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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也噤著聲。

一個鬚髮皆白的族老穿著青袍,拄著槐木的柺杖,威嚴地開口:“趙家的婆娘已經生了第三個傻子了。”神婆閉著眼睛,做了一個祭天的手勢,用古怪的音調道:“該殺。”後嗣可留,煞星必除。

第39章陶淵明(四)幾個穿著黑的類似於祭袍的老婆子走向沈憐身邊的女人,扯開了他們牽著的手。

女人沒有掙扎一下,只是扭頭給沈憐了一個慈愛的笑。

她面容普通,這一笑卻很美,很母

她被剝光了衣服,被人壓著跪在了木船上。

另一群婆子端著蜂走了過來,強行給女人灌下去。

這是今年的新,蜂房裡的蜂採的最好的桃花,沈憐甚至能聞到空氣裡的甜香。

族老們和神婆神莊重地站在一旁,而那些村民們無論男女老少,都圍成一堆,頸項都伸得老長,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著似的,瞪大了眼睛盯著看。(注)他們都不會注意人堆裡的沈憐。

女人開始腹瀉。

黑袍的婆子們依然在灌蜂,沒有人清理那些汙物。

沈憐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了。

源自古老波斯的船刑。

女人全身上下都被塗上了蜂

幾個孩子低著小腦袋,興奮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整個過程女人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人群裡的沈憐身上。

似乎有玉臂纏住了沈憐的脖頸,那人輕輕地呵著氣,悠悠道:“小相公,這是你孃親嗎?小相公,這是你孃親啊。這是你孃親啊。”

“你怎麼讓她這麼受苦,你怎麼能如此無動於衷……”

“你真不是人啊。”

“你真無情啊。”

“你就這樣看著你孃親的身體,這樣看著她受辱嗎?”

“嘖……”畫皮鬼的聲音。

“她怎麼會是我孃親呢。”木船被推入池水中。

船上的女人竟然開始唱歌。

“妾發初覆額間鈿,桃花妝面細舞……”

“風傳花信雨濯塵,桃灼時節出閨閣……”

“後房糊槅剪羅,東浦花雕香出屋……”她低下頭,好像是在想詞。

“我兒死於石甕中,埋在桃花新樹下……”

“我兒困於箱奩間,眠在落英繽紛處……”

“桃花樹下泥銷骨,桃花樹下泥銷骨……”

“我夫棄我羅堂前,桃花依舊蔭後簷……”

“總角之宴笑晏晏,山桃紅花滿上頭,山桃紅花滿上頭……”

“一川水拍山……”她突然抬頭,看著沈憐,繼續唱。

“我兒死於石甕中,桃花嫣然出籬笑……”

“我兒困於箱奩間,桃花亂落如紅雨……”

“我兒站在池水前,方池如鑑碧溶溶……”

“池邊竹葉青可數,竹外桃花兩三枝……”

“如今桃花半遮顏,似開未開最有情……”

“我兒站在池水前,似等桃花開玉顏……”

“桃飄李飛無覓處,花落人亡埋骨時!”畫皮鬼那雙冰涼的手還攀在沈憐的脖子上,像是滑膩的吐著信子的毒蛇,她輕輕開口:“喲,桃飄李飛無覓處,花落人亡埋骨時,小相公好可憐,你孃親咒你死呢……”

“桃飄李飛無覓處,花落人亡埋骨時……”女人依舊赤著身體,在木船上唱著惡毒的讖言,詛咒著自己的第三個兒子。

她這輩子生了三個傻子,自己也似乎瘋掉了。

神婆閉著眼睛小聲念著巫祝的咒語,族老樹立著他的威嚴,女人們對著池子裡的掃把星指指點點,男人們盯著不該盯的地方,小孩子們低笑。

池子裡的掃把星似乎唱累了,停了片刻,又開始在船上哭她死去的母親。(注)沈憐靜靜站在那裡,耳邊既沒有神經質的詛咒的歌,也沒有淒涼的哭嚎,更沒有村民們的低語。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注)他的耳邊響著另一道聲音――“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方池水碧於鏡。

他似乎也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該詩為部分集句化用,部分個人原創。

集句化用的話,因為這些詩都是平時的碎片式記憶,所以我就不費勁找出處了,就說我該記得的吧。總之有我家李白的,有李商隱陶淵明的,蘇軾的,還有曹雪芹曹公的等等。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青梅。”――李白《長幹行》“桃飄李飛無覓處,花落人亡埋骨時。”――曹雪芹《紅樓夢》《葬花》啊……剩下的記憶模模糊糊,就這樣吧。

註解:用的還是魯迅先生的梗,我很喜歡他。

“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魯迅《藥》“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隔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對面是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著她死去的母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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