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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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是被岐暗劈昏後直接拎來,岐暗將她放在地上時,屈身一跪道“皇上,恕屬下魯莽,沈老夫人完全瘋的,看到屬下就撲過來,抓著屬下求屬下跟沈二小姐求請,放她出去全文閱讀。屬下怕驚擾四鄰,所以劈昏了她!”趙公公以前也見過沈老夫人,雖然面上讓人看了也沒什麼富貴相,但也不致於象現在整一個大橋下的乞丐婆子。
只見她頭髮已半白,象有五六沒梳理過,亂七八糟地紮在後腦勺上。衣裳看上去也有四五天沒換,皺巴巴堆在
間,褲角處捲起,
出瘦乾的小腿,腳上的鞋子也穿反了。尤其是雙手,指甲沒有修剪,指甲縫裡藏汙納垢地看了就令人
到嫌惡。
趙公公正打量得出神時,突然到右側傳來冷颼颼的兩道眸光,一轉首,便接到帝王略為不耐的雙眼最新章節。
趙公公馬上會意,端了杯茶水,飲了一大口,就朝沈老夫人的臉上噴去。
沈老夫人哼哼唧唧了幾聲,睜開了眼,看到四處一片乾淨的明朗,以為是在夢中,蹭地坐了起來,也不看人,就兩手拍著地板叫罵起來,嘶破的聲音又幹又銼“沈千染,你這殺千刀的,你把你親親的祖母關在這連鳥都不落腳的地方,你就算養一隻畜牲你與得讓它出去放放風。我告你,等我的山兒回來時,讓他給我做主…你這殺千刀的不孝子孫,你等著,等有一天,我把你浸豬籠…。”趙公公嘴角直,上前踢了一腳沈老夫人的側
,斥道“大膽,還不閉嘴,瞧瞧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該是你撒潑的地方?”沈老夫人正罵得順口,被人一腳踹了後,一時忘了下文,她狠狠地瞪著趙公公,厚重的眼瞼上抬時明顯彎成一對三角眼,趙公公忍不住心裡直嘆:想不到這樣的老婦也能生出沈越山那樣謫仙的人。
“沈老夫人,清醒清醒吧,快給皇上嗑頭,皇上這有話要問你。”趙公公瞧沈老夫人只顧著呆呆瞪著自已,毫無察覺蘭御謖神極冷地坐在一旁,好心地提點了一句。
沈老夫人半昏半醒,她被關在北園也有十幾天,每天除了按時有人給她送飯外,連狗吠的聲音也聽不到。夜裡頭倒常常夢到沈家的那些旁枝來京裡找她,一群侄媳婦給她見禮,一群孩子給她磕頭,眾人圍著她轉,說著笑著熱鬧非凡。有時也夢到沈越山小的時候,盤膝在自已的腳下給她捶腿。可一醒來,就發現自已躺在小小的木板中,房間裡空無一人。白天裡她渾渾頓頓地看著天上的飛鳥,到了夜裡,似乎每一刻鐘都被拉長了百倍,幾次醒來,都看到漆黑的一片,天怎麼盼也盼不亮。
“皇上?”沈老夫人雖然被關了大半個月,神不濟,但吃的卻半點不差,這一驚詐間,腿腳很利索地爬了起來,脖子機械般地動了一下,就瞄到坐在一旁的蘭御謖。瞬時,象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颼地一下竄了過去,眾人只道她是嚇得想上前嗑頭告饒,也沒個防憊。
誰知老太太撲了過去,那個衝勢帶著全身的力道直接把蘭御謖連人帶椅撲倒,沈老夫人只當是自已還在夢中,夢見了仇人,也沒去受撲倒帝王時,自已身上傳來的疼痛是真實的,嘴裡已噼嚦叭啦地罵開“你這狗皇帝,成天不做事,只想著睡大臣的女人。你睡就睡了,直接把那賤女人搶了便是,還裝什麼君子?我呸,你揪了我兒子十幾年不放。你為什麼君,狗
倫常的…你這狗皇帝,一肚子的壞主意,說好了,把孩子給你,就放了我的山兒,你說話就跟放個
…放臭
