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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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劉長安今天的回憶有些久遠，抬起頭來看著天空，總覺得不那麼通透的城市上方籠罩著什麼古老的氣韻，在驚醒著他沉睡的記憶。

於是劉長安又在菜市場買了一隻小母雞。

小母雞素白，有著淺淺的雞冠，顏淡粉，猶如少女的，羽觸手溫暖而豐滿，翅下髮細膩如絨，劉長安想起除鴨以外，古時也有文人才子愛養母雞。

現在有很多娛樂活動，古人終究無聊些，偶有變態之愛好，也不足以為奇。

菜市場買的小母雞便宜些，丟到車廂裡去也沒有那麼心疼，不過他還是阻止了周咚咚想要用繩子牽著小母雞去玩，小母雞都要死了，讓人家死之前好好歇息會。

從車廂裡把瓶子拿出來，百腳蟲已經毫無生機，輕輕捏了捏，能夠覺到外殼下的臟腑肌已然死硬，於是劉長安再把小母雞丟了進去。

每天一隻小母雞也是個不小的數字。

真是窮啊……劉長安沒有慨，只是看到事實，不講太遙遠的生活，就一百年前的時候，他曾經多多少少也有些積蓄。

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只是留在身邊的書畫和一些東西，是千年來一些摯好友的饋贈，總有些紀念的特別意義。

在戰火燎原的歲月，考慮到自己的計劃，留存也不容易，便都捐贈了出去……對於他來說，這些友人故作留存於世更重要一些，至於是否屬於他，這倒不重要。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將一切都看做將來的塵埃，那些風華絕代的人們，心中大概總有一份要讓後世驚豔的心魄，劉長安也會在方便之時照顧他們的心意，讓他們在時間長河上留下更動人的花。

至於方便通的財富和資產，在國破山河碎裂之時，捐贈出去以資抵抗入侵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有故舊友人創辦實業從劉長安這裡也拿走了不少銀元鈔票，被帶到臺島去的也有相當一部分。

早去幾年前，自己在漢代藏身過的一個墓被挖了出來，燦爛爛的滿黃金，劉長安也沒有辦法跑過去宣稱所有權……儘管那個隨之出土刻有名字的印章他是想要的。

“小劉啊，你天天買雞吃啊，高考了是要補補身子。”劉老太太走了過來。

“你今天穿的這身旗袍是真可愛啊。”劉長安誇讚著，順手拿起綁小母雞的紅繩打了個花掛在劉老太太的髮針上，“玄配紅，優雅大氣。”

“真調皮，我這一把年紀了你給我個紅花。”劉老太太把紅繩給扯了下來丟給他，拍了拍劉長安的肩膀，“考好點，考個好學校，我送你一籃子雞蛋。”劉長安很期待地滿口應承。

明天又是假期了，劉長安正想著明天是不是去一下二手書店找找書，接到了安暖的電話。

下午放學後，安暖留在學校裡練排球，馬本偉混進了學校，直播安暖和附中女子排球隊的常訓練，一直沒有人理會他，後來學校體育老師發現了把他趕出了學校。

馬本偉的賓利就停在校外，一邊直播一邊等著安暖，直播的主題就是如何約附中的網紅排球美少女，一時間讓直播間裡人氣爆棚，相比較平裡用打車軟件“偶遇”的路人女子，安暖的身材相貌和名氣都更讓人充滿期待和挑戰，也有附中的一些學生在直播間裡推波助瀾。

安暖離開學校以後，沒有理會馬本偉的搭訕，直接打出租車回家了，哪裡知道馬本偉竟然跟到了安暖家小區外，繼續給安暖發信息邀她出來見面……安暖打車的時候沒有選擇隱藏自己的手機號，也沒想這麼多，畢竟她用網約車也少，本來遇到這種事情的幾率也不大。

“我過來一趟。”劉長安說道。

“不用了……我就是覺得煩，和你說一聲，你可千萬別來，等會又和人打架！我不許你打架。”馬本偉和陳昌秀不同，陳昌秀畢竟是學生，在附中內部打架的事情，總有學校調停管理，不至於影響到近在咫尺的高考，但是馬本偉這些社會人士就難以控制了，這個道理安暖還是想明白的，只是遇到這種事情，安暖還是喜歡告訴他，想知道他的反應。

“都是我不走路送你回去惹的禍。”

“哼，你知道就好，反正我不許你來，這次我原諒你了，你要是來了，我就繼續生氣，一百五十分的那種啦！”

“知道了。”

“你別敷衍我！我已經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了，他總不能一直守著，端午節後過幾天又要高考了，去學校也沒幾天了。”

“那好，以後放學我都送你。”

“嘻嘻，那還差不多，吃飯了嗎？”

“沒呢。”

“那你去吃飯，我去洗澡。”劉長安煮好了米飯，今天沒有去買米，多放了土豆和紅薯在裡面一起煮著，香氣四溢，就著早些天曬的香菜乾吃了一碗飯，洗碗打掃以後劉長安拿出了手機，搜索了幾個直播平臺的a，找到了馬本偉的直播間。

