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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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笑落長空輕解危劫沉聲破黑夜詳談恩怨上回說到卞家駿救人心切,長劍著單鞭一擋,自己手中長劍紋風未動,單虎手上的單鞭卻早已脫手直飛出去。心中雖然暗疑不止,手上長劍卻更不怠慢,一招“蒼龍出海”直刺單虎咽喉。
追魂煞單虎只覺得劍鞭一碰,一股罡風直向自己手腕來,若不急於躲閃,這右腕上準保要挨一下好的,這才顧不得手上單鞭,趕緊一
兵器,右腕倏地往下一沉,只見一團黑鴉鴉的東西,一閃即過。單虎出道以來豈曾被人如此戲
過,不
氣得怪叫連天。
單鞭一失,長劍早已直奔咽喉,單虎畢竟武學有了底,臨危不亂,一招“獅子搖頭”長劍落空,卻想不到右臉頰上又重重捱了一下,打得鼻破臉腫,鼻血直
,一團黑鴉鴉的東西碰到了臉頰,掉下地來。單虎順手一抄,早將那團黑鴉鴉的東西接在手裡,在燈火下一瞧,卻是一隻芒鞋,當下眼珠一轉,知道有人暗算,
不住怒聲大罵道:“有種的站出來,單獨與老爺較量幾手,偷偷摸摸地在暗中算計…。”單虎罵聲不止,早聽到一個女子清脆的笑聲道:“好小子,賞你兩隻芒鞋,你竟領受不起,卻說別人暗地算計,只怕我一現身,不駭破了你小子的膽子才怪哩!”卞家駿聞言一喜,還以為崑崙教門下瑤華仙子徐霜眉趕到助陣,趕緊長劍護身,右手提起受傷躺在地上的楊英烈,一扭身軀,往場外就奔。
追魂煞單虎眼見到口的肥還被別人搶去,心中更是暴怒,雙掌一分,一面留神暗器,一面進身搶攻。
卞家駿左臂挾著楊英烈,身軀轉動不便,腦後掌風已到,迫得回身禦敵,卻已見東北上咬咬竄來三條黑影,為首一個身材纖細,似乎是個女子,後隨兩個,卻正是靈璇靈璣兩位道長。
那女子格格一笑,清聲道:“你要我跟你單獨較量幾手,這正對中了我的心坎兒,來來來,現成的場子,你那鐵麻花黑暗裡向哪兒去找?不如把你的螳螂七煞爪施展出來,讓姑娘指點你幾下。”靈璇靈璣道長身形竄的更急,嘴上大叫道:“家駿賢侄,楊大哥身上中螳螂七煞爪,見不得風,好在我憑五年時間,配得了專破螳螂爪的良藥,把他
給我吧!”原來靈璇員璣,為了採配藥材,這才跑到苗山,降那毒蟒,為的是要那蛇膽煉藥,前文均已詳述,此處不過略補一筆。
追魂煞單虎眼前一亮,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早已盈盈而立,藉著燈火一瞧,只見她一頭秀髮垂在腦後,秀麗的臉蛋上微嬌嗔之
,身披紫
長袍,卻是赤著雙足,
出白晶晶的一段小腿,真令人見了
不住生出憐愛之心。
那姑娘未說先笑,伸出蔥管樣的指尖輕輕一點,問道:“你說要單獨較量幾手,怎麼我來了你又不動手,老望著我幹嗎?難道打算使什麼神
法不成。”單虎心中雖是驚疑不定,眼看著是一個女娃子,生得皮嬌
,弱質可憐,卻也不敢貿然動手,先把自己剛才那份兇焰收起,換了一副笑臉,拱手道:“姑娘貴姓,與卞家有何關係,卻要來
手管這閒事。”那姑娘仍然嘻嘻一笑,答道:“我的姓名,你還沒有福氣知曉,卞家與我亦非親非故,只是姑娘一見你們打的熱鬧,
不住手兒癢癢的,也來玩幾手。”單虎臉頰上捱了一下,怒氣早已按捺不住,那裡還
得住別人冷言冷語,當下把心一橫,不假細思,正
拉開門戶動手出擊,卻已見師弟無常煞劉振搶步上前,雙手一拱,說道:“久聞峨嵋呂姑娘大名,只是無緣相見,今
