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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採泉!”卓雲君紅留下深深齒痕,“藺賊是我們這一代最年長的,小師叔比藺賊年輕二十歲,卻是師叔的輩分,有他在,掌教的位子遲早會落在他身上。藺賊那時就覬覦掌教之位,尋機對小師叔下毒手。因為是大戰之餘,眾人竟沒有發覺。”
“等等,王真人呢?他不是你們的大師兄嗎?”
“王師兄入門最早,但論年紀比藺賊還小一些。他在教中時常不說話,直到練成九陽神功,才為人所知。”
“這麼說,你刺殺藺採泉是真的?”
“當藺賊以九陽神功相誘,邀我過去說話。”卓雲君美目透出無盡恨意,“我進門時,他正坐在窗前吹一枝骨笛。那狗賊告訴我,這是小師叔的脛骨,他取來作成骨笛,數十年來,時時帶在身旁……”程宗揚心頭髮寒。藺採泉也太狠了,難怪卓雲君會忍不住出手。
卓雲君忽然仰起臉:“只要你殺掉藺賊,我卓雲君起誓,今生今世都做你的女!永不背叛!”程宗揚怦然心動。有這麼個丰神韻致的大美人兒當自己的專屬
女,肯定很過癮。不過藺採泉如果容易死,早就該死了。
“還是從長計議吧。”程宗揚笑道:“還是先算那一百銀銖好了。”卓雲君悽婉地笑了笑。小師叔死後,自己便心如心灰,數十年來守身如玉,一心修行。結果得知小師叔竟是枉死在藺賊手中,數十年的養氣功夫沒有起半點作用,心神大亂。
藺採泉邀她前往,早有預謀設下圈套,自己憤然出手,立刻中計,只得孤身逃脫。
如今自己武功盡失,如果沒有人幫助,今生今世也無力報仇雪恨。
卓雲君不再乞求,她從下
出沾滿落紅的白綾,像不願鬆開般緊緊握著,柔腸百轉千回,最後悽然道:“沒想到,我的元紅竟是給了你。”外面雨勢正大,雨水隨風鼓盪,彷彿將整座建康城都籠罩在無邊雨幕中。
程宗揚在卓雲君身上痛痛快快了一把,好不容易出了口惡氣,得意萬分。
可惜小紫那死丫頭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找不到人吹噓,不免有點意猶未盡。
瞧了瞧雨勢,程宗揚隨手摘下一條褥子,披在頭上飛身朝臥房掠去。
整個大宅前後五進,眾人都住在前三進,後面兩進十幾間房屋,只有自己和小紫兩個人。在建康住了半月有餘,自己在家裡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後宅整天都像沒人一樣冷冷清清。
穿過月門,遠遠看到窗口透出一點燈光,程宗揚心頭不
一暖:死丫頭原來在自己房裡。
奔到簷下,程宗揚抖開褥子,一邊推開門:“死丫頭,躲我房裡幹嘛?”話音未落,程宗揚彷彿被兜頭潑了一盆雪水,身體涼了半截,打心底往外冒著涼氣。
燈下坐著一個豔麗女子,她雙臂挽著一幅紅綃,身上一襲紅底銀花的綢衣緊貼身子,勾勒出體柔潤的曲線,
間圍著一條
茸茸的狐皮。燈下肌膚白滑如雪,柳葉眉一點櫻
,桃花眼,水蛇細
,一張狐媚的瓜子臉千嬌百媚。
她捧著那隻硃紅花瓶,饒有興致地欣賞,一邊抬起眼。那雙水汪汪的美目落在自己身上,眼神似笑非笑,讓自己一陣陣地打冷顫。
“怎麼?不認得了嗎?”她口齒滑軟,聲音柔媚入骨。但落在耳中,自己連汗都豎起。怎麼可能不認得?白湖商館掌櫃,玉面妖姬蘇妲己。這妖婦怎麼一反常態,不在五原城待著,竟然到了建康?
