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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槍。他面前是一片一動不動的靶子，等待著獵人，等待著風雨摧枯拉朽地毀滅他們。

海雲帆對著走廊舉起了自己的手裡的槍。

人群開始躁動，有人大喊，有人尖叫，剛剛還算勉強有序的人群四下散開。

一院六樓走廊裡，一個年輕人立在命運響曲瘋狂的鼓點裡。陽光下這個人的皮膚呈現一種不健康，玉一樣剔透、鋒利的白。他像是一把刀，一把冷雪疾風裡淬出來的惡刃，切割開金長緞一樣的陽光，陰影在他的腳下匯聚。

他的降生本來就只有一個目的。

遠處姍姍來遲的顧燕幀看著一地不能行動的傷兵，他忍著自己腦海裡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撕扯成兩半的痛意，低聲朝著對講機下命令，“狙擊手準備。”海雲帆是作為一個試驗品、一樣武器、一把利刃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隔著很多幢高樓大廈和無數無知不覺的平民百姓，博卞坐在自己的電腦之前，滿意地看著醫院的實時監控。

現在這樣武器終於出鞘了，令人滿意的殺伐決斷，令人戰慄的見血封喉。

他生來就是為了毀滅、為了殺戮、為了製造混亂。

現在這個目的終於達到了。

你們既然知道，那不如現在就表演給我看看吧。

海雲帆舉起了槍，他握槍的那隻手非常穩，常年的瞄準擊訓練讓他本不會顫抖。

那個被他放進準星裡的目標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他的臉很不好看，神攻擊讓他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失去血，但是他不害怕，他不放棄，他不恐懼，他堅定地朝著海雲帆走來。

“小海？敢拿槍對著你大哥，長本事了，翅膀硬了啊...”海雲帆一愣，空氣裡那些混亂嘈雜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寧靜。他看到如同星片刻亮起又隕滅的光閃爍一下，他看著自己眼前，有一個無比悉的身影，高大可靠，永遠會出現在他身前保護著他。

王陸踩著如同哀樂一樣的命運響曲，走的沒有悔意。

“小海，你看我是誰？”海雲帆瞪大了眼睛，好像很茫又全然糊塗的樣子。這個表情他看見過很多次，第一次見是在七年前的vr全息模擬裡，一盞油燈下，他和海雲帆中間隔著一張小桌，那個穿著薄荷綠衣衫的人就是這樣看著他談天侃地、胡言亂語。

“小海。”海雲帆的眼圈突然泛起悲傷的紅意，他在搖頭，他在掙扎，他咬緊了牙關拒絕王陸。

別過來。

王陸並不害怕。那是他的小海，小兔子一樣乖巧可愛的嚮導，他為什麼要害怕？

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到一切結束他們會平靜地度過傳奇的一生。

所有堅貞不渝的愛情都是傳奇。他們的也會是。

“小海。”海雲帆在掙扎，他似乎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和一個人打架，脖子上的青筋突出，他的臉上爬上瘋狂的紅。那隻握著槍的手，開始顫抖。

顧燕幀看著王陸和海雲帆對峙。對面樓的屋頂上，狙擊手已經就位，瞄準的光穿過幾十米無物的虛空，落在海雲帆的太陽上。

王陸瞪著他，無聲地說了一句。

狙你大爺。

顧燕幀冷笑，同時默然地回嘴。

你大爺。

海雲帆幾乎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那些不停不斷的音樂聲牽扯他的手臂和腿，他在往前走，他對著無辜的人揮動自己的拳頭，他看見所有人都在懼怕他，明明暗暗之間，他看到了王陸。

王陸站在他眼前，他並不害怕，也不恐懼。這個中砥柱一樣的哨兵對著他展開自己的雙臂，像是等待著他投入自己的懷抱。

“小海，”恍惚之間他聽見王陸叫他，“我不害怕，如果你想開槍，那就開槍吧...”海雲帆瞪著眼睛，兩行淚就這麼撲撲簌簌地下來。

“...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想我死，我就死，你讓我活，我就活。”他朝著海雲帆的槍口走過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著槍的小孩手指在抖，他要是按下扳機，這個距離足夠他把王陸的口打出一個來。

音樂聲突然停了。

顧燕幀一眨眼，然後飛快地抓過自己身後躲著的一個小護士。這個英俊的男人野獸一樣瘋狂地問她，“廣播站在幾樓？！趕緊回答，廣播站！幾樓？！”小護士驚魂未定地比劃給他一個7。

顧副處長管不了樓下的一堆爛攤子，他推開樓梯間的大門，跑進一片黑暗裡。

海雲帆看見自己拿槍指著王陸。

他們倆離得非常近，他的槍口馬上就能抵在王陸的口。

你怎麼能拿槍對著王陸？

海雲帆突然笑了，淚痕還沒幹，他笑得非常悲傷。片刻的靜默裡，他掙扎著調轉自己的槍口，對準了他自己。

沒人能傷害我的哨兵。

王陸的心在那一瞬間空了。他看著海雲帆對著他自己扣下扳機，子彈還沒出膛，他先一步按著那隻細長的手朝上抬起。

子彈打破了他們頭上天花板的頂燈，玻璃碎片瓢潑大雨一樣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等待了很久的葉璃終於可以行動，她迅速地撲過來，繳了海雲帆手裡的槍，遠遠地踢到一邊。

海雲帆在一地玻璃裡掙扎，王陸和他都是滿手滿臉的血，沒人在乎，沒人來得及在乎。

年輕的黑暗哨兵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