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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馬司徒信的鎧，覺得他永遠不會敗一般。

公父的逝去，讓池盛第一次懼怕了起來。公父走的那樣突然，甚至連臨終的託付，都未來得及說。

他怕身邊的人一個個逝去；怕朝臣滿座，卻再無兩位文武老師；更怕荊州覆滅於己。池盛第一次受到荊州薄西山的悲涼。

他懊悔。

池盛聽著殿內的咳聲從劇烈轉至平息，開口喊道:“盛負荊，請老師罰。”*看過陸陣雲送來的卷宗，梅相定了心，神也顯然好了許多。他有時得不能自已，好像空氣驟然變得稀薄，他只能盡力大口呼，直到頭腦都一片發虛。

視線模糊之間，他像是看到了七八歲的池盛，那時候，他還未取表字，只叫池覽。大司馬司徒信一臉高興地抱他進了頖宮，惡意地向空中兜了兜，嚇得小世子面發白。

梅和察也看得心驚膽戰，急急地制止了胡鬧的司徒信。

司徒信將小世子往地上一放，池覽遞過了竹簡，眨著忽閃的清澈眼睛，脆生生地說:“請老師查書。”小世子朗聲背的很好。煞有介事揹著手的樣子，像足了小大人。

殘影繁亂，梅和察的這口氣終究還是緩了上來，他模糊中聽著外面有動靜，問道:“殿外何人？”劉世清低聲答道:“世子已跪了一夜，舉荊請罰。”梅和察大驚:“這怎使得！快請快請。”劉世清退而出，不一會兒便帶上來了低頭俯身手舉荊條的荊州世子池盛。世子跪了一夜，梅相的病重讓他心驚，更讓他愧疚金陵城狂雨的夜晚。他低低俯身，不敢面對梅和察的病容。

梅相見他舉荊不起，問道:“世子這是何意？”

“盛大謬，請老師罰。”

“爾乃封地之主，這如何使得！”世子不語，仍躬身舉荊:“老師不罰，盛便侯至老師責打為止。”梅和察當即要下行禮，劉世清見勢立即上前攙扶。梅相全身帶著些戰抖，一如冬狂風中的枯草，他緩行叩拜之禮，池盛見狀立即撤了荊條，上前便要扶起梅相。

梅相緩而決絕地推開了池盛扶起他的手，緩聲說道:“封地之主，當懷天下。世子無需向老臣請罪，但求此後早朝晏罷、昃食宵衣，勵圖治，無愧於……荊州河山。”池盛扶起梅相的手在空中滯了滯，轉而合手道:“老師教誨，盛銘記於心。”言畢，他堅決扶起梅相，將他攙至榻上，說道:“此前盛昏庸，竟做了不少荒唐之事……但公父之事，絕非盛以下犯上、有心謀逆，請老師明察。”梅相緩緩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逝者已逝，追尋這些，也再無用了。眼下該想的，是荊州現下如何在六雄中立足。”池盛忽然躬身拜禮，誠懇道:“老師！此前乃我昏聵，還望老師不棄，救亡圖存，輔我荊州！”梅相當即扶起池盛:“世子言重。此乃為人臣之本分。只是，盛啊……”

“老師請講。”梅相輕咳兩聲:“我知你因馭馬一時，一直對先生懷恨在心。可封地之主，應要有公器之心，更要忍尋常人所不能忍。

此要求是荒謬，然先生確有雄才，能保我荊州文昌武盛。此番先生被你罷黜，益州滇南即刻聯手，將我荊州迫到此境地。還望你能仔細思量其中利害之處。勿要再小不忍而亂大謀。”池盛低了頭，輕聲說:“老師說的是……只是不知現下先生所在何處，我願再次馭馬請回先生。”梅和察道:“先生說，他自有脫身之法。此事你勿用掛心了。只是……封地不可一無主，盛啊……你準備準備，這幾便要有繼承大典了。只是委屈你，江陵現在的情況，無法回宗廟祠堂，只能在云溪行宮簡單辦理。”池盛點頭道:“情況特殊，此事但憑老師安排。”梅和察點了點頭，衰老的眸中卻閃著火:“此番，本想以新城郡換來一時和平，未料到益州出爾反爾，欺人太甚！我……我荊州萬里錦繡河山，再不容他人所侵犯！”劉世清靜靜看著終而不再離心的二人，忽而對來年開充滿了希冀。

作者有話要說:**張知隱:我掉馬了麼？我掉馬了吧……我什麼時候掉的馬？

第71章劫獄天還未矇矇亮，常歌霎時驚醒。

沒有噩夢，沒有響動，就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緣何陡然醒來。

他朝著門外大喊了幾聲如歌，卻不見人影。無奈，他只好自行起了。起更衣之時，不知為何，他的手毫不遲疑便選了耀目的紅。

他穿戴整齊，還特地在束帶外裝上了緻的革帶。拾掇完畢，常歌站在庭院山泉旁邊，舀水洗臉。

清澈的泉水自指縫中須臾穿過，常歌抹了抹面上的水珠，透過層層水氣，看到了張知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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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醒總是起的很早，每晨曦時分，都著出的第一縷光，細心地擦著自己的天古槍[1]。

長生[2]此前總說，是因為他神頭太足，故而睡不著。只有卜醒自己明瞭，不過是殺戮太重，生怕舊人入夢，才惶惶而眠、及早晨起，以便儘早擺脫令人心悸的夢。

長生收留他時，他已然是殺人重犯。

他以手撫過槍頭飾著的紅纓穗，用布巾沿著竹節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