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劍尖指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只聽一陣慘呼此起彼落,不多時臺前響起啪踏啪踏的腳步聲,一名惡少興奮地回報:“公子爺,都放啦!一人切成了七段,一股腦全都放溪去,水上一片紅哪!真是好看。”男子皺眉道:“五馬分屍也才六塊,哪來的七段?”惡少們大笑:“個個那話兒都硬得似,順手又切下一段。”阿攣差點暈死過去,男子低頭看她,輕輕撫摸她淚溼的面頰,柔聲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女人,在哪裡?”阿攣哀求似的望著他,咬不說一句話。

溪畔的竹廬、可愛的小女兒、夜裡羞人的纏綿…美麗的圖畫“鏘!”一聲在她心裡碎去,就像碎於夕陽的漫天雲彩一樣,只剩下小小的一片叫做痴望。男子點了點頭。

“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我不會殺你,而且打算按照你的意思,遵守我們的約定。四十九個人,換你四十九次。扣掉我要了的五次,再四十四次就好。”他躍下木臺,穿好褲子,回頭一招手:“來!你們十一個混蛋,一人四次,一次不許多,一次也不許少。”惡少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動也不敢動。

“動作快啊!”男子笑著,親切招呼:“太陽下山以前,咱們還得放人呢!四十四人一齊“放”進水裡,看能不能把石溪堵起來!”

“那些惡少歡呼起來,輪上前侵犯我阿姐,又動手打她。”藥兒若無其事的說著,伸手往盒底一撈。

“咦?糕沒啦。這時候來點茶也不錯。”眾人聽得慘然,偌大的靈官殿裡,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談劍笏半途就聽不下去了,本想開口問個清楚,忽又轉念:“這娃兒看似幼小,說話又非是童稚之言,面對滿座江湖人,猶能神自若,侃侃而談,背後絕不簡單。且聽他說下去。”任宜紫道:“你阿姐慘遭凌辱,你還不上前去拼命?小小年紀,忒沒血!”藥兒見沒人奉茶續點,有些意興闌珊,懶得與她鬥口,抓了乾草隨口咬著,冷笑:“我若是上前拼命,今說故事給你聽的,只怕是一分七截的無頭鬼。你摸我下邊,看有腿不?”女子多怕鬼怪,任宜紫悚然一驚,強笑道:“你…你別胡說!有這麼愛吃糕的鬼麼?後來呢,後來怎樣了?”藥兒續道:“我躲在草叢裡,聽他們辱我阿姐,後來也懶得輪了,一次四五個人齊上。閒著的便“一次”、“兩次”大聲報數兒,報了多少,便解下幾個男人帶到溪邊去,然後提著刀空手回來。

“我邊看邊哭,哭得累了,居然在草叢裡睡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醒過來時,廣場已空蕩蕩的沒半個人,連我阿姐也沒了蹤影。

我想起他們多在溪邊殺人,趕緊摸黑過去,果然那夥無良的聚在溪畔,一人說:“公子爺!我瞧她沒氣了,要不剖來瞧一瞧,裡頭是不是也同外邊一般美?”那殺千刀的賊首道:“瞧什麼?扔溪裡去!”兩人分捉阿攣的手腳,將她扔進了石溪。

“石溪的水特別冰冷,白裡若遇陰天,連男子都不易下水,何況阿攣給剝得赤條條的?我見她白白的身子在溪石上撞了幾翻,就這麼滾入水中,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惡人們聽見了,忙不迭的追過來,我只記得賊首大叫:“別讓那雛兒跑了!”我沿著溪往下跑,想追上阿攣,但水太急、夜裡又黑,不多時就看不見了。

我不想再逃,坐在溪邊大哭,三、四名惡徒追過來,將我團團圍住。

“我本以為死定啦,這時突然來了個身穿白衣的貴公子,打著燈籠,背上負著一個很大的雙軸畫卷。

他一出手,把四名惡徒通通都打得爬不起來,冷冷的說:“我一路溯溪,循著漂的屍塊而來,這些都是你們殺的?”惡徒們哼哼唧唧,其中一人還在撂狠:“你…你是什麼人?知…知不知道我們的來歷?”

“那白衣貴公子冷冷的說:“我只知道,幹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你們都得是死人。”說著從畫軸裡出一支明晃晃的長劍,一人卸下了一條腿,說:“到天亮時若還沒死,我再帶你們上官府回話。”惡徒們慘叫不休,在地上打滾。”眾人聽得大快,連劍冢的院生們都叫起好來。忽聽一聲冷哼:“婆媽!這等下三濫,殺便殺了,還見什麼官?”聲音不大,卻震得眾人渾身一顫,居然是琴魔魏無音。談劍笏好生尷尬,輕咳兩聲,小心翼翼道:“魏老師,江湖好漢想得到官府,總是好的。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藥兒又道:“我瞧那貴公子本事很大,趕緊求他救阿攣。他攬著我踏溪追下,風颼颼的像飛一樣,我什麼都看不見。不久他大叫:“在那裡了!”把我放下,隨手抓起兩段木往溪裡一扔,突然飛了起來,就這麼踏著木飛到溪中一撈,抓起一團白白的物事,又踩著溪中的大石回到岸邊。”眾人心想:“藥兒若未誇大,這人的輕功當真俊得緊。”任宜紫道:“這“顧影橫塘,浮木點水”的輕功我也會,沒什麼了不起的。”以她的年紀,輕功能有這等造詣,堪稱出類拔萃,只是這種時候這般誇口,任誰聽了都覺得不妥。藥兒的表情甚是冷淡,只說:“是麼?那你厲害的。”任宜紫自討沒趣,哼的一笑,索連“後來呢”也不問了。

藥兒自顧自的說:“他將撈上來的物事橫在膝上,是個很白身段很好的女子,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佈滿瘀痕,嘴角破碎,到處都是零星傷口,我認不出是誰。她的身子很美很白,這麼美的身子一定是阿攣,可我認不得她的臉了。

他們把她得…得我都認不出來啦!

