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弟子有失遠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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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離垢妖刀之人,便是崔灩月崔公子。”她趕到之時,風火連環塢烈焰沖天,寨樓燒得半坍,更無一人能放警鐘。
水月停軒與赤煉堂畢竟是盟友,無法坐視,恰遇大太保雷奮開與刀屍手,兩人連手鏖戰片刻,終於確定是崔灩月。但不管她如何叫喚,都無法“喚醒”崔灩月。
雷奮開雖有與妖刀離垢放對的經驗,但何負嵎還有幾分活屍的味道,崔家公子絕對是培養完全的成體了,不止身手捷、氣力宏健,更不懼離垢本身的熾熱,與當
扯線傀儡般的何堡主直是不可同
而語。
雷奮開的鐵掌近不了身,遑論對招拆解。他隔空發勁取其命,但崔灩月周圍氣
沸滾,離垢更是化氣如蒸,劈空掌力無施藉處,威力不免大打折扣。
以雷奮開驚人的輕功,要走自是不難,卻舍不下這片起始之地。如非染紅霞橫裡殺出,幾乎折在離垢底下。
“我不明白。”染紅霞蹙起柳眉,似覺詭秘太甚,忍不住搖頭。
“我師姐給崔公子號過脈,他的確是身無內功,也不像練過外門拳腳,怎…怎麼一拿到那把刀,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彷彿又回到陰雨霏霏的斷腸湖畔,與他一塊兒目擊妖刀萬劫的那一。但耿照並非全無頭緒。
“他…崔公子間曾放出紅光,”他下意識地手掩腹間,似乎擔心化驪珠突然放光,被她看出蹊蹺。
“你有看到麼?”染紅霞點了點頭。
“好像有。那是什麼?”耿照未直接回答,續道:“紅光是外物所發。便是那物事,讓崔公子有用不完的氣力,不懼離垢的高熱…甚或有其他異能也說不定。”舉起手上的“映朱陽”喃喃道:“我一直覺得這劍有什麼不自然處,現在明白了。
這黑黝黝的澤並非是被火焰燻黑,而是它原本的顏
,造劍者為了掩飾這種殊異的材質,在劍身表面鍍了一層銀燦燦的鋼
,也可能是銀、錫,或易燃的白雲岩一類,至火元之
釋放熱
,才使掩護消融褪去。”
“這是什麼材質?”染紅霞問。
“我不確定,澤像玄鐵,但重量不像。”耿照沉
。
“但合金內添加玄鐵,的確是為了提高劍胎耐熱的程度。世人皆以為玄鐵賦兵堅利,實則不然,蓋因提高淬火開鋒的溫度,兵器才愈堅利。使用這類合金,是為了耐熱。”
“…像離垢那樣?”
“正是!”耿照正道:“映
朱陽以這樣的材質鑄造,正是為了使用裝置在劍首的“火元之
”的力量。
失去寶珠,劍就變得這般不起眼,難及原來之萬一,而那枚火元之此刻就嵌在崔公子的腹中。除此之外,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染紅霞仍然無法置信。
“珠玉金石嵌入人體,能有那樣的力量麼?”當然能夠,就像化驪珠這樣,耿照心想。但他無法就這樣說出口。崔灩月對如何使用“火元之”的力量,顯是受過訓練的,與他時靈時不靈的窘境不可同
而語。
化驪珠與火元之質
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但化驪珠奇力若能仿效內息、甚至當作內力來使,世上未必沒有另一枚珠子,入體能產生近似的效果。
到底崔公子是個居心叵測的陰謀家,抑或給刀和嵌入寶珠的另有其人?
…
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院牆另一頭,隱然傳來咆哮與破壞的聲響。
木製的門扇原本就擋不住恐怖的離垢妖刀。三人起身走,又見方才那群赤煉堂弟子回頭,耿照揚聲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當先那人苦著臉道:“典衛大人!小人們到了十太保院裡,已無路往後山去,只好折回。”人群裡果然見得十來位衣衫單薄、披髮跣足的婢女,顯都是雷冥杳院裡的,被吵鬧聲驚醒,匆匆忙忙逃出。雷冥杳隨身的兩名侍女,使雙劍的祈晴、使雙刀的祝雨也赫在其中。耿照問她二人:“可見得十太保的蹤影?”祈晴面
慘白,難掩倉皇,勉強鎮定回答:“沒…沒見十爺。”
“樓子裡也沒有?”耿照追問。祈晴、祝雨對望一眼,均覺奇怪,仍不敢不答。
“樓…樓子裡沒有,婢子們找過了的。”其實在她們心裡,都當雷冥杳與八爺逍遙去了。以雷亭晚出入之頻,院裡的丫頭都有不小心撞破好事的尷尬經驗,十爺不在意便罷,子一來,殺人也不是新鮮事。
子一長,個個練就了不聞不問的本領,卻不知這位典衛大人何以一意追問。
