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抑風一振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大殿裡靜悄悄的,眾人全聽傻了,只餘滿壁焰搖,照出無數森森鬼影。

“鹿晏清在妖刀冢所用的武功,名叫《無相刀境》,手持“幽凝”者皆能使出。

這路魔功就像一面鏡子,能窺破對頭的出手徵兆,後發先至,無論是模仿或拆解,俱都維妙維肖。我當年曾經應付過,一聽就明白啦。”他嘆了一口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喃喃道:“斷沒想到,妖刀真會重生。可你們…都不在啦,我也老了。”沐雲不忍師傅神傷,口道:“師尊,那位封印妖刀幽凝的唐十七前輩,又是何門何派的高手?怎地弟子全無所聞?”魏無音淡淡說:“他是當年全湖陰城…不,是全東海道最好的木匠,一點武功也不會,我記得他出發前去對付幽凝刀時,才新婚三月而已,是個話很少、眼很熱的青年漢子。我與他喝過一杯酒,畢生難忘。”

“木…木匠?”任宜紫吐了吐紅潤潤的丁香小舌,滿面的不可置信。

“幽凝並無形體,附身的條件又極便利,武功高手難以應付。神芝島戚老島主、天門的“沖霄一劍”魏王存魏老道、赤煉堂的丁韓兩大供奉等,全壞在此妖手裡。

坦白說,當時直是一籌莫展。

“唐十七自告奮勇,率領湖陰、湖陽兩城最頂尖的工匠,設計了一處陷阱對付妖刀幽凝,地點秘而不宣,只有他們知道。

唐十七對我說:“一旦功成,那地方將會永遠封閉,妖刀縱使再出,也找不到寄體之人。倘若失敗,我也要讓幽凝妖刀隔世超過二十年,暫止禍端。”後來,唐十七一行並無一人返回,妖刀幽凝也消失無蹤,我們才知道唐十七已然成功。”他仰頭望天,雙手負後,眼角似有淚光。不知為何,嘴角卻泛起一絲笑容。

“三十年來,我一直猜想他們長埋何處,今終於知道是在青苧村。”談劍笏忽道:“沐四俠,你說你被幽凝妖刀附了身,那麼後來呢?又是怎麼復原的?”魏無音眼神一利,回頭沉聲道:“必然是有另一個人手持鐵兵,與你的刀相碰,幽凝因而轉移,是也不是?”沐雲低聲道:“是。”魏無音眸中放光,微微踏前一步,厲聲道:“那妖刀幽凝極是靈,每一移轉,大多是舍舊換新、舍弱就強,不斷更換更強的傀儡。

鹿晏清被砍得半死不活,它便找上了你。你的身體完好無缺、柢又好,若要捨棄,定然是出現了武功更強的獵物,是也不是?”青白電芒一閃,倏忽分許,動地的雷響才轟然炸落。沐雲“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淚道:“徒兒不肖,是我害了三師兄!”魏無音森然道:“妖刀從你身上,移轉到了殊手裡?”沐雲低聲道:“我被妖刀附體之後,失了神智,在荒野密林中徘徊幾天。三師兄原本就在附近,當夜我倆曾以“升龍焰”火號聯繫,想是他後來找到了我,手之際,又教幽凝妖刀奪走意識。”鹿晏清及其他十一名天門俗家弟子,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抬回了真鵠山紫星觀。消息傳開,指劍奇宮立即以飛鴿傳書,通令其餘風雲三奇尋回師弟沐雲,三人中卻只有莫殊遲遲未歸。

按時間算來,正與沐雲之言不謀而合。

“我醒來後大病了幾天,多虧藥兒夜照顧,才得痊癒。”他輕撫藥兒的頭頂,沉聲道:“我推想那妖刀並無形體,隨活人與鐵兵移轉,難以正面鋒,只好追循三師兄的蹤跡,想搶在災禍擴大之前加以阻止。那妖刀沿途多傷人畜,留下許多痕跡,我一路跟蹤,才找到了這裡。”想到那恐怖的幽凝妖刀便在左近,眾人不手按劍柄,面慘白。突然間,無數黑影“撲啦啦”的自殿前掠過,滿天灰羽飄卷,隨風漫蕩,數不清的飛鳥不惜冒雨,被驚得從林中拍翼竄出,久久不絕,彷彿有什麼怪物悄然掩至。

“殊?”魏無音猛一回頭,赫見殿門外斜斜立著一條人影,脖頸歪斜,手裡一柄形似畫帚柄的寬厚闊劍指地,劍身通體散發青光,遇水不化,宛若妖螢。來人身形頎長,一襲白綢長袍形制華貴,但卻得骯髒破爛,彷彿自墓裡掘出。

一頭黑髮披落額面,襯與僵直呆板的動作,簡直就像一具活屍。至於他何時來到、如何而來,在場居然無一人稍稍留意。

“三師兄!”沐雲失聲哀喚,喉音瘖啞,咬牙捏緊了拳頭。電光倏閃,焦雷又至。透過耀眼的青芒,只見殿外分散守衛的二十餘名天門道士早已悉數倒地,身首離斷、殘肢橫陳,濃豔豔的鮮血順著雨水四處蜿蜒,爬滿了整片荒圮的青磚地。

呼喝之間,眾人紛紛拔劍,魏無音大喝:“通通收起來!今若要除魔,切莫讓幽凝再行移轉!”嘶啞的嗓音挾著雄渾無匹的內勁送出,震得殿外雨幕迸散。眾人聞聲一退,全身氣血翻湧,久久不能平復。