“那貴公子說:“她沒氣了,全身沒有一點溫度。真對不住,我救不回她。”我一摸她的手果然很冰,就大哭了起來,把阿攣救人的事說了。

那公子聽了之後,站起來說:“放心罷!我雖然救不了她,卻可以替她報仇。”

“他一路追過去,將惡人們一一打倒,連那賊首都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他打飛了刀劍,咬牙道:“你是什麼人?幹什麼管老子的閒事?”那貴公子說:“不平之事,人皆可管!你是仗了誰的勢頭,竟敢屠人村落,燒殺姦!”賊首說:“我打出孃胎就這麼幹,沒人管過我!你又是什麼人,有種報上名兒來!”

“那貴公子冷笑:“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打龍庭山九蟠口來,人稱丹青一筆沐雲!你又是哪個王八蛋老子生的下三濫,有種報上門庭,我送你的人頭回山時,順便打你的混賬老子、混蛋師傅一百大板!””廟外雷聲一響,電光映亮了眾人錯愕的臉。

更令人訝異的還在後頭。藥兒提聲道:“那賊首哼了一聲,大笑道:“我道是什麼來歷,原來是指劍奇宮的一尾小蛇!對不住,你可殺不了我。本少爺的老子,正是大名鼎鼎的觀海天門副掌教,人稱“劍府登臨”的鹿別駕便是!””現場群情譁然,觀海天門的道士們更如沸水炸鍋,人人眥目裂。一名相貌端正、長鬢飄逸的青年道人越眾而出,袍袖一振,戟指怒道:“兀那小兒!誰教你來含血噴人!”鏗鏘一聲,長劍出鞘。按藥兒的說法,那無惡不作、姦阿攣的賊首,便是軟榻上包滿繃帶、被“不堪聞劍”砍得半死不活的倖存者鹿晏清,也就是觀海天門副掌教鹿別駕的義子。

而被控殺人的兇手沐雲,倒成見義勇為的翩翩遊俠了!教一干天門弟子如何忍受?鹿別駕的親傳弟子蘇彥升率先拔劍,鏗鏗鏗的一陣連綿脆響,左右三名“晏”字輩的少壯派道士心念一同,三柄長劍齊聲並出。

四人分作兩路,首尾相連,目標直指藥兒!談劍笏本想身主持秩序,見狀也不動了真怒,暴喝:“事實未明,趕著滅口麼?”回身虛劈一掌,也不甚快疾,更是毫無準頭可言,便似遠遠對著三道人揮了一下,轉頭又“呼”的一掌拍向蘇彥升。

總算蘇彥升知所節制,沒敢傷了朝廷的五品大員,撲擊間硬生生頓住身形,劍刃一收臂後,改以劍鞘橫掃,勢如軟鞭,用的卻是掌法。談劍笏認出是觀海天門的“蛇黃掌”這路手法是軟功中的硬門,在接敵的瞬息間化柔為剛、改曲為直,就像蛇化為蛇黃(即褐鐵礦的結晶,又名“蛇含石”可入藥。

古人認為蛇黃是蛇冬眠藏於石中所化)一樣,至為刁鑽。他不閃不避,應變毫無花巧,握住劍鞘一送,簡單乏味。蘇彥升見他乖乖上當,潛勁寸發,誰知劍鞘竟紋絲不動,震不開又推不動,暗自心驚:“這中原蠻子好大勁兒!”順勢一,倒縱入陣,劍鞘回施禮,陪著笑臉:“談大人言重了!我等不過是…”餘光所及突然一怔,再也說不下去。原來劍鞘中段一截,已被捏得扭曲變形,銅件熔開、木鞘爆裂,彷彿被扔進打鐵洪爐似的。

蘇彥升是鹿別駕的得意弟子,刀劍技藝在天門刀脈之中排得上前三甲,人稱“通犀劍”所佩之劍就叫“通犀”乃是鹿別駕年輕時慣用的名器,不惟劍質純,劍鞘也以上等的鐵梨木製成,就算真扔進火裡,一時三刻也燒不裂,豈料在一照面間便毀於談劍笏之手。

蘇彥升駭異之餘,忽見三名師弟踉蹌退回,東倒西歪、如飲醇酒,面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身後,其師鹿別駕慢條斯理說:“晏超、晏平、晏達,你三人速速坐下,運功將躁氣導出,不可留滯於任督二脈。”三人依言盤膝,五心朝天,片刻頭頂竟冒出氤氳白煙,面逐漸恢復正常。

蘇彥升知道師父極好面子,這一下折了先手,再試圖做任何補救,只是徒使顏面掃地而已,劍尖指地,朝談劍笏躬身一揖:“多謝談大人指教。”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