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飛來橫禍霸王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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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南船北馬”此話說的乃是北方地勢多平坦開闊,故此各地之間,通以車馬為主。而南方則水網稠密,河港縱橫,故而來往則多借助舟船。南北之間,就以長江、淮河一線為分界。遙想當年,曹挾天子而令諸侯,已全有黃河以北土地,更再進一步併江東,於是率大軍八十三萬南下。不料卻於赤壁一戰之中,遭遇了那“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的美周郎。於是一場大火,徒然成就了美周郎“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之名。自此魏武帝終生未得過江。但與此同時,在赤壁大敗曹之後,孫吳勢力亦始終未能越過長江。這滾滾東逝的水,就彷彿是一條不可跨越的屏障,將南北分割。縱使大隋開皇九年,天子楊堅令晉王楊廣為帥,信州總管楊素為監軍,集中水陸大軍五十萬自三峽順而下,方才平滅南陳,結束了自漢末以來長達四百餘年的南北大分裂時期。

只可惜南北政權雖然統一,人心卻仍存隔閡。其中尤其以立足嶺南的宋閥為代表。因為嶺南地勢險要,又多瘴氣,所以大軍雖能平陳,卻無法攻克嶺南。但嶺南畢竟人煙稀少,論勢力,也始終無法與大隋長久相抗衡下去。其時已然接任閥主之位的“天刀”宋缺審度形勢,改而出嶺相,受大隋冊封為“譙國公”不過宋缺雖然向大隋稱臣,卻仍舊憑險自固,自行其事,一直不肯入朝謁見天子楊堅。在嶺南範圍內,宋閥擁有幕府,可自置長史以下官屬,並擁兵數萬,等若割地稱王的國中之國。至今已然十一年,形勢始終未有絲毫改變。對於大隋而言,嶺南宋閥就等於喉嚨裡的一魚刺,雖然不傷本,卻總是教人不吐不快。只不過,如今突厥、高句麗、吐谷渾等勢力分別屹立於大隋北方,光是要防備這些外患,就已經牽制了朝廷大部分力量,一時間實在沒有餘力可以再調出來對付南方內憂,所以當今天下的四大門閥不但仍是四大門閥,而且,更是以宋閥為首的四大門閥。

而這四大門閥之首的宋閥,還有閥主“天刀”宋缺所秘密收藏起來的神兵“雷刀”就是再世霸王楊玄這行的目標。此時此刻,輪迴再世的西楚霸王正雙臂抱於,屹立在船頭之上。舉頭遙看藍天白雲,恰是天高地闊;垂首見大江東去,惟有白滔滔。披襟當風,聆聽水鳥鳴唱,自打離開大興城以後,便始終顯得有些鬱郁的懷,至此終於為之大暢。楊玄愜意,忍不住提氣縱聲,仰天長嘯。其聲宛若虎嘯龍。嘯聲未畢,楊玄只覺有人從後走近,然後伸手挽住了自己臂膀。回頭看時,只見聶二孃溫柔款款地向自家情郎一笑,隨即亦是氣湧丹田,跟著發聲長嘯。楊玄嘯聲雄壯宏大,聶二孃則是清亮高昂。彼此嘯聲呼應相和,剛柔並濟,就有如一龍一鳳比翼齊飛。當真迴翔九天,聲聞數里,威勢委實非同小可。

一嘯作罷,這對彼此間情跨越了悠悠八百年歲月而依舊熾烈如初的情侶,不住同時回首相視而笑。柔情意,盡在不言之中。只可惜…這世上似乎不論在何時何地,都不會缺少煞風景的電燈泡。

