滿。再這樣下去即便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一定就能夠安然倖免。
無情最是帝王家。心裡忽然湧現出這句話來我坐在院子裡微微嘆了口氣。
夕陽西下金黃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溜了進來。所到之處有金
的熒光那光裡卻帶著灰塵彷彿針芒在刺密密麻麻讓人
不過氣。
一個身影靜靜站在我面前。我抬起了頭竟然是朱高爔。數不見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一身白衣身後是金黃
的宮牆和綠
的樹葉。最是濃烈的
彩偏他一個人疏淡得象水墨煙雨寫意自在隱隱透出一股子的淡漠和瀟灑。
心裡忽然溫暖了起來就這麼傻傻地望著他恍惚微笑。
他也低下頭來衝著我笑:“怎麼一個人傻坐在這裡?”說著坐到我的身旁有極淡的薄荷清香傳來有種家常的溫馨氾濫開來。我問道:“今兒又被皇上責罵了麼?”他看看我搖頭微笑:“是聽二哥說的?”他安我:“並沒有什麼事。”我心下酸楚溫言道:“不要太
怒皇上。”他淡淡地道:“百事孝為先。我並不想觸犯頂撞父皇。只是小七——”他的眉頭蹙了起來“你沒有看到那些人死的時候是怎樣悽慘的模樣。他們的
子女兒去那種地方遭受的又是怎樣的苦難。仔細想想他們又有什麼錯?忠、孝、仁、義、讓、勇、恕…他們又觸犯了哪條罪過?”我無言他嘴角
出一絲苦笑握住我手道:“父皇怪我怒我這都是我的錯。只是要我忍住不說我做不到。”我偏了偏頭微笑道:“難道你就不想討好皇上好讓他封你為太子麼?”他失聲而笑道:“我為什麼要當太子?這樣的生活並不適合我。”衝我搖頭道:“你明明知道的。”我笑了起來柔聲道:“我當然知道。”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只聽他低聲道:“等這段
子過去咱們就再不管這些俗事。我陪你去杭州、去北平、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攜手江湖、
跡天涯…我給你吹簫、你給我畫畫咱們自己洗衣做飯便如市井上最普通的夫
一樣。你說這樣的
子該有多好!”我低聲道:“你說過的話可要算話。”他握住我的手緊了一緊柔聲道:“你放心。”我忽地坐直身子臉上綻放笑顏道:“我要你誓今生今世只許愛我一人。”他的眼睛裡滿是笑意溫然道:“好我誓。”他的手放在心口看著我緩緩道:“今生今世我朱高爔便只愛歐陽以寧一人。絕不反悔如有違誓天打雷劈。”風吹過樹木簌簌地響。蟬聲低鳴心漾似水。
我笑了起來道:“為什麼要說天打雷劈?難道老天就真的有空來管咱們這等子小事麼?”心裡卻暖暖地盪漾起來。
傻話。真是傻話。
戀愛的人總愛說一些傻話。可是聽了這樣的傻話卻還是開心。
知道有人承諾會永遠在你身旁。
——就覺得安心。
————————————————朝堂之上紛爭越加紛繁朱高爔因了多次勸諫已漸漸為朱棣所不喜。幸得道衍等人進言稱“四皇子如此乃皇上開明之故”方得保全安然。
這從常寧宮中出來低頭緩步。不知不覺竟已走到
門旁隱約聽到那邊傳來男子說話聲音下意識地躲在廊簷之下、圍牆之側。探頭望去卻原來是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二人鬆了口氣微一側臉卻看到朱高爔沉默的身影正緩緩朝乾清門走去。
宮廷裡這樣的光華燦爛他的背影漸漸隱沒在這片高牆之處落寞而孤獨。
我楞楞地站在原地直到雙腳痠痛才緩緩回頭。
已入深秋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夜涼風寒我居然冒了。天天咳嗽太醫開了藥卻還是不見好。這一
的看著就重了起來身體不適夜晚總是輾轉反覆不得安寢。
盈香就總是在我耳邊埋怨:“晚上總是不睡這病又怎會好?”綠湖笑她:“姐姐越嘮叨了起來。”每每此時我總會恍惚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北平回到了那個當初以為陰鬱、如今想來卻是多麼快樂的時期。
南京這個美麗的地方。
為什麼總讓人覺到頭頂上壓著的那重重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