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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鏡來過很多次，為了尋找“椿”樹。這棵傳說中的斷念之樹至今都還是個傳說，只存在古籍裡。

連林鏡一個遊戲裡的bug都沒能見過，更別說楚非歡了。

細數相識這近二十年，林鏡發現，幾乎楚非歡所有人生重大的轉折點，他都只是一個旁觀者。甚至連那株銀光天蓮都沒能順利送出去。

除了夜哭城的邂逅，上官晚以真實身份出現在楚非歡面前需要在驚鴻220年。

出現的太晚了。

林鏡覺得自己真的沒猜錯，這五張牌毫無勝算。

楚非歡經歷了那麼多，前有捨命護他的顧相思，後有雪中送炭的薛問情，心裡的位置都填滿，上官晚佔著一個未婚的頭銜又有什麼用呢。

來的太遲了。

哦，還有個沉默寡言，背棄仙盟救了他的付清風。

林鏡坐在懸崖的絕柏上。

看著楚非歡被重傷，九死一生之際、是付清風替他擋下了最利的劍。他揹著氣息虛弱的他，背影厚實像一位父親。

深淵暗無天，寒冰冷刺骨。

楚非歡臉蒼白，嘴角全是血問他:“為什麼救我？”付清風一言不發，就一步一腳印把他背出了懸崖。後面慢慢地，楚非歡也發現了，他能那麼多年不被仙盟抓住，全是這個男人在暗中保護了自己——而他是仙盟的人，多麼諷刺。

救他出懸崖後，付清風就走了。

剩楚非歡一個人在山裡，閉上眼為自己療傷。

他打鬥中被傷了眼，有一段時間的失明，撕斷衣袖截成一條長布矇住了眼。山裡唯一能告訴楚非歡時間的，是從鐘石上一點一點滴下的水。嘀嗒，為一秒。

瓔珞殿無聊，外面的世界也看膩了，林鏡乾脆在山裡陪他。

安安靜靜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動手把間繫著的千紙鶴拆了又折、折了又拆。

不過他還是佩服楚非歡的，一個人失明後居然還在山裡能睡著，還睡得很沉！

林鏡都驚了。楚非歡，你這是破罐子摔碎，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嗎？

要知道，自認識楚非歡開始，林鏡就沒見他怎麼睡過。

以前睜眼就是修行，後面睜眼就是殺戮。

結果這次，落入懸崖在這個危險不知的山，眼瞎失明生死難料，他居然睡了。

林鏡手裡的千紙鶴和他一樣是虛影，他折完後，湊過去看楚非歡。發現他抿得很緊，顏特別淡。

林鏡伸出手想戳下他的臉，可是隻能虛虛透過，難以置信:“楚非歡，你不會一睡就醒不過來了吧。”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

楚非歡之後的子裡就在山打坐修行，以石壁練劍。林鏡每次看他練劍都會很酸、特別酸！同時懊惱這什麼垃圾手氣，但凡他到一張好牌、他也要在修真界拿劍耍帥。格是一回事，帥是另一回事。

楚非歡練劍是真他媽帥啊。

鋒芒畢，劍氣在石壁上鑿出千萬痕跡。黑袍翻飛，長髮獵獵，拂過他冰冷的臉。

那隻握劍的手取過無數人命，任意一個動作似乎都帶著濃郁的血腥殺伐之氣。

水劍的劍刃光真似水無痕，可楚非歡揮出去的寒芒卻又冷又利。

“！”林鏡好酸，他也想玩玩水劍，他一點都不想折千紙鶴了！！

然而罵也沒用。上官晚的身體太虛了，估計握劍都握不住，呵呵。

林鏡等啊等，覺得都驚鴻218年了，再怎麼說，劇情也該有一次轉折了吧。

他也終於等到了。

帝陽長公主。封無塵。

那藏於帝陽長公主府前三百死屍的血腥真相，緩慢揭出了森然的命運。

在飄去楚非歡身邊前，林鏡先來了他爹的問候。

“阿卿也長成大姑娘了。”上官無涯，眉眼儒雅溫柔說:“這些年，修真界也算是出了好幾位天才弟子，阿卿有沒有意中人？”林鏡:“？？？”上官晚不是和楚非歡有婚約嗎？他爹雖然一直隱瞞但也不敢亂動因果，現在怎麼突然說這事？

林鏡:“不用了爹，我一個人在瓔珞殿待著就好的。”上官無涯嘆口氣，說:“以後有喜歡的人，跟爹爹說便是了。”林鏡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

——楚非歡出事了。

他閉上眼，靈魂飄出去，到楚非歡身邊後。

發現他果然已經快死了。

夜哭城，忘川河，血染紅了全身衣袍。

經脈寸斷，手腳皆廢。

站在他面前的是無數名門正派。

衣冠清正，眉目威嚴。

“楚非歡，你逃亡多年，可不勝正，終難逃一死。”楚非歡笑了，嗜血而瘋狂，玩味地念著這四個字:“不勝正？”正道人士怒髮衝冠。

“孽畜，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你天生魔念入體，將來必成魔頭禍害天下，今我等就替蒼生將你置之死地，永絕後患！”

“對！除魔衛道，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他們滿口仁義道德，天下蒼生。他們言辭冰冷，視線倨傲。

一聲一聲刺得神魂劇痛。楚非歡被的節節後退。

林鏡還是在旁邊看著，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樣，瓔珞長裙覆蓋鮮紅如血的彼岸花，千紙鶴安靜墜下。

最後楚非歡退無可退，墜入了忘川河中。

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