幸遇,不知呂姑娘有何指教?只要在下能做得到的,莫不聽從姑娘意見。”原來這無常煞劉振,久在川滇道上行走,當然知道紫衣羅剎呂曼音的大名,一見此女竟然出手相助,心中已料到八分要糟,惟恐單虎不識時務,貿然出擊,這才趕忙上前,將話向單虎點醒。
追魂煞單虎一聞紫在羅剎呂曼音之名,早聽說她下手毒辣,非死即傷,江湖道上哪個見她不懼怕三分,心頭不由一驚,當即堆下笑臉,說道:“原來是呂姑娘,在下姓單名虎,奉了敝師沙九公之命,到這紹興府楊家莊,找那楊英烈…”單虎話尚未完,已見呂曼音臉一沉,繼又格格笑道:“叫楊老爺子,他那一大把年紀,你們這些年輕後輩,連個規矩都沒有了。”單虎竟也乖乖聽話,連忙改口道:“是,叫楊老爺子,在下拜訪楊老爺子只是了斷一件舊事。”呂曼音頑皮地嬌嗔道:“我又不問你的家譜,管你叫什麼阿狗阿貓都好,你把沙老頭子拉出來,可駭不住我;不過你既然說出來了,我倒也得問問,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單虎略一躊躇,方道:“只不過為了一支金龍幡,聽說已由卞某人送到楊老爺子莊上收藏。”呂曼音稚氣地說道:“為了一支金龍幡,那還不容易,你們要什麼樣兒的說出來吧!一個小玩意兒值得幾兩銀子,何必這樣拚死拚活。”追魂煞單虎聽得呂曼音東扯西拉,全沒有把師父沙九公放在眼裡,忍不住惡怒又生;還是他師弟無常煞劉振機警,趕忙上前陪笑道:“呂姑娘休得取笑,這龍鳳雙幡當年揚威江湖,名震武林,要是一件普通玩意兒,在下何必跋涉數千裡,勞師動眾,遠道趕來。”呂曼音仍然格格發笑,說道:“喔!你提起龍鳳雙幡,我倒記起來了,聽說西藏黃教派雷迅等人為了金鳳幡,也是勞師動眾,趕下江南。”無常煞劉振面
微變,故作鎮靜地答道:“這個在下倒沒有聽說。”呂曼音突然臉
一沉,厲聲道:“你還沒有聽說,我卻都碰上了,不管你是為了金龍幡也好,金鳳幡也好,反正龍鳳雙幡的事,咱姑娘一手全攪上了。”追魂煞單虎與無常煞劉振二人,面面相覷,無法下臺,那邊廂要命煞鍺光,揹著身負重傷的奪魄煞金亮,呆呆地站在當地,
進不得,
退不能。
呂曼音復又格格作笑,柔聲道:“怎麼你們還不走,難道還要送你們一陣。”追魂煞單虎趕忙抱拳陪笑道:“姑娘吩咐,在下天大膽也不敢不從,只是敝家師前面,在下不知用什麼言語待?”呂曼音厲聲斥道:“本當不同你們廢話,卻見你小心陪禮,低首下氣,這才免去你們的見面禮。沙老兒要見我,我正愁找不到他,回去告訴他,三月十五子時,黃岩括蒼山青翠峰頂,我同西藏黃教派雷迅有個不見不散的約會,沙老兒有興致,不妨前來湊個熱鬧。話到此處為止,你們趕快上路,免得讓我瞧著生氣。”螳螂派門下弟子那敢再有什麼意見,諾諾連聲,揹著受了重傷的金亮,狼狽退去。
此時卞家駿早已將呂曼音的芒鞋撿回,一見來敵已退,愁緒頓消,趕忙搶步上前,深深作了一個長揖,雙手奉上芒鞋,恭聲道:“要不是呂姑娘趕來相助,恐怕這楊家莊早已毀在螳螂派的手裡,姑娘再生之德,晚輩沒齒不忘。”說畢,又是一個長揖。
呂曼音把芒鞋接過,順口道:“你替我找回來了,多謝你,這是我送給那叫什麼虎小子的見面禮。”卞家駿這才恍然大悟,追魂煞單虎那末高的功夫,竟會一招之下敗在自己手裡,原來都全靠呂曼音的暗助之力,忙致謝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不然晚輩此時早已喪在鋼鞭之下了。”呂曼音格格一笑,問道:“你是何人?談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卞家駿垂手答道:“晚輩乃大同神拳卞氏後代,賤名家駿,楊老爺子是先祖父的弟子。”