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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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娜愣了一下,隨即垂下頭苦澀地笑了。這樣互相諷刺,面帶微笑,卻語裡爭鋒相對的談話,還真是讓她難受。哪怕知道這是趙莫晚的“招數”卻依舊忍不住地覺得失落。
她總有辦法讓自己難受,不需要用暴力,只是輕飄飄幾句話戳中他人的痛處。
真不愧是學心理的。
真不愧是那個托馬斯教授最得力的生學。
“趙,你知道吐真劑嗎?”麗娜指了指研究室央中一個大巨的藥櫃,上面擺満了各種顏⾊的瓶瓶罐罐,看起來煞是好看,“那個藍⾊的瓶子,就是吐真劑。準確的說,整個藍⾊的部分都是吐真劑。有很多變化的,哪怕只是小小的吐真劑。…對了,我忘了你不知道吐真劑是什麼了。簡而言之,就是比你們心理學家和生物學家研究出來的測謊儀,還要有用千百倍的東西。它可以讓服下它的人只能說出真話,不用去測定他是不是在說話,直接得到真相。
如果你讀過英國的那位大名鼎鼎的作家寫的小說,應該對這樣充満魔幻⾊彩的物藥有所印象才對。當然,我不確定你們國中人會給它取一個多麼奇怪的名字就是了。
只要三滴,融入水裡,喝下去無⾊無味,就能讓那個人在兩個小時內說的話全是真的。道理和測謊儀一樣。人在撒謊的時候理生上會有變化。心跳速加,出汗,呼昅急促。測謊儀能夠測到這些變化,但是這份緊張也可能是來自這個裝置自⾝,而不是被測試的人的內心。所以測謊儀這樣的東西,不論是憲法還是刑法都是不認同的。
可是吐真劑就不同了!它省去了去探究謊言的步驟,直接能夠讓探究真相的人…得到最後的答案。你瞧,這不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物藥嗎!?讓想要撒謊的人痛苦到除了真話什麼也無法說出口,只有心平靜氣地說出真話,才能夠平安無事。無限放大神經系統的緊張,用痛覺教育他,說謊是不可以的。說話是會讓他痛死的,然後怕死的人類就會乖乖說出真話!”說完麗娜哈哈地笑了出來,自然灑脫,彷彿只是在跟自己的朋友閒聊著最近某個引起她注意的話題。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一番話有多麼…忍殘。眼睛勾直勾地看著那一堆漂亮的藍⾊瓶子,彷彿是在看著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
趙莫晚沒有回話,看上去是被這樣異樣的想法驚嚇到了,卻只是低頭沉思著。
她雖然被麗娜的想法所震驚,但是卻也擁有心理學家最大的特點之一,接受力強。她可以理解幾乎各種千奇百怪的想法,所以才能夠為不同的病人進行諮詢和治療。麗娜這樣的,大概也算不上是心裡疾病。只是——她對自己的“創作”有了執念。
而且,一念成魔。
“叫我來這裡,不會就是要我來聽你的人私講座的吧?”趙莫晚突然興味索然地說,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這可是寶貴的午餐時間。”
“看來是我考慮不周了。”麗娜收住笑意,語氣轉而變得客氣,甚至充満恭敬地說,“伯爵夫人,跟我來吧。”
“跟我來”這個詞,帶著一點點命令的語氣,放在往常大概會讓趙莫晚直截了當地拒絕。可是此刻她卻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跟了上去。看來今天出現最⾼的頻率的詞語,大概就是這句“跟我來”了吧。
意外的是,研究室裡面原來別有洞天。打開一扇門,裡面是一間小小的休息室,連簡易的爐灶和小冰箱都配備齊全,看得出麗娜在佈置的時候很用心。
她一言不發地自顧自地走到爐灶邊,正打算打開冰箱,卻突然想起什麼,低頭看向自己還放在衣兜裡的右手,然後頹然放下了舉著的左手。
回頭面⾊坦然地對趙莫晚攤手道:“抱歉了,原本想為你做一頓飯表達我的歉意,不過看來沒有辦法完成了。如你所見,我的右手暫時是廢了。”小心地菗出右手,寬大的衣袖下露出的一隻手死死捏著橡皮質地的彈力軟球,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是斑駁的傷疤,看起來恐怖非常。麗娜沒有露出自己的右臂,但是趙莫晚從她抬起右臂的時候僵硬的動作就看出來了,真正嚴重的傷一定是在手臂而不是手上。
“你怎麼不去醫院!?”趙莫晚氣惱地說,也不顧剛才還冷眼相向的樣子,擔憂地上前想要查看她的傷勢。
麗娜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趙莫晚的動作。
