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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的手指，糊糊地擔心這些餓急了的人會不會乾脆把他給吃了。

畢竟他在這些人眼裡算不上人。

就算要吃......也得洗乾淨吧，現在水也是昂貴奢侈的，而且要怎麼吃呢？

君戚想著以往他看著那些人端來的東西，大多都是看不出品種的菜梗混在一起熬著煮出一碗奇奇怪怪的東西給他，所以按照這種方式......他也會被這樣煮嗎？

聽說煮東西需要生火，那到時候他會不會被燙得醒過來？

君戚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會在鍋中，可面前還是掉了些石磚的牆，他還在小巷子裡，四周寂靜得可怕，耳邊嗡嗡作響。

他抬眼看了看遠處隱約的燈火，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後來君戚明白了，他的確是在做夢，做了一場一生都醒不過來的噩夢。

他已不記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生與死對於他而言都是痛苦，後來崑崙山腳下來的人越來越多，當初那些還算好心的人卻再也不在了。

他不得不靠著被欺辱來勉強支撐自己活下去，至少那些肆無忌憚的公子哥高興了還願意養著這樣一個玩物。

但君戚始終是不甘心的，怎麼會甘心？

他在這裡見過意氣風發的崑崙劍修，遇到過那些不識人間疾苦的貴公子，華燈初上時的歡聲笑語，只可惜人間的繁華不屬於他。

洛風就是在這時出現的，他跟君戚以往看到過的人好像沒什麼不一樣，一樣的單純稚，一樣的不知世事。

但還是不一樣的，洛風蹲在他面前，認真地看著他的時候，還有他把君戚從那些以踩著他手指為樂的公子哥手裡拉出來的時候，君戚就知道，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從那一天開始，君戚就期盼著能再一次看見他，洛風說他太慘了，於是就管他叫戚，後來想了想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師兄的姓給他安上。

君戚有點想拒絕，但這是他第一個名字，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下來。

洛風很高興，笑眯眯地把糕點他手裡面，說他以後再來。

那時候君戚很想問以後是什麼時候，但他不敢，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洛風離開。

他在山下等了許久許久，都還是沒有等到這個以後。

第18章1褚落飛生來就很討厭鬼。

他小時候經常呆在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裡，房間只有一扇被緊緊關著的門，和一扇隔著紗窗的窗戶。

褚落飛個子小的時候就只能仰著頭看著那一點小小的光芒，他沒有受過餓，也沒有受到渴。

儘管他很小，但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好像不太一樣。

褚落飛不知道這種不一樣意味著什麼，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觸碰到那扇有著光的窗戶。

褚落飛也不喜歡睡覺。

因為睡覺時他總覺很冷，這裡沒有，也沒有被子，所以他無法保暖，只能窩在牆角，期盼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褚落飛有時候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它們會慢慢飄進來，在褚落飛驚訝的眼神裡給他穿上衣服。

那些黑濛濛的手指有著沁人的冷，褚落飛經常想躲，但總是躲不過。

所以他很討厭這種冷。

他從心底討厭著這些黑濛濛的東西，像是最深沉的惡織在一起。

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東西叫鬼。

所以褚落飛很討厭鬼。

在他還沒來得及長大時，就有了一群新的灰濛濛的東西把他抱走了，從那個灰暗的小屋子離開，來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屋子。

屋外有著市井小民叫賣的聲音，還有不堪重負的馬車碾壓路面的聲音，女子輕柔的呼喊聲。

這些都是褚落飛沒有聽過的。

他覺得很稀奇。

這間大屋子溫暖又明亮，有著刻著花紋的木，緻的小凳子和漂亮的茶盞。

走出去還有滿園爭豔的花，以及小孩子玩的鞦韆。

褚落飛有時候就會在小秋千上坐著，最開始的時候他推不動自己，使勁動了兩下就沮喪地坐在那裡晃腿。

然後鞦韆就自己動起來了。

褚落飛眨眨眼，知道是那些影子在作怪。

一開始他被這樣推的時候很不開心，當即就跳下來，還摔傷了膝蓋，一瘸一拐地回到屋子，把本關不住它們的門甩得十分大聲。

像是一個跟長輩鬧脾氣的小孩子。

暗處的鬼無措又惶恐，急急忙忙摘最好看的花擱在窗臺的花瓶裡，還費力地凝出一點點實體去外面買點小孩子喜歡的糖果放在桌子上。

最重要的，是在小孩子睡著的時候把他的傷認認真真地包裹好。

希望自己小小的王能夠原諒它們。

褚落飛吃了糖，在這些鬼推他玩鞦韆的時候就不再抗拒了。

只是不肯跟他們說一句話。

褚落飛在這個院子裡呆了許多年，他有著無窮無盡的玩具，有著吃不完的糖果，有著各種各樣的珍寶。

但他不開心，他不喜歡這些鬼，從內心深處就不喜歡。

2褚落飛的名字是隔壁那個先生取的。

有一褚落飛邁著小短腿坐在門檻上，冷漠地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看著他們歡喜的臉。

身後是寂寥無人的院子。

真煩啊。

怎麼所有人都好像比他開心。

先生一身青衫，溫文儒雅，拿著一卷書路過小小的褚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