呂曼音漫應道:“哦!你就是神拳卞玉龍的孫子。”說時隨意地向卞家駿望了一眼,咦了一聲道:“楊老莊主呢?他的傷勢怎麼樣?”卞家駿全神貫注著場中情形,聽到呂曼音一問,這才記起了楊英烈左臂受了螳螂七煞爪,要是沒有螳螂派獨門秘傳解藥,一個對時以內,命難保,頓時著急地道:“待晚輩追下去,取不到解藥,誓不回來。”呂曼音皺了一皺眉尖,埋怨道:“你怎麼早不說,這時候他們早走遠了,又要我費事。”說時把芒鞋一緊,正
起身趕路,忽聽得背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呂姑娘,請裡面坐,今天晚上真把你辛苦了。”呂曼音回頭一望,已見靈璇道長從容地從廳堂裡走出,慢慢地走到呂曼音身旁,以禮相請。
卞家駿在旁已急不及待地問道:“靈璇師叔,楊老爺子怎麼樣了?”靈璇微微一笑,說道:“貧道早料得螳螂七煞爪含有劇毒,花了五年時間,找到了子母烏龍草,配合了赤練蛇的心膽,用文武火七七四十九煎熬,煉成了起死還魂解毒丹,不論螳螂七煞爪傷在何處,藥到病除,不遺留一點後患。”呂曼音回顏作喜道:“那末楊老莊主已經不妨事了?”靈璇道:“劇毒已解,再無妨礙,不過
神上還沒有恢復,總得將息一兩天。”卞家駿聽說楊英烈傷勢無礙,神態頓然輕鬆,恭身請道:“呂姑娘,請到廳堂小坐,晚輩尚有請教。”呂曼音答道:“我正要找楊老莊主談談,家師帶來一封書信,也需當面
給楊莊主。”卞家駿趕忙搶在前面引路,呂曼音與靈璇道長緩步隨在後面,此時大廳上早已排開了坐位,楊英烈斜靠在太師椅上,面
雖然略帶蒼白,
神卻還不錯,一見呂曼音等進來,正
勉強起身相
,呂曼音已搶先幾步,說道:“楊老莊主,你我自己人何必客套,家師命我前來向你請教。”說時就將書信取去,旁邊伺候的家丁,早將書信接過,
到楊英烈手上。
楊英烈尚未拆開書信,即欠身向呂曼音問道:“在下問候靜因師太老人家安好。”呂曼音謝道:“家師託福,倒也福體安康,神如昔。”當下各人分別就了坐位,卞家駿也在下首相陪,家丁獻上香茶,楊英烈已將靜因師太書信讀畢,不覺喜上眉梢道:“靜因師太念念不忘卞門之後,這龍鳳雙幡重聚有
了。”又向卞家駿望了一眼,繼續道:“家駿,還不趕快向呂姑娘拜謝,遠道而來,不但救了你我
命,
後這龍鳳雙幡還全靠呂姑娘大力哩。”呂曼音趕緊阻攔道:“卞兄剛才已見過禮了,不必多此繁文縟節,我尚有正事請教。”楊英烈答道:“呂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好了,不必客氣。”呂曼音道:“我二次再下江南,家師信上諒已一一說明,未知老莊主意下如何?”楊英烈道:“這一切在下俱正在安排妥當,不過徐士奇這人脾氣急躁,
如烈火,倒是一位剛烈漢子,縱然遇上身家
命大事,從不向別人求助。”呂曼音著急地道:“那末金鳳幡與西藏黃教派的樑子,他能獨自擔擋起來麼?”靈璇道長在旁
言道:“四十年來,聽說他在武學上力下苦功,未知他的進境如何?”楊英烈略一沉思,說道:“武學上雖然高過在下,要論獨力對抗西藏黃教派,恐怕還是力有未逮。”呂曼音接聲道:“那便如何是好,按理說我是局外人,當事人不要我出面,我怎能夠把事攪上身來。”楊英烈微微一笑道:“這些過節,靜因師太早就料到了,所以才要你先來找我。”呂曼音道:“家師也有一封書信,要我轉
