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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沒有看到王處仲用自己贈送的龍牙錐擊鼓,只是那會兒撈稻草都指望它能救命。要應付雷擊,避雷針倒是件好東西,但是眼看著雷都要劈下來,再準備也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想起艙裡那枝龍牙錐。既然龍神有馭使雷電的本領,龍牙說不定也有點什麼用處。

結果雷終於沒劈下來,龍牙錐也丟了。雖然程宗揚表示這龍牙錐救了一船人的命,用處很大,相當值得過,但蕭遙逸照樣心痛得要死,非讓程宗揚再賠他一枝。

程宗揚被他糾纏不過,忽然手一指:“那是誰?”蕭遙逸叫道:“不就是秦會之嗎!你把我的東西丟了!賠我!”

“我說那個!船上那個!”蕭遙逸回頭一看,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四哥?”美抱著王處仲無頭的屍身,坐在鼓架前。鼓上獻祭的鮮血已經乾涸,隨著破碎鼓面微微搖晃。

這個棘手的大麻煩讓王侍中、周僕覺滿手都是刺。

一向自詡名士、不務正業的王子猷卻一點不在乎地湊過去,認真道:“知道嗎?你唱的禮樂錯了一個音。”庾氏沒有理他。

王子猷自顧自哼道:“天命有晉兮,穆穆明明--這樣唱才對。”

“晉室有何穆穆?有何明明?”王子猷啞口無言,過了會兒道:“你膽大啊,抱著這個東西也不怕。剛才謝二醒過來,朝這兒看一眼又昏過去了。嘖嘖,這個老傢伙有什麼好的?”

“王子猷,我知道你。”庾氏望著懷中的屍身,美目波光微轉,口氣平淡地說道:“我出身高門,十四歲嫁給東海王為正妃。”東海王是晉帝繼位前的封號,她這樣說無異於坦承自己的身分。王子猷臉上無所謂的嘻笑著,背後卻出了一層冷汗。其他人都在考慮這句話最好裝作沒聽到。

“那些年我只見過這一個男人,以為天下的男子都無能無趣。”庾氏摟緊王處仲的屍身,柔聲道:“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世間的偉丈夫。”王子猷覺芒刺在背,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這手。

她閉上眼,輕聲道:“那天他闖進我住的地方,把我按在榻上……被他進入的一刻,我突然想起前生……他趕走我身邊的宮人,因為我的一舉一動她們都要監視……後來我一句話,他就遣散所有姬妾……”庾氏低嘆道:“這些我都想起來。可世上那麼多人都不讓我們在一起。你呢?”一向自負率而為的王子猷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庾氏站起身,抱起因為衰老而變瘦的屍體,低聲唱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畫舫上,兩個相擁的身影落花般墜入湖中。

沒有一個人試圖去救。對於一個已經死過的人來說,死亡是最好的歸宿。不少人都暗自慶幸避免一樁大麻煩。更多人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似乎那個女子從來沒有出現過。

走舸靠近畫舫,眾人登舟上船,唯一一名倖存的鬥艦指揮官直身體,雙足一併,“刷”的向那個揹著翼鉤的漢子敬了個禮,開口道:“斯中校!”那名漢子微微點頭,接著蕭遙逸鑽過來,和他勾肩搭背溜到一邊,鬼鬼祟祟不知說些什麼。

“滾開!”雲丹琉毫不客氣地趕走僕役,命令自己手下幾名光頭大漢先佔了舵位,把航行權控制在自己手裡。

秦檜先一步折返,低聲向程宗揚說了舫上的經過。王處仲與蕭侯對奕不勝,擊鼓而歌,一曲白頭,最後兵解不成,被人一鉤斬首。

“王處仲雖然死了,我看這事兒還沒完。”秦檜耳語道:“那些世家人脈深厚,未必會向蕭侯低頭。”

“手裡沒兵他們還能幹什麼?除非他們有膽量把蕭侯暗算了。”程宗揚哼了一聲,“我看那位丞相難有這個膽量。”

“還有徐度。”