馬本偉的人氣很高，直播觀看人數眾多，很好找，劉長安平常並沒有觀看直播的愛好，對主播更沒有什麼關注。

孤獨是一種人生的常態，對任何人都是，對劉長安也是，只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孤獨的時候可以參與進喧囂的活動中排遣，大概絕大多數人在空虛和孤獨的時候，都是如此處理，或者觀看直播是很有趣的事情，然而對於劉長安來說，生命中的孤獨時刻只是一個人心靈的安靜，並不是一種難以忍受的負面情緒。

他默默地看著馬本偉的直播，一邊往湘南大學橘園走去。

今天他的腳步比平常快。

第四十三章直播相比較迅速開發的河東，河西麓山腳下在二十年前還常被郡沙人稱呼為鄉下，只是這裡終究是湘南諸校聚集之地，自有一番不同的氣韻，林木繁密遮道，路上行人腳步稍緩，青澀學子來回於各大校區宿舍之間，有著走出象牙塔最後的閒逸與茫。

不同於新建商業住宅小區的簡單和重複，坐落在這裡的許多居民區都是各大學校的單位房，灰白的調和六層的樓房倒也沒有特別的設計，只是坐落在繁密的樹蔭中，總是讓人有格外清幽靜雅的覺。

文化人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一堆文化人聚集在一起過子，終究還是稍有書香氣一些。

一輛噴霧車駛過，水汽沆碭，劉長安收起了手機，遠遠地看到了馬世龍的賓利車在披著一層水霧之後格外緻的覺。

劉長安走了過去，馬本偉也看到了劉長安。

“哥們，你們學校不是五百護花使者，你上次等了一年才輪到你，怎麼今天又輪到你護花了？這可輪的真快啊。”馬本偉頓時一樂，然後對著放在車頭的手機說道：“車隊的兄弟們，你們看到沒有，這個就是上次遇到安暖時的護花使者，今兒個又輪到他護花了。”劉長安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直播間，安暖一直沒有回應，馬本偉正無聊呢，劉長安的出現毫無疑問帶來了一波刷屏的發言。

說什麼的都有，劉長安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的夜清朗，不如一起去麓山頂賞殘月？”馬本偉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轉頭對著手機說道：“兄弟們，這哥們邀我去賞月！哈哈哈！”

“怕不是個基佬！”

“兒子小心你的菊花！”

“去，去，賞花賞月賞菊花！”

“那女孩今天晚上是不會出來了，兒子試試你基佬的功夫！”馬本偉正想換手機給安暖發信息，這個女孩子確實誘人，但是直播最主要的還是有素材就好，現在的女孩子虛榮又矜持，已經講明瞭是直播，在這時候要約她出來只怕很難，倒不如下了直播之後再徐徐圖之，至於現在直播，耍耍這個少年大概能讓粉絲們開心。

“好，走吧，我就和你去麓山賞月，上車。”馬本偉招了招手。

劉長安上了車，一邊看著手機裡顯示的自己和馬本偉，一邊和直播間裡的圍觀者們打了個招呼，“大家好。”馬本偉拍著方向盤笑了起來，這少年當真是腦子有問題，也不看看屏幕上別人怎麼嘲諷他，他倒真是心大啊。

麓山其實就是一個幾百米的小山，和大部分較大的公園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種種人文景點太過於著名，混個五a景點是沒有問題的，若是懷著一顆鑑賞人文的心，倒是值得遊覽，馬本偉把車子直接開到了山頂，然後和劉長安來到了麓山頂最開闊的觀景臺。

這裡是觀賞整個郡沙夜景的最佳位置，舉目遠眺整個郡沙收入眼下，唯有市中心的寶隆中心光華閃爍，更在雲端之上。

“賞月，賞月！”馬本偉把手機放好，調整角度，抬頭看了看天空，“哥們，這月亮就一丟丟的也不好看啊，說實在的，沒有安暖的股好看吧？”劉長安還在看直播間，聞言退後了幾步，調整了自己和馬本偉的位置，說道：“安暖是好看啊，可是女孩子最好看的時候，不是她心甘情願繡斜憑嬌無那，爛爵紅茸，笑向檀郎唾的時候嗎？你這樣不好吧。”

“你說的什麼東西？”馬本偉聽不懂，不覺得厭煩，這少年小小年紀一身酸氣，“得，看來你不是和我來賞月的，還是想當護花使者的。”直播間觀眾裡倒是有人知道，幫馬本偉解釋了，這句詞寫的是大周后和李煜，形容的是女子熱戀時對男子的誘人姿態。

“嗯……以前人們如果說事情，往往不是去茶樓，而是選擇一個風景合適的地方，讓人心為之開闊，不至於被狹隘仄的環境影響到了思維，擺上小几，几上有茶或者酒，三兩碟餞果子，再好好講清楚道理，明辨是非。”劉長安微笑著說道，“你這樣做不合適，以後不要做了，既然不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大家都要講道理來解決爭端，對不對？”

“我要不講道理呢？”馬本偉已經沒有多少耐了，心想兩個人講道理，直播間裡誰能願意看啊？這得出去多少人啊，難道大家進他直播間是來看人講大道理的嗎？小學生都不耐煩了，馬本偉靈機一動，嗤笑一聲，“你打算怎麼著，來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