艙門推開,腳步聲起。達摩傳人空我從船艙之下邁步而出。他略為左右顧盼,隨即走向船頭,微笑道:“霸王,看來今興致很高啊。是否因為舊地重遊,所以心中有所慨呢?”想當年秦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項羽因為力量最強,所以一度成為諸侯共主,自封西楚霸王。所謂西楚,就是將原來的楚國分裂為二,將楚懷王(義帝)遷於長沙,而項羽則佔據彭城(徐州)為都,下轄位居長江下游的江東九郡。八百年後,船行大江龍無敵書屋之上。雖則從船上望出去看不見徐州,但要說此地已是當年西楚故屬,那也說得過去。只不過,面對如此說法,楊玄卻是不屑一顧,輕哂道:“西楚故地,又算得上是什麼?事實上,當年我假如聽從了亞父的勸告而定都關中,劉邦小兒又哪有機會出來作祟?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本霸王將來即使回彭城,那也是我項家王朝重新建立之後的事了。至於現在…”楊玄搖搖頭,改口皺眉問道:“究竟還有多久才能入海?嘿,其實要去嶺南,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有烏騅在騎,哪怕千山萬水,本霸王照樣視作等閒。哪怕狗皇帝追兵再多,又能奈得我何?”空我淡淡笑道:“霸王你與聶師妹久別重逢,正好趁此良機多溫存幾,又何必心急。更何況,須知道,這紅塵世事,往往是速則不達呢。”說話之間,忽然有群白海鷗排列成整齊的“人”字形狀,一面發出猶如貓叫般的“啾啾”之聲,一面從船隻上空飛過。拂吹面而來的微風當中,也已經有了海水所特有的腥鹹味道。空我深一口氣,點頭道:“前面就是長江出海口了。這個季節正好是順風。咱們出海之後,便轉帆向西南而行,十以內定可到達鬱林,再趕上約莫兩天的路,就能抵達宋閥大本營所在的宋家山城。”楊玄點點頭,眼眸內開始出某種充滿了狂熱的興奮,沉聲道:“宋家閥主宋缺,江湖上人人都說他是天下第一刀,卻不知道這柄天刀對上本霸王時,又能夠捱得了紫雷幾擊呢?”

“霸王天下無敵,區區一個宋缺,自然不足為道。”聶二孃柔聲道:“但宋家勢力雄厚,不但坐擁兵數萬,而且與嶺南俚僚各族的猷長首領,都保持有極良好的關係,更因為多年來壟斷了嶺南地方各種特產的貿易,故而富甲天下。再加上嶺南山川險峻,進可攻,退可守。假若能夠收服宋缺,對於霸王的大業幫助之巨大,將是無可估計啊。”楊玄傲然道:“宋缺假如識相乖乖降伏,本霸王就饒他不死,並給予他一個在本霸王手下建功立業的機會。但假如他冥頑不靈,本霸王也懶得和他多羅嗦。反正只要找回雷刀,本霸王一人亦勝過千軍萬馬。至於錢財麼,哼,爹生前深謀遠慮,早在大興秘密建造了〖楊公寶庫〗。其中收藏的財寶之多,足以建立起十萬大軍。宋閥的錢財再多,對於本霸王來講,也只是可有可無罷了。”空我微微一笑,雙丈合什,低喧佛號。說起來,他雖然身為禪宗初祖菩提達摩的傳人,本身卻並未剃度。然而觀其平間說話行事的風格,皆處處以出家人自居。但出家人本該與世無爭,他偏偏又不遺餘力地協助楊玄爭霸,種種自相矛盾之處,委實令龍無敵書屋人費解。不過,既然費解,楊玄也就本懶得多花心思去解了。反正再世霸王自負天下無敵,也不怕任何人耍什麼心眼,**什麼心計。

聶二孃微微一笑,握住了情郎的手,開口道:“霸王…”話尤未畢,陡然間大蓬黑影當頭籠罩而下,將甲板遮蔽得恍如黑夜。緊接著,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整艘船都被撞得烈左搖右晃。船上水手不約而同地失聲呼叫,好幾人沒來得及抓住纜繩或桅杆,就此“撲通~”地跌落江中。驚魂未定,又是“砰~”的巨響,第二次撞擊接踵而至,又是幾名水手慘叫著墜落江心。

船隻搖晃得再烈,自然也影響不了楊玄、聶二孃、還有空我等三人。然而無緣無故地被人如此欺負到頭上來,當真此可忍,孰不可忍?霎時間,再世霸王直是怒不可遏。他抬頭望去,但見那罪魁禍首,原來是艘三桅大海船,體積比起自己現在乘坐的這一艘江船,足足大了兩倍有多。桅杆船帆之上,還繡著一副栩栩如生的魚紋圖案,看來該是屬於某個幫派的船隻。海船高而江船低,這般由下仰望,卻看不見對方甲板上究竟都有些什麼人,只聽見有陣陣嬉笑之聲不住飄下。旁邊空我低聲輕噫,道:“是海沙幫?”話音未落,第三下撞擊早到。

