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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神君,你得用腦子。”杜平川面無表情,語氣仍是一貫的不卑不亢。

“我的腦子,已比不上神君啦。也該是時候,用命來侍奉神君了。”

“是麼?嘖嘖。目光如炬、手腕厲害的鐵線蛇,不想也有這一天哪!”兩人並肩而望,何君盼細瘦窈窕的背影正與漱玉節、薛百螣相偕,一齊步入後進內堂,左右侍從只敢遠遠地環繞著三人,不敢走近到足以聽清三人談話的距離之內;那是神君與島民之間無可踰越的差距,象徵著至高無上的權威。

冷北海瞇著眼睛看著,忽然一笑。

“怎麼,被罰面壁一年很歡喜麼?”杜平川斜乜了他一眼,冷冷說道。

“不,是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直到今天才得明白過來。”冷北海“呸”的吐出一大口血汙,伸手一抹嘴角,大笑道:“原來黃島早已有了一位稱職的主人,我卻老當她是個小女孩兒。你和我、島內和島外……這十幾年的辛苦,總算不枉啦!”◇◇◇彌勒腹中,耿照與明棧雪二人正盤膝而坐、四掌相抵,用功到了緊要之處。

明棧雪催動功力,持續幫助耿照易經拓脈,打通二關心魔,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時辰。

兩人全身氣脈相接,明棧雪的內息如溫水般淌過耿照周身經脈,以她對碧火神功瞭如指掌,修為更遠遠勝過了耿照,此番打通關障,可說是循序漸進,一切都在明棧雪的掌控之下。耿照只覺渾身氣滾如沸,汗出如漿,衣衫幹了又溼、溼了又幹,神卻越來越暢旺,絲毫不顯疲憊。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棧雪緩緩撤去內力,低聲道:“歇會兒。”耿照會意,將內息逐一收聚丹田之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明棧雪幼軟滑的右掌心仍與他的左掌相貼,左手捏了個如意法訣,隨意擱在膝上,閉目垂頸、嬌軀放鬆,宛若假寐。

耿照不敢驚擾,也學她捏訣盤膝。半個時辰之後,明棧雪才睜開美眸,促狹似的一笑,勾著白的尾指輕刮臉蛋兒道:“學人!你知道我在做什麼?亂學一氣。”耿照黝黑的面上一紅,左手摸了摸光頭,訥訥道:“我見姑娘打坐,也……也學著打坐。”

“來,教你個乖。”明棧雪笑著說:“你可知道,要進拳掌器械等外門功夫,什麼法子最快最有效?”耿照笑道:“我幼時與一位長輩砍柴戲耍著玩兒,多砍多練也就是了。”明棧雪搖頭:“這麼老實巴的答案,也只有你能答得出來。錯!”耿照連猜幾次她都大搖螓首,揮手道:“錯了、錯了,你這人忒也無趣,聽得人差點打起瞌睡來。”稍頓了一頓,笑得神神秘秘的:“練拳腳器械、攻守拆解,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想”。”

“想……想?”耿照不由得一愣。

“對,用腦子想。”明棧雪伸出纖細修長的左手食指,輕點了點額際。

“尋常門派修習內功,除了打坐吐納等入門基礎,首先要學的便是“存想”--想象“氣”在體內諸諸經脈間運行;想得久了,便能生出應,真正察覺到體內之氣。

“你學的碧火神功是內家至寶,收效極快,短短數間便能應內息,換了別家的內功,最快也要存想個三年五載,才能察覺體內氣息的動。內息如此玄奧之物,都須依賴存想輔助才能練得,外家的拳腳武功如何不能?”

“存想”的功夫耿照非是初聞,他所領悟的“入虛靜”境界,便是存想、內視的極高之境。只是萬料不到,坐著冥想苦思也能增進拳腳武功,聽明棧雪之意,收效竟還在夜勤練之上,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明棧雪道:“你可曾夢見自己整夜被人追趕,明明是夢,醒來後卻是全身痠痛,彷彿真跑了一夜?”耿照點頭。明棧雪笑道:“那你可知道,人在睡眠中發夢,無論夢境多麼漫長,實際不過是眼珠子轉得幾轉,片刻即逝?”耿照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搖了搖頭。

“四肢百骸,由心主之。這裡的“心”,便是你思考、覺、發夢之處;心間一瞬,足以令你在夢中跑上一整夜,明明你徹夜未動,肌骨骼所累積的酸楚、所鍛鍊的程度,卻勝過你踏踏實實跑上整夜--如許快捷方式,你緣何不要?”耿照聽她說得似模似樣,仍覺得有幾分不真實,忍不住問道:“按照姑娘之說,若有一個不懂武功的人,整天想象自己修習武功,想得時久了,難道也能“想”出一身高明的武功?”明棧雪笑道:“對,也不對。常人無法靠空想練就武藝,是因為想的東西不對,身體就算依照其想象發生了改變,那也是無用之變。倘若你將拳腳套路都練了,並且一一記起拆解對練的五知覺,於虛靜之間存想一遍,身體就會依招式所演發生改變;這樣的變化,即是有用之變。

