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由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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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他對你並非毫無貢獻。他終於還是帶你找到了我。”陰宿冥強自定了定神,悍然回望,這才發現黑衣人有雙妖異的眼眸,眸似黃似綠,閃爍著獰惡的光芒,彷彿充滿了惡意的譏笑與嘲,又有一絲野獸般的冷靜和殘忍,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失聲脫口:“原來是你“照蜮狼眼”聶冥途!”***“聶冥途?誰是聶冥途?”密室之中,耿照聞言一凜,轉頭望著明棧雪。她卻不怎麼意外,掠了掠幾綹鬢額垂落的髮絲,益發襯得面頰白皙柔,如玉瑩然。

“三十年前,畜生道之主、統領群獸的狼首“照蜮狼眼”聶冥途,可說是集惡道三道冥主中最令人頭疼的人物。此人殘忍嗜殺,為惡之甚,簡直是罄竹難書。”她對耿照眨了眨眼,抿嘴輕道:“你每晚都與這等人物周旋,不僅能全身而退,武功還越練越高,要傳到江湖上去,任誰都不能不寫個“服”字。”耿照苦笑之餘,也不有一絲驕傲:“原來…我所面對的,竟是這般難纏的人物!”見她神自若,微詫異:“明姑娘早看穿了他的身分麼?”

“也說不上個“早”字。”明棧雪微微一笑,搖頭道:“江湖傳聞,聶冥途練有一門懾魂魔眼,不但夜裡視物如白晝,望遠更是如鷹如狼,可於一里之外窺見針尖羽隙、松鱗蝸角,兼有魂奪魄的異能,堪稱獨步天下。

那夜我與他追逐角力,他輕功身法尚不及我,卻能緊咬不放,不免令人生疑。又見那青黃閃爍的奇異瞳,便猜想是此人。”回見大殿之上,群鬼蜂擁而入,陰宿冥袍袖一揮,喝止道:“不得無禮!都退出去!”心有不甘的小鬼們嘶呱一陣,抓耳撓腮的又退出去。陰宿冥左手籠在寬大的袖中,風一招,乾冷的夜半空氣中忽然刮過一聲刺耳烈響,宛若鴟梟怪啼。

耿照在密室中聽見,便是隔著厚重的彌勒大腹,亦不渾身一震,幾掩耳,心想:“那是什麼聲音?”散在殿外的白麵傷司循聲而入,搬來三張王座也似的詭異長背扶椅,竟全由雪白的長骨接成,扶手便是兩條完整的帶掌臂骨。

長背邊緣綴滿打磨光潔的巨大鯊齒,頂端兩側的掛牙部分則以兩枚渾圓的顱骨裝飾。那白骨王座形體龐大,氣象迫人,重量卻頗輕盈。白麵傷司將三座遙遙排作“品”字,悉數退至主位之後,垂首而立,宛若傀儡。

那自稱是狼首“聶冥途”的黑衣怪客始終抱臂冷眼,動也不動,青黃閃爍的眸中似有一絲冷冽譏誚。

陰宿冥起綠袍橫襴一振,拂膝坐上了背向大佛的主位,翹起左腳的厚底官靴迭腿,揮袖道:“老狼首的魔眼獨步天下,料想世間再無第二雙,本王這便不看狼首鐵令,驗明正身了。請!”聶冥途嘿的一笑,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枯瘦細長的焦褐指尖輕撫扶手的光潔白骨,半晌才低笑道:“嘿,轉眼都三十年啦!說是極長,到底也捱了過來。上回坐這張白骨王座,就好像是昨兒的事。”笑意輕妄,淡淡的語氣中卻不無蕭索。

“這也正是本王,前來回二位冥主的原因。”陰宿冥道:“集惡道分裂三十年,世人多不知威名,竟說七玄之中,以天羅香居首,何其可笑!

如今本王執掌門戶,率銳重入東海,先並七玄,再平七大門派。壓服東境之後,天下雄圖,指可待!如此大業,正須二位冥主鼎力相助。”說到昂處,不由得舞袖踏足,扶座起。

聶冥途恍若不覺,兀自‮摩撫‬著白骨王座,似沉湎於舊回憶,難以自己。陰宿冥等不到響應,乾咳幾聲,終於還是自個兒接下了話頭,續道:“是了,狼首既出,不知惡佛何在?”連問幾聲,聶冥途皆是裝聾作啞,垂首低迴。陰宿冥隱隱覺得不對,暗提至陽罡氣,揚聲喝道:“南冥惡佛!本王既已親自前來,你何不快現身一見,共商本門大計?還是要動用本王的役鬼鐵令,方能請出你來!”尖亢的語聲在大殿中轟然迴盪、久久不絕,隱有一股金鐵鳴般的殺伐陽剛,彌勒腹中的耿照五內翻湧,心神悸動,全身真氣滾如鼎沸,一發不可收拾,直覺把手一揮,便要起身。

明棧雪本與他雙手握,內息連結,一下突然斷了聯繫,耿照體內新拓的筋脈陡地大亂,打壞了漸趨穩定的平衡。

她俏臉丕變,忙扣住他的右手,另一隻白皙玉掌自腦門拍落,純正的碧火真氣透頂而入,耿照不由自主坐回去,盤膝抵掌,緩緩回神。

“我…我怎麼了?”