“喀勒~”清脆碎裂聲傳入耳中,江船的船舵被狠狠撞得粉碎,木屑紛飛之餘,整條船也徹底失去控制,在江面上打起轉子來。大量江水從缺口處湧入,眼看再過片刻,這艘船隻就要沉沒了。楊玄殺氣大盛,喝道:“虞姬,去把烏騅從船艙裡牽出來。咱們便換艘船吧。”吩咐既畢,他陡然縱身躍起,向那艘三桅大海船疾而出。只是此時對方撞毀江船之後,已經順風向前駛出,拉開了段不短的距離。再世霸王這一躍之勢,並不足以讓他踏上對方甲板。待得去勢堪堪將盡時,他身上陡然憑空湧現出無數道紫雷電。雷罡噼啪爆響,產生出難以置信的強大推進力。

名副其實的電光石火之間,楊玄蹬雷踏電,猶如天神下凡般踏足海船甲板。沉聲怒喝道:“是哪個狗賊下令撞船的?給本霸王滾出來!”不等對方任何人答話,他早以掌為刀,看也不看地橫臂劈出。電光閃爍之間,不幸距離這煞星稍近的五名水手同時人頭落地。高熱的紫雷刀勁掠過立刻將傷口皮亟成焦碳,竟連半滴鮮血也不曾淌出。

五名同伴頃刻被殺,甲板上的眾水手不由得齊聲驚呼,卻居然並沒有被當場嚇破膽,反而各自刀拔劍,氣勢洶洶地圍攏過來。其中一名手執雙鐵戟的大漢怒罵道:“是巨鯤幫的狗賊。點子扎手,大夥兒並肩上啊!”雙戟起處,登時對準了再世霸王,直上直下地狂劈衝殺而來。這大漢似乎在船上頗有地位,當真是一呼百諾。眾水手齊齊應聲暴喝,分成兩波展開攻擊,拿長兵器的在後,執短兵器的在前,層次分明,赫然大有章法,並非烏合之眾。龍無敵書屋只不過,不管他們攻守進退之間再有章法也罷,始終仍屬江湖草莽。楊玄前世為西楚霸王項羽,麾下八千江東子弟兵,盡是百戰銳,人人都可以一擋十。今生則是越國公的大公子,楊素乃當世名將,楊府家兵之健,亦不輸於大隋正規府兵。試問楊玄卻又怎麼會把這些江湖草莽放在眼中?

再世霸王嘿聲冷笑,搖頭道:“似模似樣,倒也有點氣勢。只可惜在本霸王看來,仍舊全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啊。”言尤未畢,他左手好整以暇揹負在後,右臂掌刀則漫不經心地隨意在半空中旋劈斜斬。陣陣電隨即閃耀綻,正是紫雷刀勁。看似漫無目的地亂轟亂掃,實質就在這剎那之間,早將整片甲板上的所有人物都統統籠罩在內,生殺予奪,全在轉念之間。眾水手只覺面前彷彿突然憑空築起一堵雷牆電壁,甫相接觸,當場全被強烈電狠狠震飛。眼看著他們就要越過甲板圍欄跌落江水,楊玄沉聲獰笑,回臂往內一圈。縱橫錯的紫雷刀勁好似一張巨大蜘蛛網,當即將所有被“網”在裡面的水手都攝回來,重重地摔在甲板之上。潛伏入體的刀勁隨之爆發,二十多名水手同聲哀號慘呼,就像體內埋了炸藥一樣,由內而外連環爆炸,當場死無全屍!血碎骨像冰雹般漫天灑落,將整片甲板也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非但無招無式,更兼手無寸鐵,卻依然能在舉手之間,就將二十幾名武功不弱的好手盡數殲滅。霸王兇威之盛,當真神懼魔驚,絕對生人勿近。船頭船尾,那些真正縱船隻行駛的水手目睹如此慘況,剎那間同聲慘叫,不假思索地就自動縱身跳船落水。只因為在他們看來,跳水逃生還能有一線生機,但假如繼續留在船上面對這殺星的話,那麼即使再多十條命,也是死定了啊!

然而霸王出手之快,直如電閃雷鳴。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只是半瞬時光。對於稍遲了片刻才從船艙裡上來的此船主人而言,便本無從領略霸王之威。沉重腳步聲中,只見一條揹負了雙鋼巨斧,體型壯如鐵塔,滿面陰沉殺氣的巨漢大踏步走上甲板,怒喝道:“哪裡來的無知賊子,竟敢在我‘龍王’韓蓋天的船上鬧事,可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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