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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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宣那回來,梓繡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但又不敢表現丫頭跟著擔心。嶽宣給她的盒子裡,是一顆大印。梓竹就算再無知,也知道嶽宣是要卸甲歸田了,看這樣子,他已經是徹底的失望了,甚至不願意在回去。也許,京城裡的那座宏偉壯觀的將軍府,能給他帶來的只有無盡的思念和傷心吧。
算起來,這總算是件好事,雖然梓繡的心裡有種很難說清楚的悲哀,但是,皇上那邊一定會是欣喜非常。梓繡坐在那神情恍惚的一會笑一會蹙眉,自從出宮以後,她就變得越來越情緒化了,對於那個皇宮,也越來越有種不想再回去的覺。
梓繡嘆了一聲,拿手託在下巴下面,對著面前的地面發呆,不回去是不可能的,很多事情,要是弄不清楚,她會一直難受下去。再說,嶽宣的事情總算是圓満的完成了,至少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是這樣。剛才從嶽宣那裡出來,最後嶽宣的那幾句話,怎麼聽著都是別有深意的樣子,讓她心驚⾁跳的,如果沒有搞錯的話,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難道他會支持自己離宮出走,和另外一個男人私奔。這,太大膽,也太荒唐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衛蘅來了,梓繡看著他,把白天嶽宣的話說了一遍。衛蘅苦笑著她的腦袋道:“姑父意志那麼堅強的人,居然被你給說動了,要知道,姑姑的心願,是姑父奮鬥了一生的動力。他現在的心裡一定很難受,不過好在。師父就要來了,想必會好好的勸勸他,你也不用太擔心。”梓竹點點頭,想著衛蘅師父與娘地淵源,心裡好奇,道:“嶽將軍叫我留下來,見過了你師父再走,想來。我們兩個天天見面的事情,他是十有八九知道的了。”衛蘅笑道:“莫非你認為他就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嗎?繡兒,你未免小看他了,像他這樣在戰場出生入死,運籌帷幄的人,心裡怎麼會沒點想法?”梓繡失笑。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會想不到呢。衛蘅看著她。道:“姑父心裡明白,師父十之八九是想要看見你的,雖然現在,他興許還不知道你。”梓竹揚起頭,笑:“你師父哪裡是想要看見我呢,大約是想要看見我娘吧。”話一出口,她便覺得不對。忙掩了口,吃吃的笑起來,道:“我在說什麼呢,我娘畢竟已經嫁給爹了。只是爹爹一直辜負娘,想想。娘這輩子,實在是看錯了人。”衛蘅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那你呢。你可是選對了人?”梓竹轉過頭去,苦澀的笑笑。道:“我的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選對選錯,已經都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不是嗎?你又何苦
我呢,你當那道宮牆是我想出便出得來的嗎?我家裡總還有那麼多人,我不能那麼自私,我走了,你覺得皇上能把這口氣忍下去,我們能去哪?就算僥倖皇上沒有找到我們,那我的家人也一定不能倖免。雖然說我心裡,只在乎我娘,但是真要讓我看著爹爹老年遭厄,我又如何忍心,畢竟,那也是我的爹爹。”衛蘅語塞,是啊,繡兒還有家人,他可以完全地保證能在一夕之間帶走竹兒,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是,他沒有同樣的把握把那一家人也一起變沒,更何況,繡兒的家人,也未必願意跟自己走,就算願意了,他又要把他們安置在哪裡呢?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又怎麼協調好。
梓繡見他沉默,心裡自然也不好受,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見見你師父,就算沒有你地關係,我也想見見娘當年,曾經的,朋友!”當夜,兩個人心裡各寸心思,倒沒有以往的暢所言。
第二天,梓繡難得的早早就起了⾝,揀了一件粉綠⾊的裙子穿了,然後鬆鬆的挽了個髻,上面簡簡單單的戴了幾粒珍珠。看起來樸素清新。胭脂搖頭搖,無奈道:“主子,您在宮裡一個人平常待著的時候,喜歡簡單些的打扮,奴婢也不能說什麼,可這出來了,您還是這樣的打扮,未免有些太樸素了吧。”梓竹看著鏡子裡地人,淡淡的道:“這樣有什麼不好。”胭脂撅撅嘴,不說話了。
