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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想來想去,結論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在清楚我對楚悉情的前提下還如此大方。他和他信仰的那位耶穌基督一樣,像個聖人。可無論如何聖音繞耳,都無法
動頑劣的無神論者。上帝沒有男朋友有多麼合理,我不喜歡樊憶川就有多合理。
樊憶川紳士到古板,這三年所謂的“往”在我看來跟朋友沒什麼區別。在我有需要的時候他隨叫隨到,陪我打遊戲、看電影、吃飯、唱歌、半夜開車繞著四環轉圈。他對我卻沒提出過任何需求,更別說接吻上
了。
彷彿我是個演員,他是我唯一的忠實觀眾,不論我的表演多爛,不論多不合時宜,他都會毫無怨言地捧場。因為他的過分慷慨,使得邊界模糊,致使我無所顧忌。我有時會想起來對他到抱歉,可很快就忘了。而楚悉是我的導演,導演回來了,我這個演員就不再需要那個善良又熱烈的觀眾。多麼可悲又無可奈何的生物鏈,我們三個人沒有誰被矇在鼓裡,這就更可悲了。
楚悉落地那天我準時到了機場,他一出來我就看見了,卻沒立刻走過去。我站在遠處望著他,他也一直沒走。他在原地站立的時間越長,我的快樂就越濃。快樂了將近一個小時,我才跑到他身邊,洋裝驚訝地看了眼表,說,我把你到達時間記錯了,你怎麼還沒走?我剛出來,他說,行李半天沒找到。我懶得拆穿他。
下了高速,我調轉車頭朝家的反向開。我想吃料,我說。楚悉說好。過了會兒他突然問我,樊憶川知道你來接我嗎。我說,當然知道,又不是出來幹壞事的,幹嘛瞞著他。然後我衝他一笑,說,你想多了吧,不是咱倆單獨吃飯,樊憶川也要來,給你這位老同學接風洗塵。
我們到的時候樊憶川已經等了好一陣了,我跑到他旁邊坐下,故意湊得很近,胳膊貼胳膊。這頓飯的作用並不是將我的肚子填飽,而是向楚悉展示我和“男朋友”的親密。樊憶川沒有拆穿我,不動聲地配合我的演出。
飯吃完,演出落幕,楚悉手機響了,去外面接電話。我上完廁所後往外走,樊憶川跟在我身邊。這天晚上很涼,是今年入夏以來最舒
的一天,我不自覺哼起了歌。我對歌曲缺乏年輕人該有的審美,能記在腦袋裡的曲調都是一些曾風靡過大江南北的大眾歌曲。這時哼的不是《香水有毒》就是《味道》。?我雖然說了可以等你,樊憶川打斷我道,但是這麼利用我有點過分了,你怎麼總是記不住我愛你。他看起來並沒有生氣的意思,至少表情是溫和的。我愣了愣,下意識抿緊了嘴,看了他一陣,小聲說不好意思。樊憶川一臉嚴肅地注視了我半天才說,你真的會愛上我嗎??容禮。我斟酌了一會兒,不知道,我說。他像是被我逗笑了,說,行,總比直接拒絕強。他沒有上限的大度令我心虛,我說,不然我們還是算了吧,我待會去你那拿了行李搬回去。
我們算是開始過嗎?伴隨他的聲音吹來一陣夜風,我的頭髮胡亂地飛了起來。樊憶川摸了摸我的腦袋,說,晚的了,先別折騰,住著吧。?
就在這時,楚悉突然走出來,樊憶川一愣,說,巧的啊。楚悉抬起拿著手機的右手,說,這兒安靜,適合打電話。也適合說悄悄話。
我們三人往兩個方向離開,我和樊憶川都開了車?,按理說最合適的安排是我坐樊憶川的車回他家,楚悉把我的車開走。
然而楚悉不會開車,這給了我一個理直氣壯的藉口。我故意擺出嫌他麻煩的模樣,腳步拖拖踏踏,很不情願地往我的車旁走,見他還站在樊憶川身旁沒動,我用食指勾著車鑰匙在空中甩著,喊道,走啊。楚悉看了我一眼,沒接話,跟樊憶川說了句有時間一起爬山後朝我小跑過來,坐上了副駕駛。
啟動車子,我故意用責備的語氣說,?都怪你,連車都不會開,還得我送你回家,麻煩死了。他說,可以叫代駕。絕對不可能,我說,這車子是我的心肝寶貝,誰家的心肝寶貝能隨便給別人摸的?我打車也行,楚悉說。我立刻想到如何反駁。出租車只能停到西門,拖倆大箱子走回家累不死你。話音剛落就傳來楚悉小聲的笑,我意識到他是故意的。但這回我決定放過他,畢竟在機場我已經贏了一個回合。
第3章我對自己的自私向來坦蕩,改不掉,也沒有改掉的計劃。有人欠了我很多東西,好比把好端端的水泥地面挖出個大坑。憑什麼呢,刨除我以外的所有路面都嶄新堅硬,只有我承受這些。我不需要如此對待我的人來彌補我,如果這個罪魁禍首願意彎下拿起鐵鍬來填平我的缺陷,他當初就不可能挖開這個坑,除非哪天雷劈了他,劈得他腦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而坑還是要填的,我一輩子註定了要執著於此。我抓住了誰,誰就得肩負起這個任務。
曾經我任這個坑敞開懷抱面對陰晴不定的天空。大太陽時曝曬脫皮,大風天時揚塵四起,陣雨來臨土攪成泥巴,我會把這些髒東西往臉上抹,為的就是誰來看我一眼。
可是路太寬了,誰會專門跑來在意我。他們都走在平整的路面上,好事者頂多從我這個坑上一躍而過,展示給我他們沒什麼好看的襠部。可是楚悉卻停了下來,他低頭看向我,一張臉把我望向天空的視口賭住。來一天就算了,他竟然每天都來。他活該,我不抓住他還能抓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