程宗揚心裡砰砰直跳。雲氏商會去五原城打聽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祁遠音訊全無,卻被這妖婦尋到此處,看來有麻煩了。
“哈哈……”程宗揚乾笑兩聲,“原來是夫人。小的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恕罪恕罪……”
“公子好生多禮,妾身如何敢當?”蘇妲己將花瓶放在榻上,一雙妙目笑盈盈上下打量程宗揚,語帶譏誚地說道:“看不出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打扮起來,也有幾分公子哥的模樣,難怪能騙到那麼多人。”吳三桂去盯那個紫臉漢子,還剩秦檜一個好手。程宗揚有心叫人,不過秦檜隔著兩重院子,妖婦卻近在咫尺,只怕自己一張口就被她幹掉。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程宗揚橫下心來,笑嘻嘻道:“這都是托夫人的福。對了,那些霓龍絲,老四已經帶回去了吧?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霓龍絲倒也罷了,”蘇妲己冷冷道:“只不過我派出去的奴才,竟然帶了我的手下自立門戶。你這賤奴好大的膽子!”我幹!這詞自己剛用在卓雲君身上,這會兒又被用了回來,真是冥冥之中,報應不。
程宗揚乾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強。老吳和小魏都是夫人僱傭的護衛,並非商館的奴隸,改投別家也沒什麼大了不起吧?算起來你還少給他們幾個月的工錢呢。”蘇妲己冷笑道:“你可是我商館裡簽過書契的奴隸。即便告上官府,也得判你個逃奴欺主!程公子,摸摸你頸後的烙印還在不在?”程宗揚惱道:“蘇夫人,不能欺人太甚吧?我給你找到霓龍絲,還給商館在南荒新開一條商路,夠對得起你了。”那妖婦美目生寒,厲聲道:“今你搶我橫塘土地又如何說!”程宗揚張大嘴巴。在橫塘收購土地的那戶商家竟然是蘇妲己的人?
是了,那個戴著面紗的小姑娘是她的貼身婢女香蔻兒。幾個月不見,那丫頭長高了,自己竟然沒認出來。不過這時機也太巧了吧,難道是……
程宗揚心裡一陣發:“昨天的大火,不會是夫人乾的吧?”蘇妲己冷哼一聲。”那些愚夫愚婦,守著土地不肯賣。我費盡心思才清出來的空地,卻被你一手拿走。莫非以為攀上雲氏,就不用把我放在眼中嗎!”這妖婦心腸有夠歹毒,為了那片土地,竟然放火燒了幾百戶人家!程宗揚忍住怒氣:“在下不知道橫塘之事竟是夫人的手筆。不過每戶三十貫的價格,未免太少了?”蘇妲己柳眉挑起,寒聲道:“主子作事,哪裡有你這奴才
口的分!”程宗揚偷偷看了看,自己雙刀還掛在壁上,要繞過蘇妲己才能拿到。這會兒轉身逃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不過這妖婦謹愼得很,暗處多半有她的女護衛守著。
猶豫間,蘇妲己冷冰冰道:“你既然是我的奴隸,身家命都屬我所有。哼哼,兩萬金銖,好闊的手面。你入我商館為奴時,身無分文,這些錢財是哪裡來的?”程宗揚連忙道:“別誤會啊,這是我借來的。”
“借來兩萬金銖?程公子好大的面子。”硬拼不是她的對手,還是想辦法趕緊把這個妖婦送走,再來尋找對策。程宗揚裝出一臉頹然的樣子:“既然落在夫人手裡,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好了。
只不過那片土地是雲家出的錢,只是用了小的名頭,地契都在雲氏的錢莊。夫人要想把土地拿回來,兩萬金銖是少不了的。”
“該死的奴才!”蘇妲己餘怒未消,一掌擊在几上,將烏亮的漆幾拍出一個寸許深的掌印。
程宗揚兩手一攤:“那錢已經分到災民手裡,要也要不回來,實在是沒辦法了。”
“你不是舌燦蓮花,將雲氏騙得服服帖帖嗎?雲氏連我下的冰蠱都敢解開,這點小事有何為難?”
“別開玩笑了,”程宗揚苦笑道:“兩萬金銖呢。你把我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不過建康土地甚多,夫人何必非要那塊呢?”蘇妲己哼了一聲:“建康最大的銷金窟莫過於金錢豹,他在橫塘尾,我的醉月樓自然要開在橫塘頭。”
“恭喜夫人,”程宗揚大拍馬,“生意越做越大,竟然開到了建康!”蘇妲己發了半天脾氣,這時忽然
出一絲笑意,媚態橫生地瞥了他一眼,笑
道:“你那兩件內衣為醉月樓拉了不少生意。商館剛賣下一座織坊,連
用南荒帶回的霓龍絲趕製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樓開張,所有的粉頭都要換上新制的霓龍絲衣來招攬客人。”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程宗揚滿口好話地說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風月,天下聞名。一旦醉月樓建康分號開張,要不了幾
,霓龍絲衣的名聲就
傳天下了。”蘇妲己道:“祁遠說,你們殺了條龍才得到這些霓龍絲?敢進龍窟,你們膽子不小呢。”程宗揚在心裡暗暗給祁遠豎起大拇指,這謊話不僅編得天衣無縫,還預先留下後手,高明!老四把杆都豎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夠義氣。
“可不是嘛!”程宗揚慨然道:“小的這一路出生入死,老虎也打過,龍也屠過,幾次生死關頭都是想起夫人的恩德未報,再想起夫人如花似玉的容貌,頓時一股熱直竄丹田,平添無數力氣,
神大振,氣力大漲,才一路支撐下來。能夠為夫人辦事,獨闖龍窟也算不了什麼。”
“那好。”蘇妲己站起身,笑盈盈吩咐道:“明天你找香蔻兒把財物割清楚,再想幾套出
的衣物出來,然後去南荒接著屠龍吧。”程宗揚張大嘴巴。她以為龍是他養的,想殺就撈出來一條殺?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得有點大了?
