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在上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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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在上面的意思2021年4月10馬車繼續向前,外頭怵目驚心的慘案上演,白夜飛應對從容,將潔芝拉過身邊,擁在懷中,不再去接觸窗外的一幕幕,也不讓外頭的人再有機會看見她。
武官親手斬下兩顆頭顱,乘著這股煞氣與威勢,目光冷冷掃來,直入著王府旗幟的馬車,車窗裡的白夜飛對了一眼。
承受著目光中的威壓,少年輕輕點頭,微笑回禮,動作優雅,意態從容,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既無視於窗外的生死,也對刻意的挑釁視若無睹,目光似雲淡風輕,高深莫測,又似不屑一顧,彷彿這些屠殺清洗、征服的手段,都只是三歲小孩的愚行……
兩邊的目光相對,只是極短的一瞬,雙方迅速錯而過,馬車駛向路的另一頭,車中人再沒回顧。
“哼!”白夜飛的反應,讓武官極為不快,想要發難,但看著馬車上的王府徽印,終究不願魯莽,只能恨恨收回目光,冷哼一聲,轉頭斥喝起旁邊的官差:“磨蹭什麼?動作都給我快一點!”
“是,富察大人!”官差連忙應聲,掛人頭的手腳加快,餘下人則開始斥喝現場的百姓,每個人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武官取出絲絹擦手後擲地,恨聲道:“名單上共有一百五十三家,這才抄到第三家,今之內,都得肅清完畢,起碼還要洗掉兩千人才夠數!黃金大劇院死的每個天龍人,都必須有十倍的中土人陪葬!”說話同時,人群四散,道路疏通,馬車加快了速度,已經飛馳離開,但這聲音量不大的宣告,卻遠遠傳來,清晰傳入白夜飛的耳裡,聽得一清二楚。
異常的情況,白夜飛皺起眉頭,意識到這不是單純的音量大,而是蘊含真氣的鼓勁揚聲。……這傢伙是故意喊給我聽的?在跟我示威?有病啊!白夜飛嘴角
搐,眼帶不屑,覺得碰到了一個超級中二的傻子,自己一路客氣,既沒開口罵變態,也沒對他比中指,還特別擺了笑臉維持風度,那傢伙為啥會挑上自己針對?
他心中不解,白夜飛也沒放在心上,直接略過此事,伸手去撫摸潔芝的背,讓她寬心。
好不容易潔芝微微定神,坐起身來,拭去眼角淚痕,馬車又一次減速,外頭再次傳來喧囂。
“冤枉!冤枉啊,大人,我們真的不是反賊啊!什麼興華會,我們全都不知道啊。”淒厲的女聲哭喊,伴隨一聲男子憤恨的怒罵:“夫人,別與他們說了,這些天龍人,從沒……嗚啊!”話音未完,直接成了慘呼,跟著“砰”一聲響,是人體倒地聲,官差的斥罵也連接響起。
“該死的東西!誰讓你說話的?”
“大逆不道,你不是反賊,誰是反賊?”
“死到臨頭,還敢還嘴,活該你這反賊全家遭罪!”啪啪的響,男子的痛嚎,女子的哭喊和求饒,還有官差的怒罵聲,此起彼伏,更有周圍群眾的捂口低語和嘆息,清晰傳了進來。
頭沒有探出窗戶,簡單目光掃過,白夜飛將馬車外的場景瞥得一清二楚,更牢牢摟住潔芝,不讓她去看。
馬車駛過,白夜飛神平靜,只是暗自
嘆,整件事似乎已經歪了,與早先的預期不同,難道自己高估了北靜王的統治手段?
潔芝被摟在懷裡,一臉憂傷,聽著外頭遠遠傳來的哭喊,失魂落魄,眼角的淚花份外悽然,這是兔死狐悲的哀傷。
白夜飛問道:“我沒看過外頭的世界,他們都說……郢都和外面不一樣,是真的嗎?”
“嗯。”潔芝重重點頭道:“外頭其實都是這樣的,太祖入關之後,天龍一族統治整個中土,因為人丁不旺,統治用的是高壓手段。最初時候,八旗勳貴到處圈地,看上喜歡哪塊就直接佔下,遇到不服的就全殺了……死了好多人……”#最#新#網#址#www.xiaohuks.com白夜飛輕輕點頭,沒有接話。
潔芝道:“後來,朝廷忌憚百姓思念前朝,怕大家聯合起來,推翻異族統治,於是便焚書滅儒,收繳民間的典籍書文,不再許人們讀史、修史,官學裡只教醫、農、工、法之類的專科,所有教書先生全都劃入匠借,凡是未經朝廷許可,私自開塾教學者,皆是死罪。”
“……居然還有這麼件事啊?”白夜飛揚了揚眉,有些嘆自己只顧完成任務,對世界的背景卻瞭解太少,太過短視了。
撇開人道問題,赤炎皇朝的統治政策,其實沒什麼新意,類似東西在自己老家的史書上,到處可以找到相似痕跡。
要亡其民,必先亡其史,赤炎皇朝的開國太祖,在這點上幹得比秦始皇還徹底,這也是能耐,就是可惜手段略嫌
糙,不夠現代化。……從小教導孩子忠君愛國,心向朝廷之類的,這比單純亡史有用多了……若想孩子好,洗腦要趁早啊!沉
片刻,白夜飛問道:“官學有設多嗎?”