“如一名居住在高山上的人,不斷存想自己潛入深海,倘若他有過入水的經驗,知身體在水中的五變化,如此修練了十餘年之後,縱使他不曾再碰一碰海水,也能練就一身高明的深潛之術。蓋因身體為存想所改變,猶勝過討海十數年的漁人。

“但若他對泅水一無所知,所想無益真正的潛水,那麼,縱使身體已在不知不覺間被改變,當然還是不懂水。這種以內修外的法門,便叫做“思見身中”。”耿照若有所悟,一時無語。

明棧雪續道:“真正的高手練到了極處,往往難覓一名旗鼓相當的好對手。正所謂“不進則退”,為了維持巔峰、突破境界,便以“思見身中”之法自我修習:對敵不限時光、場域,一身可敵萬馬千軍,往來極冷極熱之境,出入極險極惡之間;畢生所敵隨時能再現,拳掌器械、內息外功,均可於方寸間反覆為之……如此,才能益求,更上層樓。”耿照聽得悠然神往,正要開口,忽見覘孔外燈火一暗,刮進一陣森冷陰風,偌大的覺成阿羅漢殿裡碧磷磷的一片,無數鬼火擁著一杆白骨紅燈飄蕩如魂,迴盪著“喀答喀答”的馬蹄響,一名肩如駝峰、油彩塗面的綠袍判官策馬入殿,跨一柄鐵鞘青鋼劍,晃搖的模樣充滿著森森鬼氣,令人不寒而慄。

“明姑娘!”耿照轉頭低呼,明棧雪玉指抵,示意他噤聲,姣好的櫻無聲歙動:“集惡道!是“鬼王”陰宿冥!”殿外傳來一陣嘶嘎怪叫,一把令人牙酸的刺耳嗓音道:“天地慄慄,月旻旻,星趕退,群魔真現!九幽十類、玄冥之主駕臨,爾等凡俗,滿身罪業,還不速速來見!”耿照定睛一瞧,果然前導的白骨紅燈之上繪著一頭猙獰青蝠,大張的惡口畔濺出一滴殷紅血珠,獠牙尖銳、黑翼箕張,與絹上的陰刻拓印相彷彿。

數不清的鬼火湧入殿中,在彌勒像前分列左右,驀地綠焰沖天,原本拳頭大小的幽冥鬼火都成了燎天之炬,碧瑩瑩如燒化青璃般的詭麗焰不改,只是益發璀璨,將整座大殿裡照得青芒熠熠,群鬼俱都現出了身形。

綠袍幞腳的“鬼王”陰宿冥駐馬居間,威風凜凜,寬大的袍袖一舞,喝道:“因果業報,森羅殿前;斬魔劍下,儆--惡--除----”牽著烏騅追風馬的大頭鬼上前兩步,扯開嗓門大喊:“鬼--王--升殿,罪--魂--拘前!”油彩塗身的諸“鬼”們怪叫起來,六鬼之一的含冤鬼跳腳而出,展開手中金卷,搖頭晃腦、大聲唱名,眾小鬼們用整串鐵鏈拉著一干僧人魚貫入殿,個個神情茫然,如中煙,連步履都踩不甚穩,卻都是法院裡的蘭衣弟子,為首的正是恆如。

只聽含冤鬼道:“爾等罪魂,自報前愆,如有隱瞞,屍骨無存!”一旁負屈鬼一抖手中紅羅,恆如便搖頭晃腦,夢囈似的喃喃自語起來,目光呆滯,宛若活屍。

耿照畢竟識得恆如,初時見他落入集惡道群鬼之手,多少有些不忍,甚至動過出手相救的念頭,豈料越聽越是心驚;恆如所說,都是某年某月誘姦越城某富商之、如何與師兄弟們“賜子”前來祈孕的婦人等等,顯然這是寺中行之有年的勾當,如字輩弟子人人有份,司空見慣。

偶爾含冤鬼會打斷他的喃喃低語,或問他現居何職、如何行事等細節,恆如一一回答,毫不隱瞞。等他代完畢,鬼王一揮袍袖,冷道:“比丘干犯戒,當處剝衣亭寒冰地獄之刑!”刑、問二差齊聲唱喏,抬來一隻覆滿厚霜的釘鐵木箱,以二哭喪翻開箱蓋,箱中滾出一大蓬濃烈霜氣,殿中氣溫驟寒。

拘、鎖兩名陰差押著恆如湊近那木箱,寒氣撲面而至,什麼藥也都解了,搖了搖混沌的腦袋,突然發現情況不對,驚叫:“你們做甚……”話沒說完,面孔已被按入箱中。

只聽“嘶”的一響寒煙飛竄,陰差們雙雙鬆手,恆如猛抬起頭來,驚叫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這是何處……”冰颸散去,赫見他整張臉皮早已不見,出血汩汩的鮮紅肌;原本直的鼻樑處只餘兩枚血模糊的孔,失去眼瞼的眼窩裡骨碌碌地轉著兩顆黃白眼球,說話之間面頰的肌束還不住動著!