“那廝的至陽罡氣引動你全身氣脈,碧火真氣突然變得極不安定…全身放鬆,不要存想導引或運動內力,給我就好!”明棧雪一咬銀牙,源源催動內力,自他掌心灌入。耿照只覺體內一陣痛,筋脈陡地又被宏大的內力硬擠著撐了開來。這樣的覺他十分悉,但前兩次卻遠不及這次劇烈。

“這…這是三關心魔麼?”思緒一起,體內的氣息益發紊亂。明棧雪玉面披汗,加倍催谷內力,咬牙低喝:“別想這些!給我就好。你快想些不相干的事,別…別添亂!”自耿照與她相識,這位武功高強、心機深沉的絕美女郎總是佔盡先機,事事成竹在,姿態既優雅又犀利,從不曾如此狼狽。

他隱約察覺自己體內的異變:陰宿冥的至陽罡氣似與碧火神功產生了某種奧妙的聯繫,原本打通二關心魔、真氣與筋脈趨於和諧的身體突生變化,促成三關心魔提早到來。

明棧雪內力未復,連休息也不可得,須立刻助他破關除障,兇險可見一斑。幫不上忙,至少不能再拖累她…耿照努力不想筋脈、行氣,將注意力集中到大殿之上,忽問:“誰是南冥惡佛?”他的思緒不再幹擾內息,明棧雪壓力頓減,穩穩地鼓勁為他易經拓脈,邊分神解釋:“集惡三道中“餓鬼道”的冥主,也失蹤了三十年,下落不明。”密室之外,陰宿冥連喊幾聲,不見有人相應,忽見聶冥途抬起頭來,陰陰一笑:“省點力氣,南冥惡佛不在這裡。陰宿冥是你的師傅呢,還是你的父親?我瞧你的年歲,該是陰老鬼的弟子罷?”他口中的“陰老鬼”自是前代的鬼王。地獄道之主百世一系,聶冥途倚老賣老,顯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陰宿冥一撣膝腿,森然道:“聶冥途,你應知地獄一道的冥主,千百年來便只有一位“鬼王”陰宿冥。

本王既已執掌門戶,便是三道之主,除非你想背叛宗門,否則一世都須受本王的節制。”聶冥途黑巾蒙面,青黃眸中卻掠過一抹冷蔑笑意。

“看來,你那死鬼師傅什麼都沒同你說,是不是?”他嘿嘿兩聲,以手支頤,屈起一條左腿斜倚王座,垂眸道:“南冥惡佛若在此,我保證你今天絕不能生出此地。

陰老鬼害我倆坐了三十年黑牢,受盡折磨,樑子可大啦!他若非想害死你,便是自己死得突然,留下你這二楞子徒弟自作聰明,巴巴的跑來蓮覺寺送死,真真笑煞人也!”

“放肆!”陰宿冥忍無可忍,拍座疾起,大喝道:“今教你知曉,誰才是集惡三道的主人!”運起鎮門神功《役鬼令》的至陽罡氣,雙掌間豪光暴綻,如捧初陽!

他兩手高舉過頂,便如升起一座烈焰火塔,殿外群鬼莫不低首哀鳴、蜷作一團,連聶冥途也單膝跪地,捂眼低頭,似乎極為痛苦。陰宿冥笑道:“聶冥途!《役鬼令》專克陰,凡修練本門武功者,盡皆受制!事已至此,你服是不服?”說著踏前一步,手中罡華遍照,硬著黑衣人俯首跪地,難以視。

“住…住手!惡佛…寺裡…”聶冥途痛苦抱頭,語聲慢慢低了下去,終不可聞。陰宿冥微凜:“你說什麼?”袍袖一翻,伸手去拿抓他肩頭。耿照從覘孔中望見,想起方才顯義的花樣,心底暗呼:“不好!”果然“颼”的一聲勁響,聶冥途雙掌翻飛,由下而上,直取他咽喉!總算陰宿冥見機得快,猛地下後仰,頭臉幾乎觸地,堪堪避過了殺著。

聶冥途得理不饒,雙掌一併、十指如捧蓮,翻花似的一輪猛攻,所使盡是“薜荔鬼手”蓮華部八路中的妙招數。

“薜荔鬼手”是天下擒拿短打中的絕學,在聶冥途手中使來,更是如鬼如魅,直將陰宿冥整個上半身都裹入了一團翻花指影,猶如水銀洩地、無孔不入。

三十餘合眨眼即過,錯失先著的鬼王竟勻不出手來遞還一招,蓮花指影緊黏著他頭、臉、肩膊爭團競簇,煞是好看。陰宿冥狼狽不堪,拼命拂袖揮掌、護住要害,被得連退幾步,腳後跟“喀!”一聲撞上了白骨王座,幾乎踉蹌坐倒。

眼看勝機將至,聶冥途突然“嘿”的一聲,撤招躍出戰團,大笑道:“忒也無聊,不打了!”陰宿冥緩過一口氣來,怒喝:“老匹夫,你用的是什麼武功!”不甘受辱,提運至陽罡氣,凌空飛躍、居高臨下,剛猛無匹的掌勢如神龍探爪,兩人尚未擊,罡風已壓得聶冥途衣袂獵獵,膝腿微彎,彷彿千鈞蓋頂,竟無一絲騰挪閃躲的空隙。

他目中光暴綻,終於有了一絲認真之,脫口讚道:“好一式“憑虛御龍落九霄”!”雙手倏地分開,不再結成蓮指,招式突然變得大開大闔,猶如風雲捲動、刀劍橫掃,由下而上,聲勢竟是絲毫不遜,口中喃喃低誦:“若為眼暗無光明者,當於“摩尼手”若為從今身至佛身菩提心常不退轉者,當於“不退金輪手”

若為降伏一切魍魎鬼神者,當於“寶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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