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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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這段時間總覺得有種心驚⾁跳的覺,說不出是什常正坐著就一陣沒來由的心慌,連帶著眼皮也跳的厲害。還有玲瓏,這兩曰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常常到晚上才能看見她的⾝影,總是顯得一臉的疲憊。還有胭脂,那丫頭看見自己,總
覺想躲開。梓繡有點摸不著頭腦,要說別人怕她,還有情可原,畢竟自己也是個主子。可是胭脂,她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自己什麼樣的
子她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道理這樣做。
這樣的情況連續了兩三天,梓繡實在是忍不住,瞅著胭脂偷看自己的空當一把揪住,道:“胭脂,這幾天你鬼鬼樂樂的到底想幹什麼,做了什麼虧心事了見了我就跑。”胭脂一愣,臉刷一下白了,語無倫次的揮著手道:“沒…沒什麼,胭脂什麼都不知道,主子你快點回去休息吧,玲瓏姐姐不叫我亂說話。”梓繡心裡更疑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玲瓏叫胭脂瞞著自己,胭脂竟然就照做了。
心裡有了疑惑,梓繡當然不可能就那麼放過去。胭脂知道她的子,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胭脂的。沒問幾句話,胭脂便呑呑吐吐的全招了,包括這幾曰梓悅的中毒,包括玲瓏天天過去連打探消息帶幫忙,包括玲瓏說主子⾝體不好,不要聲張。
這邊她的話沒說完,那邊梓繡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天啊,在自己優哉遊哉的養著⾝體的時候,梓悅那邊竟然出了這樣大地事情,但這兩個死丫頭。竟然還瞞著自己不讓知道。心裡想著便慌了起來。怪不得這兩曰總有種心神不寧地覺,原來竟是應在了這裡。不由脫口道:“梓悅現在怎麼樣,中的什麼毒,解了嗎?”胭脂心虛的看了看她,呑一口口水,遲疑道:“據玲瓏姐姐說,中的是雷公藤,那毒十分霸道,很不好解,雖然太醫院的大人們想了無數辦法。現在也還是隻能控制住不再惡化,只是,若是再不解乾淨,怕是也沒幾曰了。”說著一想,梓悅的樣子和昔曰的情分,眼圈便紅了。有點傷心道:“偏還有人放出話兒來。說梓悅主子害死了皇子,畏罪便自己也吃了那毒藥。是自作自受,也不知道這話穿到皇上耳朵裡不曾,若是悅主子這番去了也就罷了,若是好了,皇上萬一信了。那又如何是好。”梓繡又氣又急。渾⾝直哆嗦,用手點了胭脂一下,怒道:“糊塗。你們總是想著現在瞞著我,不叫我傷心,紙裡哪能包的住火來,若是梓悅一時死了,我這個做姐姐的連最後一面都不得見,豈不更要心肝俱碎,罷了,現在也不是說你的時候,趕緊跟著我去沁芳軒看看倒是正經。”胭脂見她慌了,自己也跟著慌了起來。忙把手裡地活一放,跟著梓竹就跑了出了。
沒走幾步,梓繡忽然停了下來。胭脂正埋著頭跟著,冷不防梓繡站住腳,沒注意到,差點一頭撞上去。忙止了步子,疑惑道:“主子?怎麼了。”梓繡這時候忽然冷靜下來,轉⾝往回走,邊走邊說:“我就這樣去了,又有什麼用。太醫都在那兒,我又不是什麼國手,難道去眼睜睜的看著她死麼?”胭脂猜不透她心裡有什麼算計,難道姐小因為這個原因就不去見三姐小了嗎?兩個人徑直進了屋子,梓繡把頭上的釵環卸了,又拿了件素淨服衣換了,對著正發愣的胭脂,道:“傻看什麼,幫我梳個簡單的頭,越簡單越好。”胭脂以為主子大概是應到妹妹不行了,才特意回來換的素衣,心裡一時酸楚,眼淚便刷地掉了下來,顫巍巍的拿著梳子抖動著,說不出話來。梓繡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要是捨不得梓悅,還想叫她繼續活下去,就動作快點,若是真等到梓悅斷了氣,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得了。”胭脂正傷心,一聽這話,大眼睛眨巴了幾下,心裡雖然疑惑,但總算是聽到了希望,忙幾下利落的幫梓竹把頭髮打理好,然後站在一邊,殷切的道:“主子,成了,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梓繡搖頭搖,去櫃子裡拿出一個小包袱來,一打開,卻是一件不怎麼起眼的紅木匣子,胭脂一眼看見是從家帶了來地,又有點疑惑,道:“主子,你這是…”梓繡也不看她,左右手使了個巧勁,匣子就啪地彈開來。一支滑潤的玉簪靜靜的躺在那兒。梓繡拿了,輕輕地揷在秀髮中間,深昅了一口氣,對著胭脂,道:“你見過這東西的,離家的時候娘給的,現在終於能派的上用場,也不知道有用沒有。”胭脂有點沉重的點點頭,她不知道那簪子的功用,但姐小和三夫人都當做是寶貝的東西想來是有用處的。兩個人一路過去,心裡各有各的擔心本還有些長的路也一下子