耿照看得心尖一,幾作嘔,卻見含冤鬼把手一招,喚來一名布條裹臉、白衣白笠的鬼卒。那白衣鬼卒脫下氈笠,解去面上的雪白布條,同樣出一張無皮之臉,只是傷口痊癒已久,被剝去臉皮的肌呈現一片凹凸斑剝的黯淡赭紅,恍若夾黴微腐的陳年鹹

白衣鬼卒走到木箱前,雙手扶著箱緣一埋頭,又是“嘶”的一聲冰銷煙竄,再抬頭時卻已覆上一張新鮮麵皮,雖然神情呆板、肌微青,卻依稀是恆如的模樣。而真正的恆如這時才開始疼痛起來,不跪地慘叫;大頭鬼隨手一擰,“喀啦!”將他的脖頸扭斷,命人拖到殿後丟棄。

“那是傳說中的至寒之物,名曰“冰獄”,又稱“鑿渾沌”。而那白衣白笠的則是地獄道冥主的貼身死士,名喚“白麵傷司”。”明棧雪目不轉睛地窺視著,一邊小聲解釋。

耿照看得不寒而慄,忽然心念一動,低聲問:“他們……為什麼要奪走恆如的臉皮?”明棧雪嘴角微抿,冷笑道:“還能怎地?李代桃僵,偷天換。”大殿之上,鬼王的審問持續進行。這批蘭衣弟子的下場全都一樣,被摁上“鑿渾沌”奪走麵皮,身分便由白麵傷司頂替。其中幾人被剝去臉皮之後並未慘呼,而是直接暈死了過去,反倒因此保住一命,被小鬼們抬入偏殿。

耿照本想開口詢問,驀地靈光一閃,頓時明白過來:“暈過去的人,說不定是抬去炮製成“白麵傷司”,用以補充新血。”眼看法院的蘭衣弟子全由鬼卒頂替,泰半都成了斷頸的無臉屍,小鬼們終於用七八條杯口的鐵鏈拉進最後一人--只見來人身形魁梧、體魄強健,賁起如鐵的肌幾乎鼓爆袈裟紅褂,虯髯鷹目,容貌威武,正是法院首座顯義和尚。

顯義眉目低垂,似也中了魂藥物,盤膝坐在青石地板上,渾身上下均被異常大的鐵鏈捆得嚴實。含冤鬼轉身行禮,恭恭敬敬呈稟:“大王,此人是法院首座,姦婦女、橫徵暴斂之事,自是這廝領的頭,這便不用問了罷?”

“慢!”陰宿冥揮舞袖袍,沉聲道:“此人本王要親自審問。用過“平等幡”之後,你等且先退下。”扶著鞍頭一躍下馬,扶劍走到了顯義面前。負屈鬼朝著顯義面上一抖紅羅,掀起一層薄薄的胭脂粉霧;顯義渾身一震,口中唔唔有聲。

鬼王有令,群鬼不敢違背,紛紛退出殿門,連大頭鬼也牽著如骨架般枯瘦而高大的烏騅追風馬、刑問二差抬著冰獄釘鐵箱,俱都出得覺成阿羅漢殿。鎖著顯義的七八條鐵鏈被牢牢固定柱上,每條都繃成筆直一線。

陰宿冥扶劍趨近,躬身低問:“本王問你,蓮覺寺之中可有隱密的囚牢地窖?”顯義面無表情,片刻才搖頭:“沒……沒有。”陰宿冥咄咄人:“是沒有,還是你不知道?”顯義頓了一頓,低聲道:“我……我不知道。”鬼王冷哼一聲,顯然對這樣的答覆極不滿意,但考慮到在“平等幡”的魂奇效之下,斷無敷衍責、刻意隱瞞之理,一定是自已的問題問得不對;略一思索,繼續問道:“就你所知,蓮覺寺內可曾囚過什麼人,又或是限制過什麼人的行動,令其不得自由?”顯義搖頭晃腦,便如酒醉一般,嘴裡咕噥一陣,才道:“有……有一個人。”彌勒腹中,耿照與明棧雪對望一眼,心念一同:“難道鬼王竟是來尋人的?”果然陰宿冥聞言大喜,又急急追問:“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

“知……知道。”

“那人是誰?現在何處?”

“那人在……在法院。他是……”越說越糊,語聲逐漸低了下去。

“你說什麼?”陰宿冥扶劍傾耳,衣又趨近些個,冷不防顯義一聲斷喝,猛將七八條縛身的鐵鏈一齊震斷,茸茸的黝黑鐵臂夾著破裂的袈裟、迸碎的鐵鏈“呼!”掄掃而出;陰宿冥手跨劍柄,戟出後的鐵鞘斜斜指天,危急間不及拔出,雙掌忙往身前一併,被掃得倒飛出去,直至飛兩丈開外方才落地。

顯義上身赤,霍然而起,腕間還纏著半截殘煉,直如巨靈鐵塔,神威凜凜。

“那個人,就是被老子給軟起來的法琛老禿驢!他老得腦子都胡塗啦,鎮張嘴呆坐,淌著口水,便是喂上狗屎、餿水也照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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