中午地時候,嶽宣派人來請梓繡過去,梓繡便吩咐兩個丫頭收拾了東西,通知孫茂,準備好明曰返京。便一個人去了。嶽宣見她來了,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再仔細打量了她的穿著,眼睛裡便露出賞地眼神來。梓竹也淡淡地一笑,福了一福,道:“姨丈,今天繡兒來一是看看您,二來是來辭行的,姨丈想來也要走了,繡兒出來地時間也不短了,是時候回去了。”嶽宣點點頭,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只是一回頭,道嶺,你來瞧瞧這個人。”梓竹好奇的往他看的方向讚了一聲,好一個丰神秀雅的人物,星目修眉,看起來就有一種世外⾼人的飄然之氣。雖然兩鬢已經染霜,但卻更給他一種沉澱了歲月的風采。雖然衛蘅和易天遠都是相當出⾊的人,但站在他⾝邊,卻顯得和孩子一樣。這個人,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有一種很
人的
覺。
正在梓繡看著他讚歎的時候,他笑著轉過臉來,忽然定住了,眼睛裡立時噴放出一種異彩,幾乎就要忍不住撲上來,梓繡對他很有好,這樣的好
說不出是為什麼,完全沒有理由。現在見著他
動的樣子,也只是臉上笑笑,福了一福,那人搖頭搖,已經恢復平靜,只是喃喃道:“象極了,真像。”嶽宣捋捋鬍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你應該已經猜到她是誰了吧,真是造化弄人,曼兒的孩子居然會入了宮,成了皇妃。南嶺。那時候你也是一遲疑,就再也找不到曼兒了,其實我和離火,多希望你們能走在一起。”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在梓繡面前說這個,忙轉過頭,不好意思的衝梓繡笑笑,梓繡搖頭搖,忽然覺得心裡很難受。所謂有情人不得眷屬,娘若是賭氣嫁入的梁家,她這一生,一定很後悔,怪不得娘從來都沒有計較過爹爹對她的不好,原來,娘不過是不在乎。
南嶺站了一會。定定地看著梓竹,眼睛裡的情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只是怔怔的看著梓繡鬢邊的玉簪,忽然開口道:“娘娘…”梓繡搖頭搖。道:“叫我竹兒吧,伯父與家⺟是至
,是繡兒的長輩。”南嶺點點頭,道:“繡兒,你娘給你這枝玉簪,她…她還好嗎?”梓竹點點頭,摸摸頭上的簪子,笑道:“娘很好,她只是寂寞些。我入宮的時候,娘把這個東西
給了我。叫我好好地拿著,說總有一天。我會用的到。”南嶺點點頭,眼睛裡已經閃著淚花。低低地道:“好好。我本以為她定是恨透了我”梓竹腦子裡一團霧水。看著對面的人傷痛的樣子,自己的心裡也好像隱隱作痛了。
南嶺看看梓繡。小心翼翼的問:“繡兒,你是什麼時候生的?”梓竹笑笑,道:“我是戌辰年三月九曰出生的,娘說我出生地時候,正好夢見一個繡的很好的五⾊絲線包,就起了這個名字。”她一抬頭,卻見南嶺正以一種夾雜著驚愕,困惑,傷心,的複雜眼神呆呆地看著自己,心裡一震。南嶺看著梓竹目瞪口呆的樣子,艱難的笑笑,道:“果然,是個好曰子啊。”又閒聊了一陣,南嶺居然始終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梓繡心裡奇怪,暗暗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可是,並沒有什麼話不該說啊。
第二天,梓繡整理好行裝上了馬車,就要回京了。梓繡回頭看看,短短的幾曰時間,她居然就満心的放不下這裡。梓繡看看嶽宣,他站在那,一⾝平民的服衣,笑昑昑的看著自己,心裡便是一酸,這一去,以後在想見面,就是難上加難了。嶽宣笑笑,道:“別掛念我們,我多年的心結能打開,多虧你這丫頭我,有勇有智,要你是男兒,當比我強啊。”南嶺在一邊呆呆的看著她,終於嘆了一聲,道:“繡兒,皇宮之中危難重重,你要多加小心,要是有什麼危難,有人讓我帶句話給你,叫你別怕,不管怎麼樣,都有他念著你。”最後一句話,南嶺是用傳音地方式跟梓繡說的,氣若游絲,只有她一個人才聽得見。梓繡心裡一熱,眼圈便紅了,點了點頭道:“還請南嶺前輩放心,我此去,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前輩不用為我擔心,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說罷,彎
鑽進馬車,她怕她再繼續留下去,會忍不住哭出聲,會忍不住就這樣走掉。
孫茂一聲令下,車慢慢的動了。嶽宣笑著對南嶺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以後,未必就見不著了,你欠下地債,總會有還地那一天。如今我是無官一⾝輕,我們兩個老頭,總算可以快快活活的把酒言歡,好生地過過後半輩子了。”南嶺笑著點點頭,道:“你說的我也知道,但是,我失去的時間太長,已經對我自己沒有信心了,連帶著,對老天也沒有什麼信心。曼兒,我這一生對不起她。她卻…”嶽宣搖頭搖,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你看見繡兒了,她,和曼兒有多像,聰慧,美麗,善良,勇敢,只是,她的命,也如曼兒般多舛了。”南嶺回過頭,看著老朋友,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蘅兒不會讓她多舛下去的,少年人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就只能看著了。”嶽宣一呆,忽然明白瞭然的道:“怪不得,我說蘅兒,我怎麼覺不到他息…”南嶺得意的看看他,道:“好了,他們都走了,我們留下幹什麼,也走吧。”嶽宣搖頭搖,苦笑道:“去哪裡?天下之大,幾無我容⾝之地啊。”南嶺笑道:“去我那吧。曼然谷,已經大成了。”嶽宣一驚,道:“你果然?
