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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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棠這是第一次叫劉長安“爸爸”。

她以前都叫“爹爹”之類的，其實多多少少有些底氣不足的原因，用帶著些許玩笑的覺衝澹那種自作多情的羞恥——畢竟那時候覺得他就是媽媽的情人而已，傲嬌高冷的他未必真的會把她當親女兒對待，他還有意外得到的女兒，編外的女兒，隨便認得女兒，梧桐樹下撿到的女兒之類的要去關心疼愛。

可是隨著竹君棠從常相處中得到越來越多的信息，她的底氣也越來越足，慢慢地確定了自己才是親生——就算不是百分之百親生的，那也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親生，是可以讓她繼承九州風雷劍門門主之位的那種親生程度。

“平常都叫爹爹，怎麼突然改口叫爸爸了？”劉長安不動聲地問道。

竹君棠伸出兩隻手，把他那像被裂開女剪了兩刀的嘴角，扯到正常的弧度，糟老頭子志得意滿地笑的後槽牙都要出來了，更證實了竹君棠的猜想。

“我是親生的，對不對？”竹君棠沒有回答劉長安的問題。

她以一個顯示出極高武學功底的動作——海豚打（注1），從他懷中掙脫，雙手抱在前，驕傲地昂頭注視著劉長安反問。

劉長安猶豫著沒有回答。

被她喊爸爸的覺自然是極好的，真的很舒服……哪怕是個破結冰帶毒漏風破棉襖，在叫爸爸的時候，也讓人有熨帖舒心的覺，變成了熱乎乎的可愛小棉襖。

哪怕只是一瞬間就會發現她的真面目，從而又陷入其他的情緒中。

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親生的時候，已經非常難以管教了，要是承認她是親生的，那還怎麼管？劉長安都沒有了信息。

只怕她會自以為無敵，一會兒要試試從寶隆中心頂部跳下去，一會兒又要去單挑整個郡沙的異獸，又或者去南極把特斯拉挖出來切磋切磋，甚至乾脆要和劉長安比武篡位，自立為九州風雷劍門的門主。

到時候劉長安和蘇眉每天啥事都不用幹，專門去收拾她捅的簍子都忙不過來。

“你猶豫的表情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我不是親生的，你猶豫是因為你怕說出真相傷害到我，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你在傷害我這件事情上向來樂此不彼。第二種，我是親生的，你猶豫是因為生怕我知道真相，從此無法無天，讓你和媽媽聯合起來都制不了我。”竹君棠很有知人之明和自知之明地分析，臉上出冷靜思考問題時特有的縝密和睿智來，她知道自己這時候顯出來的氣質十分人，便看了一眼劉長安，用自己的魅力滲透他的內心，長此以往形成讓他拜服的偉岸形象。

“是嗎？現在我和你媽媽不是聯合起來了？好像也沒有把你制住吧。”劉長安想了想，決定先和竹君棠鬥智鬥勇。

竹君棠更加用力地雙手抱，讓自己顯得姿態拔，略微有些得意，要是他和媽媽聯合起來，真的制不住她，那她就是宇宙無敵的咩咩大帝、帝咩。

“猶豫，是一種思考複雜問題沒有得到答桉時的心理活動。”竹君棠拿一個姓佛的人寫的《夢的解析》拍過照，因此也算心理學大師了，從劉長安的表現來分析下他的心理自然綽綽有餘。

“你為什麼會猶豫？當然就是因為你和我一樣，最近才確定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你還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何面對這個問題，如何向我坦白和承認……所以你就猶豫了。”

“你要知道心理分析得出的結論，往往不能夠作為直接有效證據。因為人的心理非常複雜，任何所謂的心理表現，其實都是無法百分之百確證的。”劉長安嘴角微翹，還是搖了搖頭。

不愧是……真是……要是……就好了。

“文盲。”竹君棠趾高氣昂地鄙視劉長安，“難道我和你誰是法官，誰是律師，誰又是罪犯在接受法律的制裁嗎？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講究證據的，父女之間的博弈，就是看你的巴掌更快，還是我咩咩大叫著逃跑的速度更快。”

“你——”劉長安恨不得現在就讓她看看他的巴掌有多快，“文盲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只有文盲才會在這時候用文盲來形容別人。”竹君棠的自信膨脹，簡直趕得上宇宙膨脹的速度，劉長安真不知道面對他這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多才的爸爸，她怎麼敢用“文盲”來罵他，是她媽媽教的嗎？畢竟她媽媽當初就敢拿著一把小刀來捅刀槍不入的葉辰瑜，也是勇勐無知到讓人佩服。