“哦?”秦檜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這事你去辦,他們幾個都認識你,利落點!別耽誤!”秦檜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又停下來:“我們支持哪一邊?”程宗揚苦惱地摸著下巴:“從利益來說,當然是雲家,可臨川王那孫子太靠不住,而且實力不濟。小狐狸這邊又實力太強,跟他們合作,我怕被他們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更要緊的是……”程宗揚嘆了口氣,“咱們的意見連的分量都沒有。”秦檜一笑:“雲家勢弱才更需要盟友。況且最要緊的兩人還在他們手裡,全勝雖然未必,小勝卻有可期。”秦檜離開辦事,蕭遙逸神采飛揚地出來,一手挽著那漢子朝程宗揚道:“這是我四哥!八駿之一,幻駒斯明信!”又對斯明信道:“這是程宗揚,跟我嫡親兄弟一樣!三哥的骨灰是他揹回來的,小紫姑娘也是他千里迢迢帶到建康的!四哥你就不用多禮了,我已經代咱們兄弟向他磕過頭了!”星月湖八駿自己已經見過一半,孟非卿沉穩凝重,謝藝從容溫和,蕭遙逸風瀟灑,這個斯明信卻陰沉內斂,讓人見了就心生寒意。

程宗揚寒暄幾句,指著他背後的皮囊道:“那是什麼?”斯明信冷冷道:“王處仲的首級。”那傢伙聲音冷到骨子裡,程宗揚有心接口卻打了個寒噤。蕭遙逸在旁笑道:“我已經聽說了,四哥砍下王處仲的首級,然後一個穿雲腳挑進皮囊。看來鞠術大有長進啊。”斯明信陰沉面孔出一絲笑意:“十月二十一山嶽正賽,你來不來?”

“當然要去!在晴州還是臨安?”

“晴州。”看著他眼中異樣光采,程宗揚明白過來。這傢伙和謝藝一樣,是個蹴鞠的狂熱愛好者,簡單說就是球

程宗揚堆起笑容:“斯兄來得真及時。一舉斬殺王處仲,立下大功。”蕭遙逸重重拍了他一掌,“少來了!一臉假笑!你以為四哥是等咱們打完才出來搶功勞的嗎?四哥連夜趕了三百多里路,好不容易才趕到建康。嘿嘿,你不覺得今天王處仲有張王牌沒打出來嗎?”

“你說黑魔海?”湖上鏖戰時程宗揚已經有些懷疑,王處仲在湖中埋伏下自已的荊州私軍,又借丞相王茂弘的手把滿朝大臣邀集到玄武湖,顯然是定在今出手。結果蕭氏父子搶先一步,先是奪宮,接著揮師入湖,雙方一場惡戰。

王處仲既然與黑魔海勾結,為什麼這種要命關頭,黑魔海卻只有一個古冥隱在撐場面,還病急亂投醫地把東瀛忍者當作援軍?黑魔海能把手伸到南荒去,沒道理在建康會來不及手。如果不是黑魔海臨陣放棄王處仲和自已潛伏晉宮多年的古冥隱,就是他們想來卻來不了。

“不錯!這會兒大哥孟非卿、二哥侯玄、五哥盧景、六哥崔茂和七哥王韜正在百餘里外的京口截殺黑魔海的妖人。”蕭遙逸笑道:“王處仲已死,建康這一戰又是我們星月湖贏了。”程宗揚終於放下心事。晉國朝局究竟落在蕭家還是雲家手裡,對自已來說只是左手和右手的區別。除非……徐老頭真的孤注一擲,用他的五百兵跟大家拼個同歸於盡。他在心裡暗道:有自焚傾向的人有王處仲一個就夠了,徐老頭千萬不要失去理智啊。

一名僕役過來,垂手道:“謝太傅、桓大司馬、徐司空、王侍中、周僕、丞相大人有請。”蕭遙逸搭住程宗揚的肩,意氣風生地說道:“走吧!談判桌上,我要撈得比戰場更多!”談判在舫頂的閣進行,濟濟一堂的貴族、重臣大都回艙休息,閣內只剩下六位職位最高的大臣。

丞相王茂弘與謝太傅居中而坐,王侍中、周僕分別坐在左右,然後是桓大司馬和司空徐度。

左側席位坐著少陵侯蕭道凌,身後是蕭遙逸。雲蒼峰在右,身後是雲丹琉;六大臣對面則是一臉旁觀表情的程宗揚。

蕭侯是此戰的勝利者,雖然參戰的水師全軍覆沒,但軍和石頭城大營主力猶存,牢牢把建康控制在手中。

雲蒼峰本來沒有資格在此落座,但他今不是以商人的身分出現,而是擔任臨川王的使者,手裡更握著晉帝和太后兩個分量極大的砝碼,當仁不讓地佔據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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