…
”南嶺點點頭,道:“去看看吧,這麼多年了。我總算是弄好了。只是卻少了那個人…一切就又都沒什麼意義了。”梓繡回宮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對比在來的時候的兇險,回去就只能用一帆風順來形容了,天氣已經漸漸地冷了,梓繡赫然發現,冬天,居然這麼快就來了。
易天遠帶著百官把這個代天巡視的女子親自接了回來。點翠宮早已經粉飾一新,梓繡踏進去,就覺,終於到家了,雖然在外漂泊,有在外漂泊的自在和隨
,但家的
覺。是無論如何無法代替的。梓竹舒服的嗅了一口,空氣中還是那種
悉的味道,便淡淡的笑了,一切都結束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嶽宣的大印,奉了上去,跪在地上,輕聲道:“皇上,臣妾幸不辱命,嶽將軍已經盡釋兵權,如今已經離開軍營了,只差皇上在任命一位將軍接任就是。”易天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喜去把盒子遞上來,卻不叫梓繡起⾝。梓繡心裡詫異。卻是坦然自若。易天遠翻開盒子,仔細的看了看。盒子裡還有嶽宣的最後一封奏摺,易天遠呆呆的看了半晌。慢慢的把那摺子就著炭盆燒了。把盒子蓋上
給⾼喜拿下去,這才開口道:“你辛苦了。起來吧。”梓繡心裡奇怪,悄悄地看易天遠,卻發現他表情平靜無波,眼眸裡卻冰冰涼涼,不帶一絲
情,心裡便有如一桶冰水兜頭澆了下來,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想對無語的時候,只聽外面一聲通報:“柔妃娘娘駕到——”梓繡心裡一跳,什麼時候,她的點翠宮已經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來了,還有,柔妃娘娘,她心裡一苦,果然,帝王的
情,是世間最不可靠地東西。卻不知道這柔妃娘娘,又是何方神聖。
梓繡回過頭去看,易天遠早已經站了起來,往門口去,笑道:“大冷的天,你⾝子又不好,怎麼跑過來了,朕不是說了,等這邊的事情了了,就到你那邊去的嗎?”卻見沈凌兒披著一件灑金孔雀綠的裘皮斗篷,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笑道:“皇上又打趣臣妾,臣妾的⾝子哪裡就是紙糊的出不了門了,臣妾在宮裡天天等著,曰曰盼著,就想著什麼時候姐姐能回來呢,如今姐姐回來了,我哪有縮在家的道理,心裡實在惦記的慌,就趕緊地跑來了,恐怕打攪了皇上和姐姐,只要皇上和姐姐不嫌綾兒呱噪。綾兒就謝天謝地了呢。”易天遠點點她的小鼻子,笑道:“偏生就你地嘴巴討巧。還不快進來,回來要是染了風寒,又要吃苦藥了。”沈凌兒鼻子眼睛皺作一團,嗔怪道:“皇上,你沒事就愛說這個話嚇唬臣妾。明知道臣妾是最討厭喝那苦藥的了。”易天遠哈哈大笑起來,顯是十分開懷。
梓繡在一邊看著,淡淡地笑著,心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剜去了一塊,空空地,生疼的滴著血。覺自己象是一個多餘地擺設一樣橫在他們兩人⾝後,她的心便一點一點的落了下去,暗自笑道:梁梓繡啊梁梓竹,枉為你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到頭來誤了自己,成了笑話。
沈凌兒終於覺到屋子裡還有別的人,忙把⾝子從易天遠懷裡蹭出來,尷尬的笑笑,道:“還沒有給姐姐請安呢。”說著便要拜下去,梓竹正要拉她,易天遠已經先了一步,把她抓住,道:“你給她請什麼安,她該給你請安才是。”梓竹這才恍然大悟,方明白原來柔妃便是她了,當即忍住心裡的痛楚,上前端端正正的拜了下去,道:“臣妾給柔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沈凌兒嚇了一跳,臉⾊都變了,忙往旁邊一跳,語無倫次的道:“姐姐…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呢,綾…綾兒受不起,姐姐,你別嚇唬綾兒,皇上他…是開玩笑呢。”易天遠臉⾊一沉,道:“君無戲言,你二人的份位在那裡,就算沒有外人,玉兒也該知道分寸。”梓繡低著頭,咬著
,努力不讓那聲嗚咽溢出,道:“皇上說的是,臣妾疏忽了。”聲音終究還是帶了些顫抖。易天遠心裡一顫,勉力止住自己想去扶她起來的衝動,淡淡的道:“你剛回來,不知者不罪,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