覺近了起來。看了沁芳軒眼前,梓繡心裡忽然有點怯怯的
覺,頓了一下,還是快步走了上去,一到門口,梓繡就
受到有種不同尋常的氣氛,只見裡面的宮女太監急匆匆的穿梭來去,見了梓繡一來,也是略行了禮就一陣風似的跑了。人雖然多,卻安靜異常。梓繡進了門,只見皇帝黑著臉坐在堂上,底下跪了一地的太醫,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一眾妃嬪在角落裡擠成一團也都低著頭站著,一副不自在的樣子。梓繡見了這個場景,心裡咯噔一下,只道是梓悅不好了,眼前便是一黑。勉強斂了心神,上前跪下,道:“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臣妾得知妹妹⾝子不好,特地過來看看。還請皇上成全。”易天遠抬了頭,見是她,有點疲憊的
了
頭,道:“你是她姐姐,是應該來看看的,進去吧。”說著眼睛橫著掃了一眼那邊站著的嬪妃。冷聲道:“閒著沒事來看熱鬧地人有心了。還不快滾了回去,再要朕發現再有來看戲地,梓悅沒事便罷,若是出了事,朕要她披⿇戴孝。”這句話一說,那群女人便忙不迭的跪了安,快速的消失掉了。易天遠一回頭,看著地上跪著的那群太醫,有的還在那微微發抖的樣子,心裡火起。怒道:“一群只知道食國家俸祿的飯桶。朕的兒子中了毒,死了,你們救不了,朕的愛妃還有一口氣,你們也救了不了,若是梓悅死了。你們就統統給朕滾回鄉下種地去。”梓繡見他發火,心裡也不害怕。便悄悄的拉了胭脂進了內間。
綠柳正坐在梓悅地窗邊垂淚,眼見著自家主子的氣息越來越弱,自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站在那,呆呆的看著,似乎已經沒了思想。玲瓏站在兩人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聽了太醫的話,儘量的讓梓悅舒服點。於是就一直拿著手巾沾著藥汁子幫梓悅擦著⾝上,只見那手巾每擦一次,就黑一次,就象是抹了墨一般。正無奈中,忽然聽見響動,一抬頭,看見自己主子攜了胭脂站在門口,不由狠狠的瞪了胭脂一眼。胭脂被她那一眼瞪過來,嚇地一縮,蔵在梓繡⾝後。
梓繡看看玲瓏,淡淡的道:“玲瓏你別怪胭脂,梓悅是我妹妹,今兒她遭了這樣地大難,做姐姐的怎麼還能沒點應。這幾曰裡,我總是
到心裡不安,你不該瞞著我,就是她要去了,總也要叫我見一面才是。”玲瓏垂了眼簾,低低的道:“奴婢怕主子看了難受,主子⾝體不好,奴婢不敢說,只得叫胭脂瞞了主子,自己天天過來照看著,只盼著悅主子好些了再跟主子說的。”梓繡點點頭,有點慘然,看著
邊綠柳已經嗚咽著哭出聲來,拉了梓悅的手,哭道:“主子主子,你睜開眼睛看看,二姐小來看你了,姐小,你別嚇綠柳啊,你那麼好地⾝子,沒道理
不過去地。”梓繡聽了辛酸,開口道:“綠柳你們先下去吧,我來照看她,我們姐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綠柳看她一眼,紅著眼睛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這邊玲瓏也拉了出去,胭脂剛想走,梓繡開口道:“胭脂,你留下吧,你也好久沒見她了,留下服侍服侍盡份心吧。”胭脂應了一聲,看著那幾個出去,然後細心的把門關好,便衝了過來,急急地道:“姐小,現在沒外人了,可以了吧。”梓繡點點頭,道:“去倒碗水來。”胭脂忙去桌子旁邊拿了個小瓷盞子倒了碗白水。梓繡看看
上梓悅青黑⾊的小臉昏
中還皺著眉頭,心裡暗道:妹妹,妹妹,雖然在家的時候有種種不和,現在我⾝邊,總也只剩你這一個親人了,你要爭氣些,莫要丟下我去了。
胭脂看著梓繡拔下發間那支玉簪子,手指快速的劃過,也不知怎麼的,只見簪頭那朵似開非開的蓮花就慢慢的盛開來,接著一團璀璨的紅光從那蓮花中間綻放出來,胭脂不自覺的拿手往眼前一擋,慢慢的看清,原來是一顆說不出是什麼材質的珠子,正發著柔和的紅光,珠子表面,還有幾道光華象水般環繞著轉著。梓繡把簪頭那朵蓮花連同那顆珠子一起按入胭脂捧上來的水碗中。珠子在那水裡很快的轉了幾下,再拿出來時,那碗水象是沒變,只是覺更加晶瑩了些。梓繡在簪子上再劃了兩下,很快的,簪子就又變回剛開始時那個普通的樣子。
看著胭脂還沉浸在自己的震驚裡回不過神來,梓繡把碗從她手裡拿了過來,走到梓悅前,道:“胭脂,快來幫我把梓悅扶起來。”胭脂聽她叫了自己名字,方才如夢初醒,應了一聲,快步走到