耿照問不出端倪,轉頭對為首的那名赤煉堂弟子道:“我與大太保相約,我在此擋住妖刀,他去喚“指縱鷹”前來支援。我見他往山後行去,料想應有出路。怎麼不對麼?”眾人忙不迭叫苦。那人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太保輕功超卓,他老人家在兩山夾岸最狹處拉了鐵鏈,管叫“凌天渡”施展輕功踏著鐵鏈便能渡河,卻只有大太保走得,小人們走不得。他老人家說的“山上”約莫便是指這條通路。”後隊有人氣憤不過,大罵:“都聽這小王八蛋胡扯,沒的坑害老子命!”倒有十數人跟著起鬨。隊前那人轉頭怒罵道:“誰再說這等渾話,老子與他拼命!別個不說,咱們兄弟幾個的
命都是大人救的。真到生死關頭,幫裡有幾個頭面人物在?劉七,你們六爺呢?”身邊幾人大聲附和,後列漸次無聲。那人扯下身上繡有風火號記的短褐,往地上一扔,衝耿照抱拳長揖:“小人牛金川,一介潑皮,混在赤煉堂裡轉些米糧,餵飽一家老小。
雖然沒讀過書,也知道一丁點做人的道理,這兒我是不待啦,大人教小人往哪兒去,小人便往哪去,決計沒句多的。”諸人面面相覷,一陣裂聲此起彼落,十個裡倒有六七人扯下繡牌,
出“老子豁出去了”的表情。
耿照拍拍牛金川的肩頭,笑道:“我讓你好好活著。你一家老小還指望你。”靈機一動,對弦子道:“你帶他們去密道,打開鐵門讓他們逃生。”弦子從不拒絕。
但她並不愚笨,知他留下是為了擋妖刀,清冷的小臉出倔強之
。
“我跟你一道。”
“不行!”耿照見她蹙眉的模樣,不覺放軟了口氣,微笑道:“我答應你的事,是不是都有做到?”弦子本想點頭,忽然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這次不一樣。留下來會死。”耿照差點笑出來。不錯嘛,你真是越來越機靈了。他湊近她耳畔:“弦子,我當你是好朋友,不哄你也不誆騙你。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決計不會死在這裡。再吵下去誰也走不了,別費時間,你快開門去,回頭來幫我。”弦子抬望他一眼,當機立斷。
“好!”轉身奔離。耿照朗聲道:“各位!八太保院中有條密道,直通下邊碼頭,請諸位隨那位弦子姑娘前去。萬一鐵鎖打不開,須合眾人之力破壞鐵門。通道一開,請讓女子先行。牛大哥,諸事拜託你啦!”牛金川躬身答應,率領眾人離去。破門聲越來越近,偌大院裡只剩下兩個人。染紅霞擎出金劍,將礙事的劍鞘置於一旁,與耿照肩靠肩,擺出接敵的架勢。
“那位弦子姑娘…是你很親近的人?”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意外:生死關,還在意這些旁枝末節做甚?
但即使會死在這裡,染紅霞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就算要死,也想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他的…)“是好朋友。”耿照全然不懂她的女兒心事,靠著伊人溫暖的嬌軀,頓覺心安,彷彿又回到湖邊抗敵、黑夜奔車的當兒,像那樣依賴著彼此,開口時心中毫無雜質,連語聲都帶著溫暖的笑意:“她是很有趣的人。等過了這一關,我再介紹給你認識。說不定能做好朋友。”染紅霞微微一怔,忍不住笑起來。
“一言為定!”***江水去,沙船緩緩靠岸。結實的船體只靠一名佝僂瘦小的老舵工便能
作,他
練地降帆
舵、收纜下錨,讓船泊在在一處蘆葦叢生的小水蕩裡。
由風火連環塢順而下,到這裡用不著一刻,近到連雷老四都沒想到要派個眼線四處走走,以防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生事。如果是他就會。說是水蕩,其實是水道支
裡的一道淺灣,要將沙船駛過蘆叢需要相當技巧,在水道上討生活很辛苦,等閒不會有人幹這種事。
要是他們不小心駛進了這片泊灣,會發現蘆葦叢中有個小小碼頭,碼頭邊甚至有一幢結實的小漁屋,收拾得十分潔淨,絕非是尋常舟子所為。
老舵工坐在船舷邊抖腳,一面著旱菸袋,嘶嘎的嗓音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這人不是什麼大人物,在越浦四面的碼頭都能見到這般面孔,卻不會刻意上前攀談。
雷亭晚非常喜歡這個角。欸乃一聲,一葉扁舟撐出蘆叢,舟上之人放落長篙,輕輕躍上碼頭。小舟順著一撐的餘力破水徐行“篤”的一聲撞上沙船,像針魚般跳動幾下,水面水中才都復歸平靜。中年人五綹長鬚、青袍緩帶,略顯瘦削的俊臉帶有風霜倦
,卻自有一股
人的風采。這樣的一個人就算坐在鬧市裡測字算命、兜售字畫,都無法令人忽視其存在,柳眉峻
、傲岸嶔崎,透著總領一方的威儀氣度。
“老舵工”不敢怠慢,一躍而下直背脊,整個人幾乎高了一半兒,先前那種猥瑣俚俗的市井氣息忽然消失不見,縱使容貌未變,卻彷彿成了一名翩翩佳公子,只差沒取出一柄墨荷摺扇來。
“弟子參見恩師。恩師抵達越浦地頭多,弟子有失遠
,請恩師恕罪。”
“亭晚,與為師客套什麼?”中年文士手捋鬚鬚,微笑道:“你的易容術更加高明啦。這張臉我似在城中見過,是真有其人麼?”
“稟恩師,弟子謹記恩師教誨,時時將“工夫在詩外”放在心裡,觀察市井人物之形容,以圖進技藝。”