。”老太太騎在帝王的身上,嘴上罵著,手上也絲毫不停,象瘋了似地朝著蘭御謖的臉上抓去,幸虧龍衛反應快,在帝王倒地的後,馬上現身,在沈老夫人爪子沒落到皇帝臉上前,一腳把沈老夫人踹出三丈遠。
“砰”地一聲剛好摔在花梨木架上,架上堆放的那些佛經傾了一下後,成堆地砸在了沈老夫人的頭上。沈老夫人悶哼一聲,雙肩直抖,兩眼直直往上翻,又昏了過去。
趙公公只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再昇天。就算打死他,這輩子也沒想過,蘭御謖會被一個老太太給襲擊了。他雖慢了岐暗一步,但也異常捷地衝到皇帝的身邊,剛要伸手扶,蘭御謖的臉已被
成霜白,他眼光如刃地
向趙公公,
得趙公公後退了幾步,跪了下來。
蘭御謖自行站起,狹長眼角出層層殺機。他的眸光沒有落在任何人身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拍去龍袍上的褶皺。負手間,緩緩地,從嘴角溢出一聲冷笑,冷眸刷過跪了一地的奴才和龍衛,閉了閉眼,復睜開時,臉上已斂去盛怒,神
尋常道“岐暗退下,趙公公把她拉出去,
清醒了帶到朕的跟前。”趙公公一身冷汗,也領略了,這殿中只有他和岐暗能僥倖躲過,而那兩個就在帝王身邊侍茶的小太監,恐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趙公公揚手讓那兩個嚇得魂飛魄散的小太監過來幫忙,便蹲下身兩手抓了沈老夫人的肩膀就往殿外拖去。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皇上寬厚,真乃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義淨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佛禮。
蘭御謖臉陰沉得彷彿能擠出水來“不用說這門面話,朕知道自已擔不上‘寬厚’二字。朕這一生,雙手沾了多少無辜人的血,只怕下三天三夜的雨也沖刷不淨。不過,朕無所懼,朕乃九五之尊。朕的氣數受命於天,魂魄不受陰司緝命,更不受地獄審判,縱有萬千冤魂,耐何得了朕麼?”義淨輕笑,頻頻掬首“是,但凡天子魂魄,受天命於凡塵,皆不在地府所轄!”蘭御謖冷冷而笑,負袖而去,他身上沾了沈老夫人的汙濁的穢氣。到了自已寢宮時,吩吩扶香備香湯,沐浴。
沈老夫人再進殿時,已完全變了個樣。
衣服已經換了乾淨的,只是宮裡頭一時找不到適合她的衣裳,便換了一件宮女的裙子,穿在沈老夫人怎麼瞧怎麼怪。一路走來時,惹得那些小宮女掩了嘴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沈老夫人也不介意,朝著從她身邊的走過的宮娥頻頻點頭,眯著三角眼笑著。
對沈老夫人來說,自言自語了半個月,這時候只要能聽到人的聲音,便是罵聲,她也覺得是天籟。
蘭御謖沐浴完來到偏殿時,沈老夫人一聽皇上駕到,也不看方向,直接四肢伏了地,連連嗑首求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罪婦一時瘋顛發作,衝撞了皇上,求皇上看在罪婦親子是當朝二品命官沈越山的份上,饒了罪婦…”沈老夫人嗑完頭,抬首時,滿面熱淚,哽咽著“皇上,這都怪罪婦的孫女,她將罪婦關在一個暗無天的地方,以至讓罪婦
神虛幻,衝撞了皇上,求…”趙公公聽得這老夫一連竄的話,嘴角直
,他不著痕跡地瞄到帝王臉上出現不耐之
,馬上阻止道“好了,皇上問話時,老夫人就按實回話。皇上沒問話,老夫人跪著便是。”