那妖婦若無其事地說道:“祁遠還在我手裡,你想逃儘管去逃。明我便斬了他的首級,懸在朱雀門上。告訴雲氏那個什麼盤江程少主,不過我手下一個逃奴,明白了嗎?”程宗揚叉手道:“小的明白!”
“這才像個樣子。”蘇妲己從容走到門口,吩咐道:“那隻花瓶不錯,明一併送來。”陰影中,一名女護衛悄然現身,張開一柄紙傘,為蘇妲己遮住風雨。那妖婦臂上紅綃飄揚捲起,足不沾水地穿過庭院,不多時消失在雨幕間。
呆了五分鐘,程宗揚才大叫一聲:“我幹!秦會之!你這個豬頭,看的什麼門!給我滾過來!還有你!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邊看熱鬧,都給我滾過來!”
“怎麼辦!”程宗揚一臉嚴肅地敲著案几。
秦檜慚愧地說道:“屬下無能,請公子責罰。”
“免了!那妖婦都爬到我上來了,說這個有
用,趕緊給我想轍!”程宗揚瞪著小紫。那死丫頭抱著獅子狗,只顧逗雪雪玩,但自己除了乾瞪眼,也拿她沒辦法。
秦檜想了片刻,皺眉道:“蘇妲己……聽公子說的模樣,莫非是當的九尾妖狐?”程宗揚
神一振。”這騷狐狸你認識?”
“屬下只是聽聞。”秦檜謹愼地說道:“據說九尾妖狐有姊妹三人,擅長諸般鬼魅伎倆,後來九尾妖狐和琵琶花分別敗在王真人和武穆王手下,多年來銷聲匿跡,沒想到九尾狐卻是躲在五原城,嫁為人婦。”當初在五原城,蘇妲己聽說王哲兵敗身死,喜動於
,自己就猜測她和王哲關係不簡單。看來自己猜得不錯,現在王哲已死,這妖婦立即離開五原城興風作
。
程宗揚想起蘇妲己間那條從不離體的狐皮,狐皮下多半藏著什麼秘密,連自己幹她
眼兒時都未除下。嗯,妖婦圓滾滾又肥又
的大白
股,搖起來可真夠騷的……
程宗揚口水險些淌出來,連忙收起嘴臉,正容道:“九尾妖狐、玉石琵琶……哦,琵琶花
,還有一個是九頭雉雞
吧?她在什麼地方?”秦檜搖了搖頭,“九面魔姬在下沒有消息,不知是被仇家殺死,還是懾於王真人和武穆王的威名,一直沒有現身。”看來三姊妹現在只有妲已一個。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問道:“會之,如果你對上她,有幾分把握?”
“公子呢?”
“一分吧。主要是她沒打算殺我,如果她想殺我,這一分也沒有。”自已沒有見過那妖婦出手,不過武二都在她手裡吃癟,自已也討不了好去。
說起來,不知道武二躲到哪個裡練九陽神功,現在進境又是如何?
秦檜沉半晌,“若在下與長伯聯手,勝負在五五之數。”小紫逗著雪雪,頭也不抬地說道:“傻瓜,先找到祁大傻子再說吧。”
“不錯!”一語點醒夢中人,程宗揚一拍几案,“咱們這會兒是投鼠忌器。如果硬拼,有會之和長伯,再從雲氏請幾名好手,未必會輸給那妖婦。”說著他眼一瞪,“你個死丫頭,看誰都是傻子是不是?”
“你本來就很傻嘛。”小紫把那隻雪白的獅子狗舉過頭頂,那條小賤狗也夠爛,居然張開四條小短腿,擺出一副我要飛的架式。
“好啊!你不是夠聰明嗎?”程宗揚拋出個難題,“限你明天把祁遠給我找出來!”
“還用找嗎?”小紫毫不在意地說:“就在橫塘旁邊的盛銀織坊。”
“你怎麼知道?”
“你今天過朱雀橋,沿橫塘南往西,一路上路過林家酒肆、祥雲紗行、合記布莊、趙家彩錦鋪、香百花行、徽州紙坊、豐記谷市、南塘緞行……”小紫依次說了幾十商號,然後道:“最西邊那家是盛銀織坊。”程宗揚與秦檜對視一眼。這死丫頭只走了一趟,就對兩旁幾十間商號如數家珍,也太跩了吧?
程宗揚哼聲:“沒錯,是有一間,怎麼了?”小紫扮了個鬼臉。
程宗揚惱道:“死丫頭!又給我裝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