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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自行運轉起來,不需要再借助外力。
程宗揚收回手掌,看著地上兩具屍首,不搖了搖頭。
齊放鶴也算得上太乙真宗的高人,卻被教中一個弟子殺死,曝屍荒郊道觀。
還有吳行德,偷雞不成,把命都搭進去,真是何苦來哉?
卓雲君這時已經入定,起碼也得調息半個時辰。程宗揚不便打擾,於是收好雙刀,離開倒塌了半邊的道觀正殿。
天很快暗了下來。這個世界最讓自己不滿意的就是這種沒有電力照明的夜生活。不過在自己的時代,人類使用電力照明的時間才一個世紀,和幾百萬年的進化史比起來,
本算不得什麼。在自己有本事發明電力之前,程宗揚決定最好是讓自己適應這種傳統的生活。
他找了枯乾的樹枝,折去細枝,然後從揹包中拿出一塊裁好的油布綁在樹枝頂端,打了個結,接著掏出火摺。
六朝一般升火的工具是火刀和火石,用含碳量高的鐵片敲打燧石,再用細絨引燃。雖然是個技術活,但用練了,也不算很難。
火摺是用厚紙捲成口紅狀,拿絲線扎得越緊越好,點燃後吹滅,用石棉扣上,讓它緩慢燃燒。用的時候取下石棉用力吹上幾口,便會升起火苗。不過這東西使用起來很需要技巧,若扣得緊,拿出來火早就滅了;扣得鬆了,火摺又燒得太快。
一般有事出門才帶幾個應急。
自己拿的火摺就扣得鬆了,本來能用一天,這時已經燒了一半。程宗揚用力晃了幾下,把火摺晃亮,然後點燃油布,一簡易的火把便做好了。
卓雲君仍在殿內調息,小紫那死丫頭也不見蹤影,眼看天越來越暗,程宗揚也不免有點心急。但自己來清遠玄真觀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耽誤到現在還沒有來得及辦。
程宗揚將火把卡在香爐旁,摸出王哲給自己的錦囊,取出裡面的信箋。
紙上依舊一片空白,有過殤侯的經驗,程宗揚有成竹地撥開爐內的浮萍,把信箋浸在水中。
紙上透出淡淡的字跡,接著越來越濃,最後彷彿要破紙飛出。
程宗揚在火光下慢慢讀著,嘴巴越張越大。
信箋上果然是王哲的手筆,信中只有一個意思:委託自己清理門戶!
十五年前,王哲振臂一呼,帶領親信弟子和太乙真宗大批銳投身軍旅,成立左武軍團。從此戎馬倥傯,無暇處理教內事務,卻令教中沉渣泛起。王哲想盡辦法在教中維持平衡,六位教御中,夙未央、卓雲君、林之瀾都由他一手擢拔,但夙未央生
疏淡,卓雲君
子執拗,無法支撐大局,而他寄予厚望的小師弟林之瀾,近年來的作為更令他失望透頂。
太乙真宗教中英都隨王哲從軍,數萬弟子竟無人可以委以重任。而太乙真宗本身又是延續數百年的大教,教中勢力盤
錯結,即便王哲以掌教之尊,也輕易撼動不得。
信箋末尾,王哲寫道:“程君身具生死異能,未必不能成為第二位嶽帥。
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濁揚清,清理門戶,使我太乙真宗重入正道,此等重任,便委之程君。九陽口訣,君已盡知,異
有可造之材,當由程君傳授。紫陽絕筆。”程宗揚反覆看了兩遍,清理門戶?你好歹給我個名分啊!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掌教之位傳給誰,更沒有說自己是他親傳弟子,拿著什麼了不起的信物,太乙真宗從上到下,一看到就立刻拜服。清理個鬼啊!
忽然一隻素手伸來,將信箋奪了過去。
卓雲君一目十行地看過信箋,然後打量程宗揚幾眼。
程宗揚被她看得骨悚然,強笑道:“卓教御,你傷勢大好了?”卓雲君披著他的外衣,玉容一片冷漠。她纖指一彈,信箋飛開,冷冷道:“掌教真人竟然把九陽神功傳給了你?”程宗揚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卓雲君突然側身一掌劈來。程宗揚倉促間舉臂封擋,臂上頓時劇痛,臂骨幾乎折斷。接著一股烈焰般的真氣攻入曲池
,程宗揚手少陽、手太陽、手厥陽三條經脈劇痛
裂,“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隨即被卓雲君制住。
卓雲君重傷之餘,真氣本就不足,如果正面對敵,未必能勝過程宗揚。但她突施殺著,招式妙,真氣凝聚不散,打了程宗揚一個措手不及,一招之間,勝負已分。
卓雲君一掌重創程宗揚,也被他反震之力擊傷,角湧出一縷血跡,身體搖搖
墜。但程宗揚經脈受制,喉頭一片腥甜,“哇”的又吐出一口鮮血,連手指也動不了一下。
他這會兒又痛又恨又惱,王哲信中明顯透出對卓雲君的不滿,自己卻疏忽大意。誰知道這賤人下手會這麼毒辣,自己剛救她一命,她就立即反咬自己一口。
卓雲君抹去角的血跡,鳳羽劍抵在程宗揚喉頭,星眸寒光閃動:“說出九陽神功的口訣,我給你一個痛快。”說出來還要死?這賤人也太毒了吧!程宗揚咳了口血,叫道:“死八婆!你就這樣恩將仇報啊!”卓雲君玉頰微微一紅,她本來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但對於太乙真宗的門人來說,九陽神功是每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秘寶,足以令任何人鋌而走險。這男子不過是在草原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卻得到掌教親傳,手裡有九陽神功的口訣,就像一個無知的孩童捧著價值連城的珍寶走在暗巷,每一個過路人都
不住會引發貪念。
剎那間的羞愧之後,卓雲君被心底的貪念征服。她硬起心腸,劍鋒一挑,刺破程宗揚喉頭的皮膚,寒聲道:“剛才你助我推血過宮時,本座便有懷疑。九陽神功是我太乙真宗不傳之秘,你非我太乙真宗門下,知道神功口訣,便是死有餘辜!”這賤人強詞奪理,明擺著拿到口訣也絕不會讓自己活在世上。程宗揚也不再客氣,破口罵道:“死八婆!給我一個痛快?你怎麼不給我一個快活!死賤人!
早知道我就不救你!讓那個姓吳的給你來個先後殺!”卓雲君眼中透出怒火,冷笑道:“你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沒辦法了嗎?”她鳳羽劍抵在程宗揚眼下,充滿威脅地說道:“你若不說,我就先刺瞎你的眼睛,再割去你的耳朵,削去你的鼻子,敲掉你牙齒,讓你零零碎碎受苦……”眼下一涼,染血的劍鋒撥開眼瞼,抵在眼球下方。程宗揚心臟都提到嗓子眼裡。這賤人身為太乙真宗的教御,也是白道數一數二的人物,行事卻比鬼王峒的人還惡毒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