“哦!哦!”沈老夫人忙收住了聲音,朝著趙公公磕了一個頭“多謝公公提點!”她認得趙公公,傳聖旨時,來過沈家幾次。
蘭御謖冷聲問“告訴朕,沈千染的出生時辰,要準確!”沈老夫人瞧出蘭御謖並無心論她弒君之罪,便安下心來。她畢竟也做了二十多年的貴婦,清醒時,也懂得婦容。聽完蘭御謖的問話後,恭身回道“罪婦的孫女八字為丙子年,丁亥月,丁亥,庚子時!”沈老夫人記得這般清楚,是因為不久前還和瑞安合計著送沈千染進宮,加上沈千染的八字極易記。
蘭御謖尚未發出疑問,那邊義淨已驀然睜眼,疾聲問“老夫人沒記錯?”沈老夫人忙回道“老身記得很清楚,請問高僧,此八字是否不妥?”沈千染出生出,她雖看了時辰,但那時並沒有批出八字,也瞧不出異狀。後來,要送沈千染入宮,在庚貼之中,不但要寫明具體出生的時辰,還要奉上八字。當時,沈老夫人就讓瑞安去京城的隨便找一個人批了出來。
一批出來時,竟是個皇后之命,老夫人這是既喜又憂,喜的是沈家中終於出現一個大富大貴之人!憂的是,沈千染那時與她的關係已經極為冷淡。
誰知道,沒多久,入宮選侍的事就不了了之,沈老夫人只道那個批命的是江湖騙子,也不再當一回事!
蘭御謖冷冷問“為何這沈家二小姐的生辰比蘭悅儀的生辰整整遲了兩個時辰?”雖然知道自已著了傾城的偷龍換珠之計,但蘭御謖還是想問個明白。
在命局中,沈千染是子時後出生,而蘭悅儀早了兩個時辰,在八字上的排列卻整整早了一天,連元都不同。難怪義淨推算時,一舉算出蘭悅儀出生極賤!
沈老夫人疑道“皇上恕罪,寧常安待產時,罪婦可是一直守在產房之外,一刻也不敢離去。孩子出生時,是當時皇上派來的那個醫女親自把孩子抱了出來。罪婦記得真真切切,當時孩子身上一身的腥臊。”蘭御謖不語,這事其實也不難猜測。蘭悅儀早在寧常安待產時,已被送進了產房之中。等沈千染出生,傾城便將蘭悅儀抱給了沈老夫人,騙她是雙生!以傾城的子,抱了那個孩子冒名頂替,原是想,這孩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又覺得孩子可憐,到死時,連自已什麼時候出生這世間也沒有人知道,一時的側隱之心,便將孩子的真實出生時辰報了上來,反正相差就兩個時辰,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蘭御謖拂了拂手示意趙公公將人帶離偏殿。
那沈老夫人想不到,皇上只問一句就打發了她。她方才悶了一肚子的話還想向蘭御謖告個御狀,不待趙公公上前拖她,便連滾帶爬地來到帝王的足下,又不敢太近,急切哀求“皇上,求您給罪婦做個主,這真是天理倫喪呀,罪婦竟被自已的孫女所囚,求皇上給罪婦做主。”她看著帝王那雙如爬行動物般冰冷的眼睛,焚心似火,她知道今再回到那個冰冷的北院,她不死也會瘋,她急得拼命地敲著自已有頭,極力地想打動眼前的皇帝為自已作主,突然,福至心靈般,狠狠地咬了一下哆嗦的
,陰冷地吐出“皇…上,罪婦這孫女自從回來後,就象鬼上身一樣,先是把自已的庶妹
瘋,又將申氏被整得不死不活,還有皇上的親妹妹也幾次著了她的道,聽說在沈家的夜宴裡當眾失態。最後,輪到了罪婦。皇上,那地方實在太可怕了,可憐罪婦一個近六十歲的老嫗,還要被不孝的子孫如此迫,這天理何存呀…”沈老夫人說到後面時,已是從哽咽變成了聲淚俱下,那淚水和哭聲,倒沒有半分的假,這十五天來,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分,無止靜的安靜和寂寞讓她覺得人生的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