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十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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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混沌，大霧茫。四野朦朧，不見天地。沒有山水林木，沒有花鳥魚蟲，濃得化不開的灰之間，就只有影影倬倬，似近亦似遠，似上亦似下的…十三道影子。

縱使濃霧未散，但其外形輪廓，甚至氣度神韻，仍是依稀可辨。十三道影子，十三個存在。男女皆有，服飾各異，長幼並立。喜怒哀樂，或嗔或笑，或天真無，或風情萬種，或溫和淳樸，或城府深沉，林林種種，不一而足。然而，沒有任何人說話，也沒有任何人有所行動。他們就只是這麼站著，沉默著，彷彿可以一直持續到天荒地老。只因為時間，在這個奇異的空間裡，赫然竟已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

良久，良久，凝固不散的霧忽爾開始動。萬籟俱寂之間，也驟然傳出了陣陣嚶嚶啜泣之聲。十三個影子之中，外表最是纖細柔弱的那一員就地蹲下，活象受驚小貓般不住簌發抖。粉雕玉琢的臉龐上淚滿面，哪怕鐵石心腸之人看了，也不住心中微痛。

“第一，你太沒用了。哭什麼？簡直煩死了，不準哭！”冰晶般冷厲的呵斥聲中，蘊藏著無可抗拒的威嚴。那名身披龍袍的女子，抬手用力揮動。她眼眸內閃耀著針一樣的厲芒，直叫人望之心怯。

“第四，你那麼兇幹嗎？”灰霧轉，一名看來只有七、八歲左右的男孩，張開兩臂，活象老母雞保護小雞一樣擋在那小女孩身前。他身上穿著普通唐門弟子的布白衣，眉宇間跳脫飛揚，顯得極是早穎。男孩抬起頭來，忿忿不平地凝望著那龍袍女子，喝道:“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嗎？現在外面都變成這樣了，第一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現在外面的情況，不是很好嗎？”有人嘿聲沉笑，加入到這場對話中來。他五官輪廓與那男孩活脫脫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顯然又比男孩大了幾年，有十三歲上下的模樣，眉宇之間全是傲氣。道:“霸星降世，乾坤逆亂，天下即將大亂。對我們唐門來說，正是天賜良機。要成就‘天下一唐’之夢，此正當其時也。第二，第一最聽你的話，快快讓她收聲，否則的話，咱們可什麼都做不了。”

“第三，你說得倒是簡單。”身穿龍袍的女子“第四”簡直渾身是刺，冷笑著回頭道:“楊素這條老狐狸雖然狡猾，可咱們有他昔年的把柄在手，還不難對付。然而霸星降世，氣魄驚天，就憑第三你的本事，能夠勝得過他麼？若然不能，還憑什麼自信可以渾水摸魚，漁翁得利？”

“第三”怒道:“住口！你怎麼知道本少爺就鬥楊玄那瘋子不過？〖紫雷七擊〗縱然霸道，但我唐門的鎮門四器難道就會比他遜麼？”

“第三，冷靜。”又一把聲音進爭論中來。低沉的野獸咆哮聲中，有頭黑猛虎大踏步走來。虎背之上，是位年紀比第二、第三都要大，看來有二十五、六歲上下，眉宇五官卻仍和他們相似的年輕男子。他身上仍是白衣，但間繫了條金帶，乃是唐門金階殺使的象徵。神氣度，皆甚是沉穩。他凝聲道:“楊玄霸星降世，怨氣殺積聚八百年，已經濃烈得無以復加。與其正面爭鋒，並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也沒有這個必要。”第三忍不住怒道:“第五，你是要本少爺學做縮頭烏龜嗎？”第四則先是愕然一怔，隨即掩口嬌笑，眸中厲早一掃而空，讚道:“好計，好計。第五，畢竟還是你厲害。楊玄既然自稱西楚霸王，卻又怎麼少得虞姬相伴左右？第六，咱們的大計是成是敗，可就都看你了。”霎時間，除去蹲在地上不停哭泣的第一，以及全心全意只為保護第一而存在的第二之外，期餘眾人全把目光投向了濃霧的另外一側。濃霧彷彿亦受到眾人心意，隨之迅速向旁捲動，就猶如拉起低垂的厚厚簾幕一般，將瑟縮在簾後的少女推出臺前。玲瓏有致的身段，處處彰顯著她的誘人美麗。可是那帶著青澀稚氣的臉龐，卻讓她看起來和“第一”也相差無幾。此時此刻，假如楊昭能夠也進入這片霧之中的話，那麼他立刻就能發現，這位身材與思想之間的差距，足足有大興城朱雀大街那麼遙遠的少女，正是曾經與自己有一夕之緣的楊冰冰。然而，如今的她再不是什麼芙蓉郡主，而只是“第六”面對眾人灼熱的目光，第六不安地捏著自己衣角，低頭啜嚅道:“我…我…不成的。哪天晚上，人家已經把身子給河南王了。媽媽以前教過，女兒家要從一而終，不可以隨便啊。”第四不耐煩地喝道:“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之前你勾引那楊玄，可不是做得很好麼？如今不過是再來一次罷了，有什麼為難的？反正一件汙，兩件穢，多做幾次便習慣了。第六，聽明白了。這件事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第五蹙眉道:“這事可不能強迫。霸星雖然是個半瘋半顛的狂人，可絕對不是傻子。虞姬對楚霸王一往情深，甚至生死以之。第六假如表現得有半絲勉強，非得讓霸星看出破綻不可。”隨即軟語道:“第六，咱們也不是要你非要和霸星真個**不可。只是做場戲吧。霸星未覺醒之前，就已經對你傾心相戀。如今只要你言談舉止之間，偶爾展一些虞姬的影子，本不用多做什麼，霸星自然會乖乖上鉤。”

