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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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明白事實不強求的是我媽靠窗的一個病友。
那天上午,天氣極為晴朗,六月裡的,風擦過面,帶著溼氣,就朝人撲了過來。老媽慨“還沒到盛夏,就有盛夏的
覺了。”我忙說:“盛夏還沒來呢,離三伏還差得遠。”所以你得等著三伏來。現在哪怕極為尋常的一個字眼,我都能往那裡頭鑽去。李睿安說我是想不開。我哪能想開?自己的親人要離我而去,還是在我眼皮底下,我哪能想得開?
之後,老媽也不再說什麼,只默默的看著窗外,再默默地看著我。
靠窗的一位阿姨,本就不像有病之人,笑起來朗朗有力,就像銅鈴,哐啷哐啷,極為動聽。那天,她叫我跟她一起打牌,還叫來其他幾位別屋的病友一起過來打牌。我們打得極為開心,我的手氣不錯,連贏了幾把。那位阿姨就一直輸一直輸,每次進宮的都是她,可她每次都不急,都大喊著“再來,再來。”這就樣一直到中午,她還有些戀戀不捨,約好了下午睡個午覺之後繼續的。可還沒到下午,她就發病了,醫生急急的就把她推了出去。她的身體極為強健,沒人想到她竟然就沒回來,甚至還沒下手術檯,就一命嗚呼了。她的家人來了一大堆,立在走廊裡,都為這個突然的噩耗措手不及。
生命是脆弱的,它就像擺在桌上的瓷器花瓶,裂了一塊,還可能找人補補再用,可是全裂了,就什麼也補不了。
人,是不能跟命對抗著,我們只能順著它,一旦逆了它,它就要奪回的。
醫生的話,是對的。但是我不想就那樣收手,我總覺得做些什麼,就是在挽救命運給我造成的打擊,但是,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是錯的。
我要讓老媽開心的度過每一天,這每一天都有我的笑容和快樂。
李睿安趕來的時候,我正坐在花園裡發呆。他沒說什麼,就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抬眼看他“李睿安,我們結婚吧。”我什麼也不要,我不要彩禮,不要婚車,不要喜宴,我什麼也不要,我就要,那個紅紅的,薄薄的結婚證書。
他說:“好。”我想,他對我真是好。
和他領證的時候,天下起了小雨。登記處裡的人很少,估計都是怕陰雨天觸了他們的晦氣,所以即便是想在這一天登記,也都另行改了期。有幾對無所忌諱的,也都是身著禮服,手裡拿著捧花,那笑是讓人嫉妒的,幸福得我一陣羨慕。
我穿著牛仔褲,因為太急,趟了水,如今褲腕已經溼了一大截,好在上衣是喜慶的,桃紅。李睿安穿著銀灰
的西服,還
像回事的。
輪到我們的時候,李睿安不知從哪捧來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想必也是他早就安排好的,讓我有些意外的驚喜。
他對我真是好,眼眶裡滾著淚珠,稍一眨眼,就掉了下來。因為玫瑰的花束實在太大了,我一個人本就捧不過來,可我還是盡力的拿著捧著,幸福地笑著。剛走的那對新人掉回頭來,特意看了看我的花,新娘嘴裡小聲的叨叨“這束花,要上千吧了。”新郎覺得新娘見識淺薄,提點著她“這束一看就是法國空運過來的極品,千八萬都是少說的。”那新娘一聽,不免又打量了下花,又打量了下我,最後不免
慨“那女的,真是幸福,什麼都沒有,可還是幸福的。”我想,我是幸福的。因為有了李睿安,所以我是幸福的。因為他不允許我有任何的不幸福。
把證拿給老媽看的時候,她笑得直合不攏嘴,癌細胞襲擊了他的腦部神經,她看東西時而模糊,時而清楚。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顯得她的身體愈發的瘦,她把證拿到陽光下瞅,瞅了好長時間,最後才還給我,說:“跟我當年的那個,一模一樣。”這世上什麼都發生了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幸福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