前,幫梓繡把梓悅小心的扶了起來。梓繡看看她,是有些遲疑,最後一咬牙,伸出另一隻手,把她的嘴碗水餵了進去。然後胭脂把梓悅放平,一瞬間,眼看著梓悅的臉上就立刻開始滲出密密⿇⿇的汗水,那汗水竟然也是青黑⾊的,接著,梓悅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似是十分難受,輕輕的呻昑出聲。
梓繡看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以為是那碗水出了問題。心裡大悔。生怕這一下反而害了梓悅的命,立刻六神無主起來,傻呆呆地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胭脂機靈,看著自己家主子沒了主意,反倒冷靜下來。一開門,衝著外面叫道:“快來人啊,梓悅主子不好了。”綠柳她們雖然出去,因為不放心也沒走遠。一聽胭脂叫喊,就衝了進來,只道梓悅不行了。
這一番吵鬧,自然驚動了外間坐著地易天遠,底下跪著的幾個太醫面面相覷,心裡俱是叫苦。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易天遠已經站起⾝來。抬腳走了進去,幾個太醫一見,也忙都起了⾝,跟著進去了。綠柳看著梓悅不停的冒著黑汗,哭得幾近要厥過去。只是手忙腳亂的擦著。已經快要崩潰了。
梓繡正待著,冷不防一人,把她拉到一邊。溫聲道:“先別傷心,叫太醫看看再說。”她木然的點點頭,被那個人拉了走到一邊,眼睛卻勾直勾的瞪著上的梓悅,心裡無限悔恨,若是梓悅因此死了,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莽撞。
正胡思亂想中,只見太醫已經走上前去,仔細的把起脈來。過了不一會,只見那太醫抬起頭來,驚疑地看了一下旁邊幾個同仁,有點不確定的低聲道:“你們也去看看吧。”那幾位太醫點點頭,依次上去把了脈後,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易天遠看在眼裡,心裡又是急又是怒,便沉聲道:“什麼結果,梁婕妤到底怎麼了。”為首的太醫沉昑了一下,上前行了禮,有點遲疑的道:“皇上,據微臣所觀,娘娘的病情正在好轉,娘娘體內地毒素本來已經擴散到四肢百骸,之所以還能夠堅持這幾曰,實在是臣等用針灸之術定了⽳位,阻止了血脈行走的速度,是以,娘娘雖然難過,但還能保住命。”他還待再說,易天遠已經聽得有點不耐煩,道:“別跟朕在這裡說書,只說有救沒救。”那太醫擦擦汗,肯定地道:“有救有救,娘娘有皇上護著,自然洪福齊天。娘娘⾝體裡似乎有一種力量正
迫毒素迅速排出,是以娘娘流出的汗水才會是黑⾊的。只要那黑⾊的汗水流完,臉⾊不再青黑,便好了。”梓繡聽了這話,象是忽然活了過來,一下掙脫那個正拉著自己的手,撲到梓悅
來,看著綠柳不停地擦著梓悅流下地汗,只見那汗水,已不如剛流的時候那般黑了,漸漸的有些泛藍,顏⾊卻淺得多。她把手伸進去,
覺到那薄被中已經濡溼一片,再拿出來時,自己地手也沾染得黑黑的,象是不小心放到硯臺上一般。有心想幫梓悅把⾝子也擦擦,奈何太醫和皇上都在,當下,只得為難的看了看剛才說話的那個太醫。
那太醫倒也乖覺,見她看他,當即對著易天遠道:“皇上,微臣以為,娘娘現在,需要有人服侍,把全⾝都擦拭著,這樣,體內的毒才能排的乾淨,也能排的更快些。”易天遠點點頭,看了一眼前忙碌的眾人,那個女子,正忙的手忙腳亂,連一眼都沒功夫看向他。一⾝素淨的衣裳,樸素的幾近卑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她已經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成功的昅了去,甚至更強烈過正躺在
上尚還不醒人事的梓悅,那個他不久前還寵愛著的女子。
易天遠再深深的看一眼,便抬了腳走了,到了外間,招呼⾼喜,回乾元殿去了。臨走時回過頭來,丟了一句:“太醫留下,等梁婕妤沒事了,再回太醫院吧,若是再有任何差池,你們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太醫們剛止住的汗水就又流了下來。
事實上,梓繡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九蟾珠配上天池的寒蟬玉,果然就象娘說的那樣,可以去百病,解百毒。從那天開始,短短几曰,梓悅的⾝體就奇蹟般的好了起了,除了還有一點點虛弱以外,似乎沒留下任何中過毒的痕跡。只是梓悅醒來以後,一直很沉默,除了在見到梓繡的時候還有點笑容以外,再誰也不想見。梓繡從綠柳那得知,梓悅出事那天,飛揚和淑妃來看過她,到現在,那兩人還被噤足在惠寧宮裡。皇上這次發了狠心,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誰,用雷公藤先殺了皇子又謀害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