“旁門左道的手段，本不登大雅之堂。”冷不防間，第七道影子加入討論。奇怪的是他外形既不似第一，也不象第二。縱使已然從從濃霧中踱步走出，頸項以上部位仍是一團不住變幻的朦朦朧朧。眼前其人出現，包括第一在內，六人同時向他彎致敬，口稱“老師”他冷聲道:“第六已經破了身子，虞姬對楚霸王一往情深，又怎麼會隨便委身於人？這個破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過去的。所以與其以誘人，還不如向楊素展示實力。堂堂正正地與這老狐狸結盟，對我們‘天下一唐‘的大業反倒更加有利。”第五心有不甘，道:“老師，那麼咱們就把之前佈下那著棋完全放棄了麼？展示實力…楊素那老狐狸本就未盡相信我們。何況現今他們父子又正落難，要是咱們展現出來的實力太過強大，豈不徒招忌憚？”第七凝聲道:“全然放棄，自然不必。但卻須得見機行事，切切不可巧反拙。嘿嘿，西楚霸王格中實有重大缺點，只要找準機會下手，第六雖然不是虞姬，但也照樣能教他為之神魂顛倒。至於咱們的實力，更用不著展全部，恰如其分即可。第四之前已經展過暗器，第八的神遊物外**，哪天夜晚也同樣已經顯示過了，所以從現今起，你和第五兩人，便無論如何都不可在楊素面前出現，以防走漏風聲。”濃霧中又一道人影走出，和第五並肩而立，齊聲應是。這位“第八”也是少女，看起來和“第六”幾乎是雙胞胎姊妹。然而她舉止之間卻是英姿颯，既不似第四的野心，也和第六的怯懦全然不同，反而大有名家氣度，使人見之不心生仰慕。第七向她瞥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續道:“除此以外，咱們唐門的力量更要深自匿藏。萬紫千虹、九十九孤軍、十二金粉、還有一言九鼎等都必須隱伏。之前咱們已經在蜀王楊秀身上押錯了一鋪，這次便須留手，當為〖神州唐門〗留下些種子才好。”

“第八”沉聲問道:“老師，那麼…唐鍾情又如何？”第七微微冷笑道:“有唐毒那老毒物在，‘毒靈’雖然妙用無窮，始終不可信重。如今它雖然對第八你言聽計從，可是一旦那老毒物出關，指不定就會玩出了什麼鬼花樣來。楊素不是要和楊玄一起去烏江麼？很好，那麼沿路上的追兵與麻煩，就統統都給‘毒靈’去應付好了。”第八雙眉一挑，道:“都給鍾情去應付？可是…”言又止，終於還是一聲嘆息，黯然低頭道:“是，我知道了。那麼…”話尤未畢，那矗立濃霧之間，由始至終都未曾參與商議討論的那五道人影，齊齊發聲示警道:“小心，小心，是楊素！”籠罩整個空間的濃重霧，隨之陡然開始緩緩旋轉。無論是無助哭泣的女童第一、怒力要保護第一的第二、傲氣十足的少年第三、作為女子卻身穿龍袍的第四、*黑猛虎的第五、抑或是化身芙蓉郡主的第六、被眾人稱呼為老師的第七、以及那英氣的第八和其餘五道人影，全部也被灰大霧迅速籠罩與噬。終於完全湮沒，再不留絲毫蹤跡。

然後，便有光芒由外投而至，只在彈指之間，已然鋪天蓋地般覆蓋了整片混沌。

楊冰冰微聲輕嘆，抬手搭於額上，將從正面映而至的耀目陽光遮掩了大半。隨即回首啟，向迅速走近身旁的前大隋越國公，尚書右僕楊素淡淡問道:“爹，您找女兒有事麼？”——偶素今天只有1更滴分割線——今天只有1更，8好意思哦各位這裡說明一下，本節正文裡面，第一是最初的楊冰冰，第二是最初的唐十三。第三是十三歲時候的唐十三，第四是楊冰冰內心權力慾的聚合，第五是正牌的唐十三死後，楊冰冰喬裝為唐十三，然後成為唐門門主的人格，也是最經常出現的人格。第六是部分還原本我的楊冰冰，第七是楊冰冰和唐十三的師父唐千張，第八是楊冰冰對自己理想化的投所形**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