魏無音解下背後的烏桐焦尾琴,隨手扯去覆布,立與身齊,沉聲喚道:“殊!你能聽見我麼?”莫殊拖著那柄青光繚繞的闊劍“幽凝”一步一步走進殿裡,畸零的姿態猶如壞偶,渾身巍顫顫的抖個不休。

“幽…凝…幽…凝…”他仰頭嚎叫,白眼吊得半天高,扭曲的骯髒面孔似乎極為痛苦,以倜儻聞名東海的莫三俠早已不存,行進間青光一閃,兩名天門道士猝然斷首。另一名小道士拔劍一擋“鏗!”一聲金鐵擊,長劍沾上些許磷光。

小道士嚇得把劍一丟,回頭就跑,周圍卻無人敢稍碰一碰,所到之處人開散,如見瘟神。魏無音怒道:“通通滾開,沒的礙事!”眾人紛紛搶著向後進退去,強如許緇衣、任宜紫、鹿別駕等,也不敢冒險與幽凝相碰。滿殿人馬,遂無一能敵。莫殊的目標似是殿中的那座囚籠,埋皇劍冢的院生們拼死守護,不敢稍退,手無寸鐵之下,死傷極為慘重。

談劍笏鐵青著一張國字臉,掄起地上的木護著院生們撤退,眾人奮力拉動囚籠,無奈磚鐵沉重,速度極緩,眼看妖刀便要殺至。魏無音提氣又喝:“殊!你能聽得見我麼?為師喚你!”莫殊仍是不應。魏無音長嘆一聲,搖頭道:“正兩難存!你若有識,莫要受人擺佈!”一拈琴絃,錚的一聲,無形劍氣颼然飆出!琴音無形,《無相刀境》不能模仿破解,莫殊回劍一格“叮!”一聲脆響“雨漏更殘”的無形氣勁轉向不散,穿一名天門道士的肩頭!鹿別駕反手擎出長劍,怒道:“老賊,豈敢胡亂傷人!”魏無音更怒:“莫出金鐵!教你的徒子徒孫快快散去,別在這裡礙事!”見莫殊身形動,唯恐走脫了妖刀,雙手連揮,偌大的焦尾琴驀地急旋起來,颼颼之聲不絕於耳,整座靈官殿裡劍氣縱橫,木屑紛飛。

莫殊吊眼歪頭,動作雖然僵硬,手中闊劍卻圓轉如意,一一將無形之劍反擊開來,成、住、壞、空,層次宛然,每一格擋必中一無辜之人,三方陣營裡都有弟子倒地。不能拔劍禦敵,連許緇衣、任宜紫這等高手都有危險“雨漏更殘”的琴音劍氣何等凌厲,魏無音以十成功力催發,更是利可斷金。談劍笏慌忙叫道:“魏師傅請留手!我等功力不及,難擋神劍!”魏無音三十年前曾戰過幽凝妖刀。其時“雨漏更殘”的絕藝尚未成形,幾乎落得身死收場。三十年來,他苦思破解《無相刀境》及幽凝特的武功,立誓要創制一門凌空殺敵、毋須相觸的絕技,才有“雨漏更殘”的誕生。

豈料今再戰,仍是奈何不了《無相刀境》的圓通鏡映之招。他一掌將焦尾琴打入青磚兩寸餘,飛身躍至囚籠旁,一拂袖打塌了小半堵磚牆,濃烈的腐屍臭氣飆竄而出,充溢整個空間!

這一下變起突然,談劍笏幾暈倒,眥目咬牙:“魏師傅!你這是幹什麼!”可恨莫殊殺得緊,他奮力相敵,僅能堅守,卻緩不出手來阻止魏無音。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魏無音沉聲道:“世上能與妖刀對擊者,唯有妖刀而已!”談劍笏聽得瞠目結舌。

“世上…除了幽凝以外,還有其他的妖刀?”

“魔宗妖刀,共有五把,號稱“五毒”!”魏無音轟隆一掌,又卸下丬塊磚牆:“妖刀是至之物,沒有敵我的意念,彼此間互相引、互相殘殺,便如蠱毒一般!蕭諫紙既說能引來妖刀之物,必是另一柄妖刀!”談劍笏運起專破百兵的至陽掌力“熔兵手”終於迫得莫殊稍退,乘機躍回籠邊。魏無音第三掌劈落,磚牆繃開一角,抬頭看他:“談大人,世上對敵過妖刀的,老夫是唯二之一!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今眾人生機,俱在此中!”談劍笏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一咬鋼牙“熔兵手”猛往籠角之劈落!

魏無音同時贊上第四道掌,兩人合力一擊,這座畸形牢籠終於崩塌!磚圮鐵迸,赫見籠中壁上,斜靠著一條半腐乾屍,服竟是劍冢的院生模樣。談劍笏心念電轉,驀然醒覺:“原來當在白城山逞兇殺人的那柄妖刀,是被臺丞收在這裡!”案發時他正出使外地,未曾親與,故而不知。那乾屍手裡握著一柄赤紅的妖異彎刀,刀尖入壁中,刀鍔形狀如蠍,螯狀的巨大護手上嵌了枚怪眼,眼中圓瞳如血,似是一枚鴿蛋大小的酒紅寶石。

無論置身何處、從哪個角度望將過來,似都被那隻血眼緊盯著不放,洵為活物。莫殊忽然狂暴起來,如獸般嘶吼幾聲,一刀將阻擋的院生們砍倒,飛也似的撲了過來!

魏無音長嘆一聲,攏手於袖,隔著袖布將那柄赤紅彎刀拔了下來,風一振,喃喃道:“原來是你啊,妖刀“赤眼”!”封底兵設:妖刀·萬劫***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