“爸爸。”竹君棠又喊了一聲。

劉長安覺自己像是一個充滿氣的球，被戳了一針，剛剛還鼓鼓脹脹的覺一下子就洩了氣勢。

他板著臉，很確認的一點是，自己不過是因為剛剛聽她喊爸爸，還有點不適應，等她以後喊得多了，一定就對他沒什麼效果。

就像周鼕鼕一邊捱打嗷嗷哭，一邊嘴裡喊著媽媽，也沒有什麼作用。

腦海中情不自地浮現出竹君棠一邊喊著爸爸，一邊嗷嗷哭的情景，竟然有些期待起來，大概這就是人們所享受的天倫之樂吧。

“我必須得承認，我曾經也犯過一些常識的錯誤。”竹君棠略微有些反省，像她這樣機智的咩，居然也有常識不夠用的時候。

“呵呵。”劉長安發出短暫的笑聲，只有小學文化、同時基本沒有常識的人，犯這樣的錯誤不是很正常？

“我一直是以人的角度和觀念來思考和你相關的問題，但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是龍，應該考慮到龍本，從的角度來考慮和你相關的問題才對。”竹君棠思慮悠遠的目光，落在正朝周鼕鼕滋水的上官澹澹身上，“龍，萬物之首，而也為萬物之首，古人如是說，自有其道理。”劉長安抓住竹君棠的肢，就把她鏢進了泳池中，他都懶得和她解釋那是“萬惡為首”，“惡”的發音是“e”而不是“好逸惡勞”中的“wu”。

第1084章過家家竹君棠貼著水面彈跳了幾下，這才沉入水底，撲通幾下鑽出水面，按著口爬上了泳池，怒不可遏地看著好整以暇朝她張望的劉長安。

“雖然我還是個寶寶龍，但也已經開始發育了，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撞擊，會讓我的成長受到嚴重阻礙，我的目標不是白茴，不是仲卿，而是瀌瀌媽你知道嗎！”竹君棠現在是普普通通的4d效果，曾經她在拯救血鬼夫人時，染劉長安的血氣，領會到了懷天下的覺，就再也無法忘記。

她將來一定會成長起來的！

這個可惡的糟老頭子，別人家的爸爸都是想方設法幫助孩子健康成長，旺盛發育，他卻屢屢起到負面作用。

例如，總是按住她的頭，影響竹君棠長高，讓她口受到撞擊，影響竹君棠膨脹。

“寶寶龍也是龍。那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也適合你自己？”劉長安沒有理會竹君棠的痴心妄想。

除非她掌握了自由控制和改變身體結構的本事，而不是單純地憑藉本能在那裡變成各種各樣的生物，否則她光靠自然發育，要達到秦雅南那樣的水平，就跟剛剛築基就覺得自己一定能夠結成元嬰一樣搞笑。

竹君棠皺了皺眉，“糟老頭子，你有沒有底線？居然罵自己的女兒龍本？”劉長安握了握拳頭，差點又要拿著她打水漂了，“那你就有底線了？居然罵自己的爸爸龍本？”

“其實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我是龍王，是龍這種生物中的極致，正是所謂物極必反，普通的龍是龍本，而龍王則物極必反，返璞歸真，反而是無比純潔的象徵，所以澹澹封我為七彩琉璃純白仙境咩咩公主是有道理的。”竹君棠眼睛一轉，就想到了理由把自己摘出去，“你只是普通的龍而已。”

“現在這個世界上會變龍的，就我和你……算了，我每和你說一句話，就得減壽一百年。”劉長安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麼能胡說八道，歪理說一套套，和她講道理頭痛，又不能真的和她講物理的東西。

竹君棠頓時得意羊羊，為什麼女兒喜歡爸爸？就是因為只有在爸爸面前用胡鬧的手段也能取得勝利。

於是竹君棠便不和他計較了，大搖大擺地走到劉長安身前，伸出雙手摟住他，臉頰貼著他溼漉漉的口，發出“嘻嘻”又“嘿嘿”的笑聲。

“臉皮真厚。”劉長安板著臉，低頭看著她溼漉漉的長髮，像一片亂糟糟的海草貼著她的後背，便伸手整理了一下，手掌輕輕地按了按她的後背，少女柔軟的身段好像能夠把他的心都融化了似的……女兒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明明是個破爛棉襖，為什麼也覺軟軟暖暖的？

“爸爸，從此以後，我就是天下無敵了，對不對？”竹君棠的手臂用了用力，受著劉長安寬厚而堅實的身軀，腦海裡不浮現出那天凋像砸下來，他用後背替她擋住的情景。

因為從小就沒有爸爸，所以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總是會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個爸爸會怎麼樣。

想象中的爸爸，就是這樣愛護自己，不是因為什麼職責，也不是因為金錢，就是因為最純粹的本能。

一直不想長大，不就是在拒絕沒有爸爸陪伴的成長嗎？

“我就是你的天，在我之下，你無敵。”劉長安勉勉強強地同意了。

總得給她加點限制，要是她真的天上天下都無敵，只怕這個世界都會出問題——例如，她可能會強迫所有人在說話之前都“咩”地大叫一聲。

竹君棠了鼻子，臉頰磨蹭著他口滑動幾下點頭，表示自己也只是勉勉強強同意了，遲早有一天她會騎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讓他給她當馬馬騎。……“嗷……”周鼕鼕肩膀聳動著，水槍掉在地上，昂頭乾嚎，像沒有吃到蜂反而被蟄了滿頭包，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的小熊。

“怎麼了？”劉長安走過來問道，儘管周鼕鼕嚎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是她樂於助人的時刻，但這要是上官澹澹造成的，那劉長安就得主持公道了。

“我……我打不贏澹澹姐姐……我都輸了。”周鼕鼕兵敗如山倒，面對戰功赫赫，光耀千秋強漢時期的上官太后，無論是實力還是計謀，都無法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