徐老英雄。”楊英烈尚未及回答,忽聽角門一響,進來的正是靈璣道長,後面隨了一個家丁,手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靈璣道長一見呂曼音在座,趕緊施了一個稽首,說道:“多蒙呂姑娘仗義相救,貧道沒齒不忘。”呂曼音忙答禮道:“道長不必多禮,我們正在商量這龍鳳雙幡之事。”靈璣道長道:“楊莊主受傷不輕,雖然仗有貧道煉成的去死還魂解丹清了內毒,這身體還得好好將養,待他服了這碗補血湯藥,回房安寢,然後貧道兄弟將這卞衛兩家龍鳳雙幡前因後果,源源本本述與姑娘知悉。”楊英烈身體早已不支,只因貴客在座,才不得不勉強振作
神,強自陪座,此時聽得靈璣道長一說,也覺自己年邁血衰,久坐有礙,服過了湯藥,便向呂曼音謝罪,由家丁攙扶著回房休息。
這時候卞家駿早已命家人端上酒菜,四人重新入座,靈璇靈璣二人早已斷了葷食,呂曼音雖屬佛門,卻是尚未出家,小吃葷食無妨。
酒食之間,靈璇靈璣二人將龍鳳雙幡原末,卞衛兩家與螳螂派、西藏黃教派如何結仇經過,詳細述出。
這卞衛兩家歷史,還要上溯到百年以前,那時大同府有兩著名鏢局,一家名八達鏢局,乃是由神槍無敵卞必達主持,一家名平安鏡局,乃是由金刀連環衛萬里所開,卞衛二人雖是同行,卻能互助,更因情相投,歃血誓盟,結為八拜之
。
斯時天下太平,豐衣足食,鏢局從來沒有出過岔子,一向順利無事。卞必達到了四十歲上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玉龍,次年衛萬里卻添了一個女兒,取名金鳳,兩家都是獨子獨女,當然寵愛異常。
十五年以後,玉龍金鳳二人也各自隨著乃父練成一身武藝,衛萬里更收了一個徒兒,名叫沙一鳴。
這沙一鳴年歲較衛金風尚大三歲,外表也長得不錯,且心思靈巧,凡事均能博得衛萬里歡心,尤其對這位小師妹更是親熱異常,低聲下氣,俯首貼耳,滿心以為小師妹這一門親事,除了自己以外,再沒有旁人可以佔得去。
想不到卞玉龍與衛金鳳乃是青梅竹馬之,沙一鳴雖然不錯,奈何金鳳芳心早有所屬,對沙一鳴只是表面敷衍而已。然而卞玉龍卻不知金鳳苦衷,以為金鳳另有所歡,一怒之下,竟直奔五臺山,拜入觀虛上人門下,專心習武,盡得上人一身秘技。
金鳳得悉心上人已去,知道誤會已生,為表一己心跡,亦遠奔峨嵋,投在觀明老尼門下。老尼雖屬佛門,卻因金鳳並非與佛有緣之人,故僅傳以武技,卻把寺廟遺與金鳳師妹靜因師太主持。
觀虛上人與觀明老尼,同為少林支派第十二代門人,五臺峨嵋亦同為著名大山古剎,二人常有往,玉龍與金鳳亦能常隨乃師拜訪,稍談衷曲,前嫌盡釋。五年後玉龍金鳳先後返回大同府,各助乃父,打理鏢局。
沙一鳴先還指望金鳳回心轉意,想不到回來之後,竟冷若冰霜,言談之間亦不稍加詞,嫉怒之下,竟歸罪於卞玉龍。
沙一鳴雖得衛萬里真傳,然相較之下,豈能望五臺峨嵋項背,自問武技絕非玉龍敵手,乃單身出走,遍遊天涯,拜訪名師,誓必報此奪之仇。
卞玉龍二十四歲時,二人之父均已年邁,不久先後亡故。玉龍與金鳳小兩口子細一商量,決定兩家鏢局合併,改名安達鏢局,以示合併之意,並創出了龍鳳雙幡,旗號所至,盜寇望風卻步,玉龍金鳳更在拳腳上痛下苦功,悟出了形意拳的三十六形,七十二意。四十年來所向無敵,故有神拳卞氏之稱。
玉龍金鳳育有二子,長名鼎文,次名鼎武,因衛家無後,故將次子改姓為衛,以繼衛氏香火。
鼎文,鼎武相繼成人,先後娶生子,想不到此時那沙一鳴突然現身,要報那當年奪愛之仇。
玉龍金鳳在沙一鳴現身之前,各得乃師點化,渡入佛門,這安達鏢局早由鼎文鼎武兄弟二人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