“這是我欠你的。”麗娜低頭,表情隱晦不明,啞著嗓子說,“是我背叛自己的朋友付出的代價。”趙莫晚咬咬,放下手退了幾步到門邊,靠著牆看著麗娜。原本應該洞悉他人心理的心裡學家,此刻卻疲憊地不願意去看清楚這個朋友真正的想法。比起麗娜當時給自己下藥的行為,她此刻直白的歉意更讓自己失望。
因為麗娜是自己主動地,自願地參與了那個該死的“測試”主動背叛了自己的朋友。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最後開口的還是麗娜——“我知道我可以編出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然後你也可以選擇相信那個理由,我們一起掀過這一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趙,你是我麗娜唯一認可的對手,也是唯一輸給的人。我不想也不願意你因為我,成為吐真劑的犧牲品。”趙莫晚驚訝地看向她,剛剛想要說出的話突然變得難以說出口。咬著,繼續保持著沉默。半晌,看著麗娜緩緩蹲下⾝子,抱著膝蓋的樣子像個孩子。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從微微顫抖的肩膀能夠看出,她是哭了。
原來給她注的吐真劑,並不是兩個小時有效的穩定版本。
而是…會持續一生的試作品。
讓這個人一輩子只能說出真話,不能有一句謊言,不能有一絲想要撒謊的心。
一生啊,多麼漫長的時間。
她不過二十三歲,之後還有漫長的四分之三的人生,就要這樣下去了嗎?
麗娜當真是狠心。在自己⾝上種下這樣一個隨時可能炸爆的種子,讓她再也不能夠撒謊,否則就痛不生。
如果這是別人,趙莫晚或許會失去理智直接上去,將那個天殺的研究者暴打一頓,或者讓守在外面的保鏢來執行,或者給蘭澤來。總會弄到解藥的。
可是這個人是麗娜。是她來法國之後第一個敞開心房相待的人。或許對於她而言,就像是自己之於冉凡一樣的存在,永遠無法忘記,特別的存在。
趙莫晚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卻對這個和自己亦敵亦友的女人一直很珍惜。她們的爭吵總是圍繞著藥品和研究,彼此不肯讓步,卻從未因此撕破臉,都只是享受有人瞭解自己所說的“專業詞語”的覺。孤獨的研究者們,太需要這樣的機會了。
咬了咬牙,趙莫晚努力抑制住自己流淚的衝動,鬆開:“原來你的程度就只是這樣而已?”趙莫晚清亮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傲,似乎完全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麗娜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地菗泣著,要不是在趙莫晚說話的時候愣了一下,幾乎要讓人以為她是本什麼都沒有聽到了。
“說什麼對神經藥品和品毒的研究,就是這樣半吊子的研究?做出來,拿到實驗體上一用,沒有效用,就結束了?你就連調查一下原因,想辦法改良它然後做出解藥的自信都沒有?”嘲諷地說著,毫不留情地直擊麗娜的軟肋,“既然連這承認自己失敗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能力!?你麗娜,看來就不過如此而已吧!”
“不是的…!”麗娜猛地抬頭,不顧満臉的淚水和凌亂的頭髮,大聲說,“我能做出毒素,就能做出解藥和抗體!”
“是嗎?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趙莫晚毫不顧忌地瞥了一眼她傷痕累累的右手,“恐怕連試管都沒有辦法抓穩吧?”
“…我會養好傷,然後研製出解藥和抗體。”麗娜喃喃地說著,不顧疼痛地用力捏緊了手裡的彈力軟球。那是用來恢復臂力的恢復訓練的一部分,雖然會造成肌⾁疼痛,卻反而用這樣的受提醒著自己的罪。
她犯了自己這輩子起誓絕不做的罪孽,傷害了無辜的人,背叛了朋友。所以這樣懲罰著自己。
“既然這樣,我等著你開解我⾝上謎團的那一天。看看是你的藥太弱,還是我的⾝體太強。”趙莫晚微微一笑,明明是那麼冷硬的話,麗娜卻淚眼朦朧中彷彿覺得那是個溫柔至極的笑容。甚至讓她有一瞬間,想到了教堂裡陽光透過彩繪玻璃投到禮拜堂的樣子。
看起來很冰冷,但是照在⾝上溫暖得不可思議。
“嗯。”破泣而笑,麗娜覺得庒在自己口的沉重在這個瞬間,奇蹟般地消失了。
她知道,她找回自己的朋友了。
謝上天,她沒有因為自己的愚蠢,弄丟這個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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