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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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所有的桎梏,玉兒扶著夏瑤蓀上了馬車。尉遲敬明細細地代了一番,最後道:“路上小心。這一去路途遙遠。這車伕雖是我府中數一數二的好手,兩位官人還是請多擔待些。到了定州,小王爺那裡必定有賞。我這裡飛鴿傳書過去,他應是已知道了的。

兩人唯唯諾諾地應了。

馬車揚起塵土人久不散。

“這世上,盡是些膽大的女子。”尉遲敬明一邊搖頭,一邊騎著馬,衝進城去,直往豐樂樓喝酒去了。

在客棧打尖住店時,玉兒才真正見識到夏瑤蓀身上的傷口。

“他們怎麼對你的?”玉兒又驚又怒。她這輩子算是遭人錯待過多次,卻從未這般生氣…‘’“你究竟做錯了什麼啊!”紫夕姐姐的舊恨一齊湧上,她也只能為夏瑤蓀上藥,無法可想。

“沒做錯什麼。”夏瑤蓀閉上眼,忍下體上的痛楚。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美得令我無法言語。誰料想,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世事變幻著實太快,彷彿只在一瞬之間便天翻地覆。

“你又如何?千里尋夫麼?只怕到頭來也是一場空。”玉兒一怔,道:“忘了你是個不要別人同情的人。”夏瑤蓀沒說什麼,忽地一陣痙攣:“叔益!”她雙手捶著,撕心裂肺地喊道。

玉兒連忙抓住她:“你怎麼了?”夏瑤蓀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得指出兩道淤青:“他們在打他啊!”她的眼神狂亂而含恨。一雙美眸睜得老大,竟迸出淚來。她猛地甩開玉兒,跪在地,猛捶著地上,彷彿這樣便可減輕她受到的痛苦,彷彿這樣便可以將天地俱毀,救出獨自留在地獄的李叔益。

玉兒愣愣地看著她,一愣便愣了整夜。

這輛馬車在驛道上毫不起眼,沒有人隨便搭訕,甚至無人談。若不是偶爾會有一顆美麗的頭顱從車簾中探出來,任誰都要以為這是一輛空車了。

一直到真定府,玉兒都是不言不語的。她靜靜地坐在車上,掌心緊握著一塊玉今牌。那五的澤青翠碧綠,映得她白皙的手掌也泛著淺淺的綠光。

夏瑤蓀時常探出身去張望,盼著早到達定州。在路上多耽擱一,李叔益的命便多一分危險。她尖尖的指甲早已折斷,卻仍是將她柔的掌心指出血來。

玉兒不去理會她,埋首做著繡活。這些活計還是從蘇州帶來的半成品。她曾經以為當她把這些活靈活現的針線活兒全都做完,便可送給趙叢烈貼身帶著。一人一方鴛鴦帕,貼在心口,無論相隔多遠,都似未曾分離。

微微發著愣,手上的帕子已被夏瑤蓀一把奪了去。

“催他們快點!”夏瑤蓀睜著一雙已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眼。那雙眼睛形狀依舊,只是沒了昔的風采。眼白的部分佈滿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一個好好的閨中黃花,此刻已成了近乎瘋狂的村婦。

玉兒沒有答話,伸出手,從她發顫的指間輕易地出了帕子。展開一看,那鴛鴦的眼睛不知何時染上了血,已是一片猩紅。

玉兒小心翼翼地握住夏瑤蓀的手,輕輕地把它翻過來。她的掌心果是血跡斑斑。

“不疼麼?”她輕蹙著眉,取出傷藥,細心地替她抹上。

“你累了,該休息了。”她軟語勸道,作勢要拉她躺下。

夏瑤蓀一把甩開她的手:“我不累!我若是睡了,叔益該怎麼辦?他現在肯定睡不著啊!”她乾裂的嘴顳顬著,早已沒力氣去說那些驚天動地的怨詞恨語了。

玉兒命人取來一碗水,哄騙著讓她喝了點,潤潤嘶啞的喉嚨。她拿出梳子耐心地梳理夏瑤蓀打了千層結的發,誰知卻被她驚恐地打開。

“別碰我的頭髮!”她低吼著。手撫上乾澀得沒了光澤的發,嘴角牽出一縷甜的笑,“我的頭髮只給叔益梳。”玉兒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已被進絕路的女子,緩緩地收回手。

夏瑤蓀依舊撫著發,身子倚著車窗坐下。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窗外碧空如洗,天光瀉得無邊無際。

車內重歸寂靜。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夏瑤蓀緩緩閉上了眸子,睡去了。

玉兒俯身看她,掏出那方被血汙了的帕子,輕輕地拭去她臉上淺淺的淚痕,把帕子進她的前襟,她說:“送給你。”可以確定,這一生她對夏瑤蓀從未有過這麼真摯的語氣。

一直無眠的人睡了,換成另一個人無眠,彷彿無眠是瘟疫。

馬車停在了中山府的城門外。安撫司的車子早已在那裡候著了。

“夫人,大人派我們來接您人府。”一個身穿鎧甲的軍士上前恭敬地行著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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