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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明亮的燈下拈起十幾枚玉米花,文雅地一顆一顆放進嘴裡,然後將剩下的半鍋用油紙包包好。

他把一袋猶有餘溫的玉米花捧在口,怔怔片刻,忽然覺得他這後媽也不錯,至少這不是第一次他吃到旭鳳給他留的玉米花。

龍鳳等神族往往是在化形後才開啟靈智,通了人的,在此之前它們沒有任何記憶。然而棠樾卻記得自己還只是一條小龍時的事情。這並不是因為他天資卓越,而是因為他太蠢了,長到人家小孩都開始認字時他還不會化形。

他記得自己是一條野龍。母神,不,生母——在他不記事的時候就掛了,他爹是個血統平庸的普通龍族,一年有十一個月在鴟尾君麾下幫天帝開疆拓土,留下他自己在木屋裡趴著。龍是餓不死的,他每自由自在,吃了就睡,睡醒慢悠悠地遊進魚塘裡捉些小魚小蝦吃。

直到有一,他的親族一窩蜂地跑過來恭喜他。他親爹在遠征不周山時為天帝捐軀了,從今以後天帝就是他爹。天帝天后無子,他這麼條要腦子沒腦子要靈力沒靈力的廢龍就變成了天界儲君,未來的六界至尊。

那些龍嘰嘰喳喳地對他敘說自己的不忿,一個個眼眶被妒火燒得通紅,幾張嘴一張一合像要吃了他,嚇得他遊進了平撈蝦的那個池塘地下,在黑暗的淤泥中躲了起來。

黑暗中只有無垠的寂靜。他喜歡那種寂靜,舒適地在那裡趴了不知道多久,眼前忽然一陣白光,不深不淺的池水“刷”地向兩側分開。一個氣度雍容的白衣人分水而來,沉靜地走到他面前。

而他突然間從安適的幽暗水底被暴在在光天化之下。他孤零零地趴在黑漆漆的淤泥裡,仰視著那個對他而言過於高大的人影,不知所措地捲了起來。

白衣人彎下,輕柔地伸手將他撈起來,也不嫌他遍體泥水髒他雪白的衣襟,將他抱在懷裡,柔聲道:“棠樾,從今往後,我來照顧你。”他那時可能腦子還沒長出來,也不覺得換個爹有什麼問題,遂聽話地趴在男人懷裡,點了點小腦袋。

後,棠樾被他抱到了一棵梧桐樹下。潤玉指著這棵樹,對他道:“棠樾,這是你的母神。”棠樾又點了點腦袋,他智商太低,也沒覺得自己認一棵樹當媽有什麼問題。

一個時辰後,潤玉回來發現他還趴在那棵樹下和樹相親相愛,只好抱著他站到樹杈上,指著樹冠,聲音極低地告訴他他母神在上面。

棠樾這才發現那樹上還有個鳥窩,鳥窩裡趴著只鳥,他媽不是這個樹,是那隻鳥。

樹沒有問題,鳥當然也沒有問題,只是一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雖然那的確是只鳥,但它不能叫做鳥,它是一隻鳳凰,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最後一隻鳳凰。

棠樾輕手輕腳地順著樹幹爬了上去,扒在窩的邊上,發現那隻鳥一動不動,好像是睡著了。他繞到另一邊,才看清那隻一動不動的紅鳥並沒有睡著,只是一動不動。它不知道怎麼了,腦袋上的禿了一小塊,鳥喙鋒利的尖端磨禿了,嘴角掛著半稻草,兩眼一眨不眨一轉不轉,也不看他,也不知道在看哪,就十分神經質地睜著。

棠樾本能地有些害怕,卻又本能地想去親近它。他猶豫片刻,還是爬進鳥窩,擠到了紅鳥的身邊,想要靠著他睡覺。結果眼還沒閉完,那鳥忽然抬起爪子把它懟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窩邊掛了片刻,又躡手躡腳地鑽進了它的領地。鳥又把它擠出去,他又爬進來,反覆了那麼三四次,那隻鳥僵硬的腦袋終於轉了過來,眼睛無神地看著它,終於認命般地打開了翅膀。

鳥用翅膀把他護在溫暖的羽翼下,棠樾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第二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個鳥窩裡,而是蜷縮著趴在一張上。前坐著個黑衣男人,他的臉發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白,眼珠裡帶著清晰可見的血絲,好像以很久沒有合過眼。

這副尊容看上去簡直可止小兒夜啼,然而棠樾喜歡他,沒來由就喜歡他。他歡快地嘯一聲,蹬開四爪躥到了他的膝上。

正要撒嬌,黑衣人就把他拎開,平靜道:“你不是我的孩子。”當時棠樾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不過沒關係,旭鳳會在接下來的子裡一遍又一遍教給他。每次他自稱“孩兒”,旭鳳都會糾正他:“你不是我的兒子,不要自稱孩兒。”一次小棠樾茫然道:“……那叫什麼?”旭鳳冷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潤玉改了天條,現在本座位次上與他平級,你高興說‘我’也好,說‘兒臣’也罷,不要再說是我的孩兒了……我的孩子已經死了。”最後那句旭鳳只漏嘴般說過一次,但前面那段他卻不厭其煩地說過很多次。棠樾終於憑自己金魚般的記憶在旭鳳的教誨下記住了自稱“兒臣”——他有時懷疑自己的金如此純正,是因為他是龍和一條真正的金魚生的。

後來他再大一些,潤玉就讓旭鳳教他法術。……說起來也不能怪旭鳳冷嘲熱諷,他的父帝是龍族至尊的應龍,實力深不可測,他的母神曾經是熾焰戰神,強大的太古鳳凰。而他是一條普通的水龍,按理來說連入天庭領個仙職都難,本該成年後被隨便扔到個什麼小溪小河裡當個河神,在當地乾旱的時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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