“很多的。”潔芝用力點頭,馬尾甩動,“當初太祖全力推動,更將此事定為祖制,不得改動,要求每座城市務要有一所複合官學,即使下到村鎮,也都設立至少一所官塾。”白夜飛微微挑眉,好奇道:“不是都焚書了嗎?官學都是教什麼的?”潔芝道:“城市官學教得多,村鎮裡的……主要就教人務農和基本民法。太祖有言,百姓可以不識字,但不能不知法條,知法方能守法,方知敬畏。”
“這樣啊。”白夜飛點點頭,心裡開始琢磨。……這裡明明是古老專制,還是高壓統治,草菅人命那種,卻提前完成了義務教育?這個文明樹完全點歪了啊!人民可以不識字,卻不能不知法,這位太祖爺似乎在那方面有特殊偏執?越是思考,白夜飛就越覺得這個朝廷見了鬼。
揮揮手,白夜飛示意潔芝繼續。
“朝廷一直遵照太祖訓言,維持著官學數量和規模,但學塾卻經常缺先生。因為……”潔芝放低了聲音,貼著白夜飛的耳旁道:“朝廷經常會開展各種政風活動。每次活動,都會檢視各級官吏和官學先生的過往文章與言行,如有犯,輕則罷黜,重則破家亡身。每次這種活動,都會死好多人,官吏還好找人補,可教書先生……就常常缺員了。”聽到這些,白夜飛拍了拍額頭,
覺非常不好。
這無疑就是玩文字獄的手段,辦法不算有新意,甚至算老套,但把這一套常態化,沒事就乾的瘋狂時代,歷史上就真不多……這樣一來,在這個年代當官,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特別是官學先生,一介文職,居然幹成了高傷亡行業,不曉得國度的教師節是怎麼過?該不會是以祭墳為主要慶祝活動吧?
兩人說話間,馬車又經過了好幾條街,幾乎每條街都傳來不同的哭喊與痛呼,整座郢都城籠罩在驚恐與悲怒之中,儼然就是一場大浩劫。
“……生慶典之後,就是這幕場面?北靜王這生
真是過得……”白夜飛嘆了口氣,潔芝則看了一眼,沒有多看,收回目光,黯然道:“這種場面,在外頭其實
常見的。”
“外面?”白夜飛奇道:“郢都為什麼不一樣?”
“這是北靜王治下。北靜王喜歡文藝,上任時宣示要以仁治國,不行酷吏之事,也不搞高壓統治,領地內風氣極為開放。天洲藝文者都往這邊湧來,尋求出路,郢都遂成文藝之都。”潔芝說著,愈發慨和失落,搖頭嘆道:“沒想到……這片僅有的樂土,現在也不穩了。”白夜飛搖頭失笑,“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怎能把樂土的希望,放在征服者的憐憫上?人在世上,實力不夠,就是要捱打的……個人是這樣,民族也一樣。”
“這麼說就不對了吧?”潔芝柳眉蹙起,水汪汪的眼中半是疑惑,半是抗拒,“如果什麼都只看強與弱,大家成天都只顧著爭鬥,只想著分出高低,那這個世界還剩下什麼?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應該講究仁義,一起追求和平嗎?”
“以鬥爭求和,則平和長存;以妥協求和,則亡於平和。你講仁義,對方不講,你又沒有實力,怎麼讓他聽你了?你的這些話,是白蓮花的標準臺詞!”白夜飛哂道:“至於欺凌弱小有什麼意思?哪天你成了強者,把弱者壓在下頭,就能體會到裡面的快樂了!”潔芝被說得一愣,抬頭別了白夜飛一眼,嘟著小嘴,低低嘟囔,“怪不得你總喜歡把我壓在下頭……原來你很快樂啊!”
“咳咳咳!”白夜飛作夢都想不到,這丫頭會把思路偏到這上頭,被驚得連聲嗆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側眼看著潔芝泛紅的嬌顏,嘟起的紅,臉皮厚了起來,淡定笑道:“我可不是一定堅持要在上面的,你要是喜歡,後頭換你上去,說不定……你也會愛上的。”
“討厭……”潔芝雙手捂眼,做了個羞羞臉的動作,嘴角卻微微揚起,褪去傷和惱羞,泛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